此时此刻,若是仁德帝驾崩,那是不是该由容王先来继承这个皇位呢?
这些天以来,尽管阿宴一直闭门不出,可是前来求见的却是络绎不绝,甚至也有人前去镇南侯府设法求见苏老夫人或者侯夫人,试图从中套出一些话来。
镇南候顾松知道此时乃是非常之时,自然是严令家中众人守口如瓶,不许多说一个字。
平日里除了上朝,他也极少外出,下朝之后便归家来,逗弄两个儿子,陪着老母和夫人。
至于当日别人送给他的那个美妾,在惹了一肚子窝囊气后,他是终于恍然,知道了自家夫人的心思,于是三下五除二将那美妾打发了出去。
从此后,后院算是一片太平了。
此事约莫持续了月余,这一日,阿宴正在夕阳下望着两个孩儿在那里摔打,就听到后面有动静。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月不见的容王回来了。
他清冷俊美的脸上有几分苦涩的笑意。
阿宴忙迎过去:“可算是回来了。”
容王点头:“嗯。”
他望着她的眸子,淡淡地道:“阿宴,咱们以后可能要搬家了。”
“搬到哪里去?”
尽管心里明白,阿宴还是这么问道。
“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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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那场陇西的瘟疫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便被扼杀消弭。
只是仁德帝却因染了瘟疫,虽救治及时,可是双眼却从此不能视物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阿宴有时候回忆起这一切,就仿佛觉得,命运在开着一个玩笑。
它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给了整个天下一个惊吓,只为了毁掉这位仁厚宽容的帝王吗?
不管如何,一个双眸再也无法视物的帝王,他去意已定。
于是那年,仁德帝因重病之后眼疾,将皇位禅让给年仅二十一岁的容王萧永湛。
萧永湛即位后,将自己的容王府人员尽数搬到了皇宫之中。
他搬了一个家。
不过也仅仅是搬了一个家而已。
后来,当文臣们上奏本要求皇上广纳妃嫔,冲塞后宫时,他只是淡淡地道:“朕只是暂为先皇打理政事而已,待皇兄眼疾回复,朕自然将这帝位双手奉上。”
既然这“皇位”只是暂时的,那就没有必要广纳妃嫔了。
如果有人再提起此事,他会紧皱着眉头道:“外间的传言,爱卿也听说了吧?”
外间的传言?
这老臣陡然一惊,忽而想起,外间传言,昔年容王为了他那王妃顾宴不再受生育之苦,于是已经吃下绝子药?
老臣震惊地望着这高高在上的帝王,真是吓了个不轻。
之后,再有人提起什么广纳妃嫔,当了皇帝的萧永湛再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你一眼,然后面有不悦。
渐渐地,没有人敢提起什么招纳妃嫔广播雨露了。
开始的时候,阿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毕竟皇宫这么大,如今身份和地位和往日已经完全不同了,行事也须要小心谨慎。
可是时间一长,她便开始觉得,其实无论是皇宫,还是容王府,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有一个叫永湛的夫君对她疼宠有加,都是有一个叫佑佑的小女孩到处欺男霸女调皮捣蛋,还有两个可怜的小家伙无可奈何地用功读书勤练武艺。
夫君,孩子,这就是她人生的全部。
他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200番外之拿下太上皇_part1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年轻的时候,提枪上战场,他是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的。
曾经站在高山之上,他俯瞰这一片大好河山,想着若是将来死后,便一定要撒骨在人间。
后来他的弟弟永湛告诉他关于前世。
尽管他说,那就如同一个梦。
可是他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知道,那不是梦,那就是他本应该有的宿命。
这些年,永湛其实一直很是关注他的身体,仿佛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场劫难。
当那场瘟疫来临的时候,当他染上重病,而周围的一切人等竟然神奇地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或许是他本来的宿命吧。
他并不是一个信神佛的人,不过永湛的话,他是信的。
只是那场重病,却没有夺走他的性命,而是让他再也无法视物。
这让他感到很焦躁。
自小到大,他一直习惯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手中。
后来七年的帝王生涯,更是让他无法容忍这种眼前一片黑暗,不能视物的状态。
他无法平心静气下来,甚至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顺从命运,就这么死去。
永湛几乎每天都会过来陪着他说话。
来的时候,一般会带着几个孩子。
当听着子轩和子柯打闹嬉笑的声音,摸着天佑公主那细软的头发时,他会感到一丝安慰。
只不过这种安慰,也只是瞬间之事罢了。
当孩子们离开,他依然会有着无边的寂寞和孤冷。
他本来就是一个傲视天下的帝王,如今心性焦躁之下,便难免对着周围的宫娥侍女发脾气。
每天都是要吃三次药的,可是那药吃了,却迟迟不见好,他拒绝吃药,狠狠地将那药仍在地上,摔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