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罗斯特地区调查兵团总部大楼。
艾尔文透过玻璃窗俯瞰而下,此时,宪兵团的宪兵正将大楼的一切都搬运一空。
“这样就结束了。”这时,宪兵团团长奈尔开口说道:“如果个人物品中有想要回的东西,还请等一等。”
“不,已经不需要了。”艾尔文扭过身来,表情凝重,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说道:“我正想和你聊聊。”
“我可不打算和你叙旧。”奈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真是薄情啊,奈尔。”艾尔文叹息一声。随后,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开口问了一声,说道:“我们不是曾经一起志向调查兵团的伙伴吗?
这个小小的世界正在酝酿变化,是希望还是绝望?中央担不担得起这个小小的墙壁世界的未来?谁来选择?该作出选择的是谁?你相信谁?”
说罢,艾尔文划燃一根火柴,双眼之中倒映着火苗,火焰正不断随风摇曳。
他就这样凝视着昔日的老友奈尔,双目炯炯有神,表情严肃认真,语气虽然平和,但仿佛在逼迫质问着奈尔。
“艾尔文,你……”面对着眉宇之间尽是凛然正气的艾尔文,以及逼迫他作出选择的问题,他顿时冷汗直流,惶恐不安,口中厉声质问道:“究竟打算干什么!”
“和以往一样的赌博。”不苟言笑的艾尔文一脸平淡的回了一声。随即,只见,他一边用火柴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一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奈尔,可能你还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什么意思……艾尔文!”听罢,奈尔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挪,表情瞬间凝固住了。随后,他紧咬牙关,面露凶狠,冲到艾尔文的身旁,紧紧扯住他的衣襟,口中像是咆哮一样的吼道:“你这个家伙!该住手了!你知道你为了知晓那个不切实际的真相,已经牺牲了多少人吗!”
“我知道,奈尔。”艾尔文看着他,一脸平淡的回了一声。
“你不知道!”奈尔愤怒至极的反驳一声。
“不,我知道。”然而,艾尔文却依旧一脸平淡的重复了一声。
“你……你这个执迷不悟的怪人!”奈尔气得浑身颤抖,紧接着,他像是很无奈地松开了艾尔文的衣襟,坐了下来,用手捂着因为激动而产生阵痛的脑袋,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他撇过头去,不愿意看艾尔文,开口说道:“说出你的理由,能够让我选择你的理由。”
“奈尔,其实墙壁之外,还有人类,而且,巨人是由人类变成的。”只见,艾尔文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足以令墙壁世界地动山摇的惊天秘密。
“等等……艾尔文……你在说什么胡话?”顿时,奈尔一脸震惊,惊愕失色,脸色煞白,目瞪口呆,对此难以置信。随后,他拍案而起,惊慌失措地叫道:“艾尔文,我警告你,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否则的话……”
“奈尔,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打算继续欺骗自己吗?”艾尔文质问道:“难道,身为宪兵团团长的你,没有察觉到一丝端倪吗?王政一直竭尽全力,甚至是不择手段的隐瞒着这些秘密,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恶……!”奈尔咬了咬牙,又继续坐了下来,双手抓着脸,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根据,得知这些暂时还未得到验证的秘密的根据。”
“没有任何根据,全凭他人的言语而个人臆想出来的东西。”艾尔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并且,这些个人臆想我已经深信不疑了。”
“呵呵,艾尔文,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很幼稚可笑。”听完,奈尔莫名其妙的一笑,口中嘲笑似的说道:“从小到大,你应该一点也没改变吧,一直偏执地寻求着那所谓的真相。
并且为此成为了赌徒,在己方处于完全不利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试图从夹缝中寻找到了一丝生机,或许,你很幸运,几次都化险为夷,但你这样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玩死的。”
“谁知道呢?”艾尔文瞥了一眼窗外,双目深邃,口中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在寻求真相这一条布满荆棘与朦胧大雾的道路上,已经牺牲了很多,有的……我能够记清楚名字,有的却不能,我很对不起他们,让他们牺牲了自己宝贵的性命。
可能一腔热血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稀里糊涂的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或许,没有走上这条路,他们还可以继续苟活在墙壁之中,迎来这个世界的黄昏吧。
但是,如果人类仅仅如此,又谈何未来,甚至是自由呢?现在,我们的敌人将不再是巨人,也更不可能是人类,而是我们自己,并且一直都是。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努力打破固有的自己,努力为自己的未来、憧憬、夙愿……以及自由,寻找一丝光明罢了。”
“艾尔文……”奈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眼睛下意识地瞥向别处,口中道歉一声,说道:“对不起……虽然在你口中,以及在我印象里的王政都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一直顽固偏执地维系着这个城墙之中的小世界。
但是,你的毫无根据,仅凭个人臆想的理由还无法让我回心转意……所以,再见了,不久之后,我想,国王陛下应该会亲自召见你,你的下场,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死刑吗?”艾尔文疑问一声,随后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奈尔,你觉得我这样被别人说成急着去投胎的家伙,会畏惧死亡吗?”
“当然不会。”奈尔非常严肃的肯定了一声。不过,忽然,他话锋一转,疑问道:“但是,现在的调查兵团失去了你,能否继续支撑下去呢?我想,再过不久,调查兵团将彻底被抹除痕迹,永远从岁月长河中消失,不复存在。”
“谁知道呢?”然而,艾尔文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口中反问一声道:“奈尔,你应该清楚调查兵团是如何成立的吧?”
“顺应民意而成,怎么了?”奈尔疑惑一声。
“对,就是这样。”突然,只见艾尔文眼中满是憧憬与向往的光辉,口中平淡地说道:“我一直都相信着,人类,乃至家畜,各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存在着一种难以抹去的天性,那就是向往自由与真理。
没错,哪怕是被高墙所阻挡,哪怕是历经磨难,牺牲性命,一切活着的存在,为了寻求自己的自由与真理,毫不畏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一直前进着,从未停息过。
而调查兵团就是由这么一群一腔热血的笨蛋所组成,他们是不愿意被束缚在牢笼中的雏鹰,时刻都想展翅高飞,只是羽翼未丰,时机未到罢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这种敢于牺牲一切,不顾一切地寻求自由与真理的笨蛋很少。但是,任何时刻都不缺少仰望星空之人,以及反抗不公之人。
因为,没有人自愿受到压迫与欺骗,没有人罹遇到诸多不公,却依旧能忍气吞声,我们生而为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反抗不公应当是我们的本能,而寻求自由与真理,应当是我们的天性。
我相信,现在,属于这类人的时代已到,他们羽翼已成,当飓风咆哮而来之时,他们定能借助风力,跃过阻碍他们展翅高飞的巨壁,向着远方飞去……至少,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却仿佛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般,充满着力量,令人信服。
“艾尔文……”奈尔静静地看着推心置腹的艾尔文,听完,他满脸犹豫不决了起来。随后,他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倔强,反问道:“难道,就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吗?墙壁一直保护着我们免受巨人,以及墙外人类的伤害。
而王政不惜一切用各种手段将事实隐瞒下去,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毕竟,一直保护我们的墙壁是由巨人构成,一直吞食我们人类的巨人也是由人类所变成,这样的事情,这样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人接受?”
“奈尔,你想表达其实王政迫害民众是有深意的吗?是迫不得已的吗?是被逼无奈的吗?”艾尔文立马反驳道:“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与公平,以‘都是为了你们好’为理由,而去迫害民众。
这显然不是公平与正义,也不是为了我们好。诚然,王政不顾一切地守护着秘密,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这样的理由,需要不择手段来维护的理由,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让大多数人所接受,并且信服的正当理由。
对于王政的种种手段,我只感觉到了其中的自私与阴谋,甚至是让我不寒而栗。不论他们有任何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再也不会相信,这样不择手段的统治者,能够带领我们走上拥有未来的道路。
而且,我已经可以肯定了,他们用谎言欺骗着我们,用暴力压迫着我们,仅仅只是为了将我们带向毁灭罢了。而愿意忍气吞声、安于现状的我们,只是在自掘坟墓罢了,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与我们对立,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