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天光大亮。
身边的猪崽崽不见了,床头给她留了一堆玩具车车和毛绒玩偶。保温杯里的姜汤换成了新鲜的甜羹,依然温热冒着白气。
容初喝完羹汤,晃悠悠走到门口。一推门,脚下差点被绊一跤。
一张软塌摆在卧室门口,差不多是紧贴着门框放的。
她盯着这张摆放不宜的软塌看了两秒,后知后觉想起男人昨晚的话:
“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容初:“……”
所以,昨晚他就是在这上面睡的么……
容初看着明显比男人短了一截的软塌,还有皱巴巴的白色毛毯,心里好像有滚热的小气泡咕嘟咕嘟上腾,满满涨涨的微妙感。
手机开机完毕,经久不停的震动声打断了容初的思绪。
她垂头,看到未读的红点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最上面的正是睡短塌守夜的男人:
【我送居居去幼儿园,下午你再带他回去。先好好休息。】
容初并没有休息的空档。她接了个修衍的电话,便匆匆离开这栋让她心慌意乱的豪宅。
她也没让宴岑的司机跟,自己打了个车先回家。下了车又急匆匆往大厦里走——
“初榕!”
容初刹住脚步,扭头望向,看到个有点熟悉的面孔……
这不就是她第一次捡到居居那回,来这儿接孩子的那个女人么!
陈姝羽款款走过来,笑容跟上次一样得体。
“或许现在该叫你,容初了?”
容初对她并无好感,只淡淡收回目光,“有事?”
陈姝羽但笑不语,“我只是没想到,我们真的还会再见面。”
她唇角上扬,眼里却没有笑意,“更没想到你居然是容氏的小女儿……”
容初已经迈开长腿,“我还忙,失陪。”
“等一下!”陈姝羽立刻道。
见容初脚步未停,她赶紧又提高声音:“我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你不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容初定住脚步。
陈姝羽对着那个高挑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慢慢走向容初。
“三年前,你和宴岑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生下居居?最后又怎么会落海失踪——”
“这些事情,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过了片刻, 容初慢慢转过身。
陈姝羽脸上的笑意僵滞一瞬, 她还以为对方会急切不安, 或者气急败坏——可容初就那么睇着她,标志性的猫眼淡然平静,似是不屑。
以前陈姝羽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初榕不管是面对她,还是面对宴家人, 向来都是底气十足, 从不露怯。
陈姝羽就很纳闷, 她身上那种自然流露的贵气和高傲感,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现在她明白了, 人家原就是富贵之家的小千金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含着钻石出生,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一来,她最后的那一点优越感也荡然无存——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好运的灰姑娘故事。
比起自己这种倚靠祖辈关系,挤进这个圈子的尴尬位置, 初榕, 哦不容初跟宴岑才是真正的, 门当户对。
这样的事实, 简直让陈姝羽无力到窒息。
容初挑着猫眼看了陈姝羽几秒,牵唇轻笑, “那你又是哪位?”
陈姝羽扬唇笑了下,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叫陈姝羽。我们陈家,和宴家是世交了, 我爷爷和宴家的老爷子更是过命的交情。”
她捋了下耳边碎发,微微抬颌,“我和宴岑哥年幼相识,晏岑哥的父母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容初的反应。
即便她没有容初的家世背景又怎么样?
他们家和宴家的深厚交情,宴岑的母亲有多欣赏中意她,还有她和宴岑年少相识,他们俩青梅竹马……
这些可是你容初怎么都比不上的!
可容初依然不见恼意,她看着陈姝羽,漂亮的猫眼全是大大的困惑和无语。
宴岑的母亲她是见识过的——怎么,难道这世界上,还会有人以认识那个蛮横无理的老太太为荣么?
还有宴岑……
冒粉红泡泡的年纪,要遇见个这样的大猪蹄子,难道不是少女青春时代的噩梦吗??
容初轻轻嗤了一声,“那请问,我和你很熟么?”
陈姝羽微怔,“啊?”
“你和宴家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的事,和你,和你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容初的问句陡然生厉。
她慢慢踱步靠近陈姝羽,超模的身高和气场优势,让她自带居高临下的睥睨。
“我要是想知道发生过什么,自己自然会去弄明白。还有你刚才不都说了么?”容初似笑非笑,“三年前如何,那也是我和宴岑之间的事情——”
“轮得到你在这儿瞎掺和!”
陈姝羽的脸色刷地变得很难看。
容初冷笑讽刺:“还是说,你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陈姝羽:“……”
陈姝羽发现了,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即便她都是有备而来,但每次,每次都还是会被容初强势压制……
陈姝羽撑着最后一点姿态,翻了容初一眼,打开挎包,摸出来个什么东西。
她把那张小小的存储卡片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你想要知道的就在这里,你爱要不要。”
说完她扭身就走,没走两步又转过头来,像怕容初真的会无视桌上的东西一样。
“没错,你跟我的确不熟,所以我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同为女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说完她又深深瞥了容初一眼,昂起下巴走了。
容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猫眼虚虚眯了一下,又慢慢转眸,看向桌上那张薄薄的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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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岑微微叠腿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指间的钢笔。
他黑眸落在办公桌面上,可面前的那份文件已经很久没翻过页了,尖锐的唇角时不时微微轻勾——分明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总裁今天一来就在带头消极怠工,人到了,但心明显还丢在那栋湖心别墅里。
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心情复杂,难耐的悸动。
三年了,这个房间里,终于又重新有了她的气息。
即便无法像从前一样温香软玉抱满怀,但只要想到她就躺在他们曾经共眠的那张床上,宴岑就很满足。
她不让他靠近,他就拉张软塌来睡在门外。
抬眸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暖光,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象她睡着的样子……
越想就越睡不着了:)
宴岑终究还是没忍住。到了后半夜,他蹑手蹑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本想看她一眼就离开,但哪想看了一眼,就又挪不动脚了。
她睡着的时候,更像他的榕榕。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安全感的睡姿——高挑纤瘦的一只,在被子里侧卧缩成很一小团。以前他在她身边时,她半夜还会无意识往他怀里拱。
她的睡颜也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素颜通透没一点瑕疵,紧闭的猫眼睫毛长翘,随着呼吸很微弱地打颤。
唯一不同的是,她秀挺的眉微微起蹙。
睡梦中都在皱眉……
宴岑也不自觉拧眉,心里很重地沉了一下,酸涩又心疼。
他蹲下身来,情不自禁伸出手,修长的指覆上她的前额,一点一点,轻柔抚过她眉间的褶皱。
容初的眉心,真的在男人温柔的抚触下慢慢展开来。
宴岑没有撤回手,指尖又依恋地划过她细嫩的脸颊,秀挺的小鼻尖,最后停在水润的唇瓣周围。
以前,他最爱捏摁她的口唇,指尖坏心眼地挑逗打转。女人有时候被欺负急了,小兽一样一口就咬上去,然后他就会……
宴岑目光下移,落到女人白皙光洁的天鹅颈上。再往下,则是他曾经无比熟悉,又为之着迷的弧度和软绵……
宴岑眸色拉深,喉结上下剧烈滚动。
他望梅止渴般,盯着女人微微翕合的水嫩唇瓣看了片刻,忍耐般闭了下眼。
最后他只轻轻拉过她的手,俯身在白嫩的手心上印下一吻。
大概是唇片眷恋得有点久,睡梦里的容初很轻地呓了一声。没等宴岑松手,女人就扬起那只被偷吻的手,啪地一下,拍在他的脸上。
闭着眼睛也打得精准无误,力道和姿态都像打蚊子。
打完扰梦的烂蚊子,容初翻了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