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走后,许问才正经起来,他盯着陈也红肿的眼睛,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什么感觉?”
陈也撇过头,勉强的笑了一下:“学长,你这是给我做心里辅导的还是来刺激我的?”
“我又不是学心理学的。”许问哂笑,“我学物理的。”
很久,陈也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没事儿了,刚情绪不稳定。”
许问:“现在稳定了吗?你说实话。”
“……”陈也咬咬牙,眼角的一滴泪水脱离眼眶,滴在她的手上,她吸吸鼻子,沉默着。
许问突然笑了:“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本来挺聪明的,一到这种事情就犯糊涂呢?你们又不是阴阳两隔了,这辈子总会遇到的吧?”
“那不一样。”陈也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着偏见,我早恋我错了我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退学他会离开蓉城,我也知道我们会再见的,只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离别太过于潦草了,我很羡慕你跟学姐能从开始爱到结局,我中途遇到的他,我先喜欢的他,我觉得我自己可以替他的爸爸妈妈爱他,这一个月以来,我每次梦见的都是他家的场景,他住的地方太混乱了,每当我想到的时候,我的心总会犯疼。”
“他爷爷病了。”许问对上陈也的双眸,“来之前我去见过他,他爷爷病的很重,具体什么病我没问,他怕拖累你,你要高考。”
陈也心头一拧,慌了神:“学长,你能联系到他吗?”
许问摇摇头:“我不会帮你联系他,而且你得拎清楚什么最重要,你现在要高考啊陈也学妹,算算时间你还有几十天啊?”
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重要。”
“你现在敢当着你爸爸妈妈的面说吗?”许问的语气很轻,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作为你的学长你的朋友,我想告诉你一点,可能你爸爸和我想的也是一样的。你把你的未来赌在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手里,我觉得太愚蠢。”
“学长,你不能这样说。”陈也喃喃道,“以前你不也说,他很上进,很靠谱吗?”
许问点点头:“我是说过没错,我看人一向很准。陈也,你也说你很羡慕我和林笙,可你终归要想清楚一点,你不是林笙,而他也不是许问,如果你坚持要走这条路,你必须得比你以前要坚强,就为了这一点儿事情,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和林笙怎么放心让他和你在一起,你爸爸妈妈怎么放心让他和你在一起呢?”
陈也:“我没有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还没有被打倒,只是情绪一下就爆发了,我哪儿知道我泪点这么低啊。”
看着陈也的情绪有了变化,许问才认真的笑了一下:“你泪点还低啊?那我的林笙的泪点算什么?其实哭不丢人,像你这种不轻易哭的人都哭了,我觉得我姑姑该整顿一下她那个八班了。”
“我觉得你该整顿了。”许校哒哒哒的走了进来,瞪了许问一眼,“皮痒了?”
“没。”许问窘迫的笑了笑,看着站在一旁的林笙。
林笙把手里的面条放桌上:“食堂里面的菜都不是你喜欢的,我去姑姑宿舍给你做了面条。”
许问一听,立马拉着椅子过去吃面,许校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呵斥道:“出去吃,省的碍眼。”
许问忙不迭的打开饭盒,嗦了一口:“姑姑,外头那么冷,而且都是自己人,您要说什么说就是,我保证不插嘴。”
林笙坐在一旁捂嘴笑道:“又贫嘴。”
“给我小声点儿,吃饭的时候不准出声,哪儿惯的你这坏毛病?”许校走到陈也旁边坐下。
陈也想下床,却被许校拦住了:“再休息会儿。”
“我没事儿。”陈也捏着被子。
许校:“我听胡正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三千米说跑就跑啊?”
陈也:“我不喜欢说放弃,三千米我能跑下来。”
许校戳了戳她的脑门:“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女儿,我非得气死,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性格咋这么倔呢?”
“我没倔。”陈也说,“就是不喜欢告状。”
许校听笑了:“这又不是告状,他们那么对你,跟我说说又不掉肉。”
“啧。”许问回头看了一眼,碍于他姑姑的眼神,又闭嘴了。
“是我没做好一个班主任的工作,我也没想到这个班会是这样。我给你换到二班了,而且你的成绩也可以进二班的。”许校笑了笑,“你刚才真的要吓死我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该你受的别傻乎乎的受了,你说你从来没跑过三千的,也不想想后果。”
“对了,陈也学妹,我姑姑缺个女儿,你要不要……”许问话一出口,就被许校的一个眼神瞪回去了,他讪讪的笑道,“我那不是看您对陈也比对我都上心嘛,您看您都三十好几了,还不嫁人,我爸在家里唠叨的我耳朵都起老茧了……”
“给我出去吃,谁教你插话的?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许校走过去作势要打,林笙赶紧挡在许问面前,赔上一个笑脸:“姑姑,我们马上出去,马上出去。”
最后等许问林笙出去以后,许校才关上门。
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好了,现在该咱俩谈了。”许校拍拍手,抬了把椅子放到陈也床边。
陈也看着许校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
“怎么了?许问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许校问。
陈也摇摇头:“只是没看见过您这个样子,觉得很可爱。”
许校瞥她一眼:“你以为我是这个样子啊?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跟你一样的,后来经历的多了,人嘛,总是会变的。”
“嗯?”陈也疑惑的皱眉。
“别皱眉了。”许校拍拍她的肩膀,“你皱眉特别丑,还是笑起来好看。……其实啊,我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总觉得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看着总会勾起回忆。”
陈也沉默着,等许校讲下文:“你跟我比起来啊,要幸运的多,我那个时候没人在我身边,感觉特别无助。”
“嗯。”
“嗯什么嗯啊?上次才和盛思卿说让他多向你学学,你这样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许校眼睛里都是故事,“其实话唠一点儿也没什么,刚才许问和你说的,我们都听到了,我觉得他倒是看得开,而且你看,你一贯隐忍,这三千米恰巧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怪我没有多关注你,有什么事情啊,说出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场恋爱吗?”
陈也口不对心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
这件事情,让这么多人知道了,陈也心里十分羞愧。
“嗯,那就好,往后啊,好好学习,等毕业了考上大学了跟许问说,许问也在新城,你让许问带你去找他,那样也不迟啊,你们这种年轻人啊,总会因为情情爱爱的而烦恼,等你们大些,都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可笑。”
几个人轮番的劝,陈也心里并不觉得舒坦,他们不是当事人,他们不理解彼此的感受。
如果他们深陷其中,说不定会比陈也更甚。
她觉得自己很麻烦,说不出的麻烦。
“盛思卿……他是我教学生涯的遗憾,我也反省了自己的片面,我毁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陈也动了动薄唇,说不下去,她不是盛思卿,没资格帮盛思卿说话。
许问和林笙来三中就玩儿了两天,走的那天在操场找到了陈也。
下午的三中被残阳笼罩,温暖不晒人。
陈也还是一个人坐在那片绿茵地上,屈着的腿上摆放着书本,一个人正望着天边那片残阳发呆。
“也也。”林笙蹲下抱住了她,陈也放下书本,与林笙相拥在一起。
林笙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要记得笑。”
从斜对面吹来了一阵特别暖和的风,陈也颔首:“会的。”
林笙又站到许问身旁,冲陈也温婉一笑:“那我们走了哦。”
许问揽住林笙,时不时的低下头应答,有时又特别温柔的冲着林笙的脸颊一吻。
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教学楼的那面。
如果许问是秋风那般的温润,那么盛思卿则像春风那样,见过一次,就无法让人忘记。
十二月中旬的天气逐渐变冷,校服抵挡不住寒冷,陈也为了保暖,特地在外面穿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尖子班的速度比起以前常规班要快许多,每天基本都在考试中度过,连晚自习也不放过。
江明远又带着学生会例行检查,班上在考试,只能简单的查一下仪容仪表。
有几个男生的头发比较长,被警告了,陈也抓了抓自己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把羽绒服往上缩了缩,好在江明远放过了她。
这个班的气氛特别压抑,下课从来没人在过道里疯玩,除了课间去厕所的人,基本没人离开座位,他们也不关心谁的是非,聚集谈论更多的是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