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忆着这段日子与他视频通话的情况,言淼终于反应过来,他突然不再和她视频做爱的那段时间里,就是去结扎了。
她当时忙着工作,晚上回到家也经常加班,他没主动提,她便也没再想那种事,还以为他是体贴她上班辛苦。
可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性欲强又如此黏她,即便知道她工作忙,也不可能连续那么多天一次都不提。
“宋遇宁,你是傻的吗?”
她之前一直不同意他去结扎,让他考虑清楚,就是担心他年纪尚小太过冲动,怕他会后悔,结果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去做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不信我不会后悔,不信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我信……”言淼紧紧搂住他,“我信。”
“姐,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对不对?还没到必须分手的地步。”他靠在她身上喃喃低语,好似在自我安慰一般,“我们可以去求爷爷,求他理解我们,他也说了他见过很多表亲结婚,他肯定……肯定会接受的,他会接受的对不对?我们不会分开的,你不舍得和我分开,离了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姐……”
言淼一句话都没说,只继续搂着他,双手越收越紧。
外公起得很早,他的作息一向如此。早在昨天半夜言淼就让宋遇宁回房了,看外公起床后的反应应该没发现夜里的事。
刚洗漱完他就说要回去,宋悦立刻急了:“你是不是又怕去做检查要花钱?都跟你说了花不了多少钱,就算真要很多钱难道就不检查了?身体健康的大事你又在这考虑钱?”
言淼和宋遇宁一阵惊讶:“什么检查?”
“就他那鼻炎,现在越来越严重了,他老说吃点药就行,之前疫情严重一直拖着没去医院,这次接他来就是让他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言淼清楚,宋悦这次是真的误会外公了,但健康最重要,她也赶紧帮忙劝说:“外公,还是先去医院做检查吧,看要不要做个手术或者用其它治疗方法,等从医院回来我……我和章鱼再送你回去。”
宋悦伸手推她:“赶紧换衣服洗漱去,你爸要上班,一会儿你开车,你和宁宁陪我一块儿去。”
“这么多人去干嘛?”外公下意识扫了姐弟俩一眼,“没换衣服就别去了,让宋遇宁开车。”
知道外公现在就是不想让他们待一起,言淼不敢反驳,只偷偷瞥了眼宋遇宁,对外公点点头:“那我在家做午饭,等你们回来吃。”
然而直到十一点多,她把食材全都准备好,还是没等来宋悦的电话,她有些不安,拨了宋遇宁的电话又赶紧挂断,改成拨宋悦的,可一直没人接听,最后只能重新打给宋遇宁。
“姐。”
“检查完了?结果应该要下午才出来,先回来吃饭,下午再去拿报告。”
“还没做完,要多做几个检查。”他声音低沉,语气也不太正常,“医生说,可能……不是鼻炎,是……可能是……鼻咽癌。”
一瞬间,言淼突然感觉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不知道宋遇宁在那边有没有继续说什么,也不知道电话何时挂断了,等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些丰盛的食材上时,才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满身都是疲惫。
一次次地以为天塌了,一次次地觉得无路可走不知所措,可又总会出现让人更绝望的事。
这顿她精心准备的午饭终究没吃成,直到傍晚言文彬都提前下班回家了,叁个人才从医院回来,看到他们的表情言淼就知道,医生在说出那种怀疑的时候,其实离真相只差个证据了。
宋遇宁眼眶发红,一言不发,视线与她撞上,眼睛倏地就湿润了。
言淼紧张地看向宋悦,却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双目无神,呆呆地就往叁楼卧室走。
言文彬给言淼使了个眼神让她照顾好外公,很快也跟上叁楼。
拼命把眼泪憋回去,言淼咧嘴笑了笑:“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我来吧。”外公倒是一切如常,跟进厨房后又对外面的宋遇宁说,“你也进来帮忙。”
若在之前,他肯定是不会让姐弟俩共处一室的。宋遇宁知道他有话要说,只能默默跟进去。
“活了七十多,也差不多了,就算不生病也迟早要去的,没什么区别。”
他说得平静,言淼和宋遇宁却听得咬紧齿关,生怕一不小心就在他面前哭出来。
“我是不准备治了,你们非要我住院,那就去住,好让你们安心。我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丧子丧妻,连儿媳妇都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全都挨过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也不用难过,人老了就会死,谁也躲不过。”
“爷爷。”宋遇宁哽咽着,拼命控制住情绪,“还没那么糟,医生也说了能治好,明天就去蓉城,去我学校的医院,那可是全省最有名的医院,肯定没问题。”
外公笑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言淼:“我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姑妈,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俩……”
他艰难地阖了阖眼,“以后准备怎么办?”
宋遇宁垂下头,静静看着手里的盘子,言淼吸了吸鼻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我们听你的。”
“那就……断了吧。”
“哐”一声,宋遇宁手中的盘子摔落在地,碎成一片,言淼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眨眨眼:“好。”
宋遇宁颤着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指尖陷进尖利的瓷片里,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痕。
外公俯视着他:“别让你姑爹姑妈伤心,别让你姑妈再受刺激了,要怪……就怪我狠心。”
言淼转身拿了扫帚来清扫,宋遇宁缓缓抬头看着她,一言不发,任凭眼泪滑落。
攥紧手中的扫帚,言淼与他对视片刻,将扫帚递给他:“我去……去给简安打个电话,让她帮忙联系医院,那边她熟。”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外公的病,其它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宋遇宁明白她的意思,狼狈地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接过扫帚:“好。”
顿了顿,他又颤声补了句:“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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