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4年,盛诚也六岁。
“爸爸,这个房子里住的是爸爸的爷爷奶奶吗?”盛诚也歪着小脑袋,小奶音回荡在寂静的墓地。
陈也蹲了下来,抱着小小的盛诚也,柔声说:“六月说对了,这个房子里住的是爸爸的爷爷奶奶,六月快叫曾祖父,曾祖母。”
盛诚也睁着大眼睛,弯弯眼尾,特别认真的叫了声:“曾祖父,曾祖母。”
“可是妈妈。”盛诚也喊着陈也,小手拉着盛思卿的衣角,看了他一眼,又悄悄的对陈也说,“我前几天梦见曾祖父了,曾祖父说,爸爸这辈子太苦了,让六月好好的爱爸爸,妈妈,到底什么是爱呀?”
陈也垂眸笑了一声,指着盛思卿,悄悄的冲盛诚也使了个眼色:“那六月去问问爸爸,你去跟爸爸说一句你爱他。”
盛诚也嘟着嘴巴摇摇脑袋:“我才不呢,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不能轻易的对人说爱。只能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上次爸爸还告诉六月,爸爸是妈妈的,妈妈是爸爸的,才不是六月的呢。”
小孩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憋红了脸,陈也牵着他的小手,自己站起来冲盛思卿笑的促狭,她憋了很久的笑:“六月他爸,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啊?吃醋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盛思卿一把把盛诚也抱起来,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脸:“你啊你,又在编排你爹,上次你在幼儿园里那小女生……”
盛诚也立马捂住他的嘴巴,羞红了耳垂,不好意思的看向陈也:“爸爸,你明明说过要替我保密的……”
“嘿,你俩,统一阵线了?”陈也戳了戳他的小脑门笑问,“又瞒着我什么事啊?”
“妈妈,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盛诚也傲娇的冲他爸爸眨眨眼睛。
盛思卿刮刮他的鼻子:“不,我和你妈妈是统一阵线的。”
盛诚也:“……”
陈也笑的开怀,看着爷爷奶奶的墓地说:“爷爷,奶奶,我会一直替你们爱盛思卿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有我,而且他的世界已经被我装满了光,从此不用再到黑暗的地方流连了。”
盛诚也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说错了,爸爸不止有你,还有六月哦。”
“对,还有我家小六月。”陈也用脑袋抵着盛诚也的脑袋,“我家小六月这么乖,会替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妈妈爱爸爸的。”
盛诚也不爽的撇了他老爹一眼:“上次爸爸还说我是垃圾桶捡来的。”
陈也觉得好笑:“为什么?”
盛诚也:“因为妈妈挨着六月睡觉让爸爸睡沙发。”
盛思卿气笑了:“那妈妈本来就是爸爸的,你把妈妈抢了还怪我啊?”
陈也:“那以后六月自己睡,爸爸就不会说六月是捡来的了。”
盛思卿抱着盛诚也,左手牵着陈也,走过一排排墓碑,墓碑周围开满了小雏菊,金色的花瓣特别好看。
突然,陈也站在原地不动了,瞳孔有些闪烁。盛思卿随着陈也的目光看了过去。
她正对着的是一座孤独的墓碑,墓碑上贴着一张黑白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人笑的温文儒雅,如秋风一般温柔,眉眼一弯,好看至极。
陈也慢步走进,才看清楚墓碑上的字,她突然觉得这个秋季的风太冷。
许问,生于2018年,于2053年逝世,毕业于新城大学物理系,国家级物理学家。
良久,盛诚也才问:“爸爸,这位叔叔也住在这个房子里吗?”
盛思卿微微点头,眸光暗淡下来。
陈也拉着盛诚也的小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六月,叫姨父。”
“妈妈,姨父在冲我笑哎。”盛诚也咯咯咯的冲着墓碑笑了起来,“姨父笑起来和妈妈一样好看。”
陈也把头侧过去,轻声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盛诚也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妈妈,你怎么哭了?你看,姨父都在笑,你也应该笑啊,不然姨父会不开心的。”
盛思卿拥抱着陈也,笑着替她吻去泪痕。
陈也带着哽咽的声音:“你说学长这么爱学姐,学姐只要求求学长别去学物理学,学长就不会去了,这样学长就不会发生意外,他们就不会分开了,他们就可以从开始爱到结局了。”
盛思卿紧紧抱住陈也:“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林笙没那么自私,她只希望许问坚持自己的心之所向,爱是双向的,林笙让许问坚持他的选择,是爱他。”
“如果让学长知道学姐在这个世界上受尽了委屈,他是不是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啊?”陈也说,“毕竟学长这么爱学姐,他用命在为这个世界贡献,要是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对学姐充满了敌意,那他肯定会很伤心的。”
盛诚也拉着陈也衣角,陈也蹲了下来,小孩儿身子向前倾去,替陈也亲去了眼角的泪痕,他用小奶音安慰道:“妈妈别哭了,六月和爸爸会保护你的,不让你受委屈。”
盛思卿把盛诚也抱起来,陈也缓慢的站起来,对着墓碑笑了一下,郑重的说了句:“许问学长,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出现,谢谢你在我的记忆力重重的画上一笔,谢谢让我们没有错过彼此,再谢谢你让我们坚定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随后,她扑在盛思卿胸膛哭了起来,含糊的说了几句:“许问学长这嗟短的三十五年中,有三十年在爱林笙学姐,有五年在思念林笙学姐。”
不是说那五年不爱了,只是那份思念要比爱意更加强烈。
林笙啊,是许问爱到骨子里的人。
“陈也?”
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陈也猛的一回头,看见拿着一束花的李梦,她比以前更加成熟,陈也喊了声:“梦姐。”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在心里回答了彼此的问题,她看着李梦走到许问的墓碑前,把花束放了上去,墓碑前有许多束包装相似的花束,李梦一句话也没说,站在许问的墓碑前观望了许久。
最后,陈也一家三口走了,一直消失在墓地的尽头。
“妈妈,外公外婆说要给六月做好吃的诶!”
“那才不是给六月做的,那是给六月爸爸做的。”
“妈妈又欺负六月,我要告给外公外婆听。”
“那外公可不答应,会批评六月不让着妈妈的。”
“爸爸,连你也不帮六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