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钟瀚亭处事雷厉风行,说是只给她一个告别的时间,就绝不会迟到一秒。
    季蘅无比艰涩地同冯定川说明一切,父子两人自然不会同意让她用自己去交换这二十万。冯之远气得血气上涌,几乎想要撞死了结这条残命,被钟瀚亭的手下拦住了。
    钟瀚亭原本带着蔑视去看在自己眼前抱作一团的两个人,但季蘅的眼泪到底是勾起了他心中的些许理智。
    他叫人把两人分开,拉着季蘅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好大的胆子。”
    季蘅屈辱又怨恨,根本不肯看他,手被拉住了,眼睛却依旧紧紧锁定在冯定川身上。
    而冯定川从头至尾就没有被钟瀚亭放在眼里过,钟瀚亭甚至想,这个少年今年才多大,懂什么叫爱,什么叫不能分割吗?
    他没见过外界的繁华,以为眼前狭窄的一片便可以叫作烂漫花野。等他再过两年,看过了花花世界,还能不能保持初心一如既往地依恋她呢?
    钟瀚亭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他的自傲来自于自信,自信又大部分源自本身对世人的不屑,所以随随便便就对他人的情感判了刑。
    “我是要救冯家,又不是杀了他们,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季蘅的手腕上挣扎间被捏得一片通红,雪白的皮肤一衬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一些。钟瀚亭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手心的力道逐渐放缓。
    “我让他们出省,是因为医生不在嘉余而在那里,过去了照看起来也更方便,你当我是故意赶走他们?”
    季蘅的无言等于默认,钟瀚亭好笑地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不信你自己看,癌症治疗最权威的专家,是不是在外省这家医院。”
    季蘅轻轻瞥过去,一眼就看到挂在中央的名字和照片,她知道这个医生权威如何,最初他们也想过找他帮助医治,只是能力不够。
    钟瀚亭看到她微松的眉头,语气柔了很多,“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好,我不会骗你的。等冯之远的病治好了,回来了,你乖乖听话的话我还是可以让你见他们的不是吗?阿蘅,其实这个交易里天平是倾向你的,你该明白。”
    “你会有这么好心?”季蘅嗤笑,哭过的嗓音哑得吓人。
    “阿蘅,我既然对你有感情,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
    钟瀚亭一怔,笑意淡了很多,“我还是那句话,冯之远的命在你手里,你要是不想选他了,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
    季蘅动了动嘴唇,看了眼两鬓有些许斑白的冯之远,嗫嚅道:“我没有不想选他。”
    钟瀚亭对她的回答自然是很满意的,他最后望了一眼怒视着他,却又因为保镖的钳制而动弹不得的冯定川,高高在上地冲他勾起嘴唇,牵着季蘅往门外走。
    “阿蘅!”冯定川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呼喊。
    季蘅十指蜷缩起来,她是想回答的,她甚至想请求他等等她。
    钟瀚亭说的情啊爱啊的她根本不相信,只当作是他对当年没有追求到自己而产生的不甘心。她也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虽说让人经年不忘有些夸张,但是面对面时让一个男人为之倾心倒也不是件难事。
    钟瀚亭或许见惯了精致的玫瑰,对野花产生了兴趣。这兴趣想来也不会太长久,什么承诺什么疼爱,早晚会随着皮囊的衰老褪色一并消失。
    她可以等。
    钟瀚亭并不理解她的依依不舍,他和她站在一处,共同看着那个老破的屋楼。他以为自己解救了她,让她从这个吃人的环境中走出来。
    却不知道什么才叫做家。
    -
    季蘅起初还抱有希望,尽管钟瀚亭不许她再和冯家人有联系,但他也说了自己愿意给她三年的时间忘掉他们。
    他的行为令她捉摸不透,毕竟她自从与冯定川分别的那一天起,就决心乖乖做一个合格的情人,等待主人的厌弃。
    偏偏钟瀚亭与她所想的大不一样。
    他的工作很忙,新公司成立之后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经手操办,几乎没有半点空闲。季蘅一个人在家,三餐都有人照料,送上桌时仆人总要提上一嘴,“这是少爷亲自嘱咐我们做的,是您喜欢的。”
    季蘅和他自重逢到同居也不过半个月,对于自己的习惯喜好从来也没提过,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的,居然也很准确。
    有时候钟瀚亭应酬上喝多了酒,被助理送进家门时,从一楼就开始叫她的名字。季蘅不喜欢室内太亮,所以入了夜从不开房间外的灯,家里的人自然不敢有意见。
    钟瀚亭只能摸着黑,顶着沉重的脑袋在宽阔的大厅里茫然游走,叫着“阿蘅阿蘅”。
    季蘅站在楼上俯视他,她总觉得在黑暗里看人更能看得清楚。别人置身暗处总会畏首畏尾,担心自己不留神磕着撞着,平时浮于表面的沉稳坚毅都会破开一条裂缝,流露出真实的自己。
    她难得生出一些兴致来,想看看钟瀚亭这种男人的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
    可她意外地发现这么普遍的一个特点在钟瀚亭身上并没有体现。
    他也不知道是喝醉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意识举止明显有些恍惚了。但他叫着她名字的时候步伐依旧坚实,不畏惧黑暗和未知,坦荡地走,就好像天地里只余下一条叫做“阿蘅”的前路。
    她睥睨着,听着他的声音在房子里回响,然后漠然转身离去,不管他寻得到谁。
    钟瀚亭第二天酒醒之后,又会恢复他风度翩翩的形象,亲自替她温一杯牛奶。
    这样的平和维系了小半年,季蘅开始按捺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和钟瀚亭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算,男女朋友的名头她自然不会去想,说是情人,她倒更像钟瀚亭的室友了。
    他一点越界的举动都没有,同她说话的次数也不多,只是礼物和新奇玩意儿从来没断过。
    哪里都好,哪里都由她去做,除了不许她联系冯定川。
    冯之远的病确诊时给这个家带来的打击过分沉重,以至于她终究都忘不了这件事留下的阴影,时时刻刻不牵绊着。
    她却也不敢开口去问钟瀚亭,她清楚地知道他最不想提起那两个人,生怕他一生气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理智与情感搏斗了大半天,季蘅在借口外出逛街时偷偷支开随行的保镖,找了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冯定川的号码。
    按下号码时她的心脏跳得厉害,手指都发抖,好几次输入错了。她知道钟瀚亭派来跟着她的人不止于刚才被她支走的那一刻,但起码在这短暂的一会儿功夫里她还是自由的。
    时间紧迫,除了忙音,只有她的心跳了。
    那边接通得比她想象中要快,季蘅喜悦得几乎叫出声,可她还没来得及庆幸这久违的联络,对面发出的声音却如烙铁一般烫在了她的心口。
    “阿蘅。”钟瀚亭带着无奈地轻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还要去找他?”
    “阿川的号码……怎么会是你?”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
    “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你到底怎么才肯放过我!”
    期待落了空,季蘅歇斯底里地吼着,抱着听筒蹲在电话亭里放声大哭。
    当天夜里两人爆发了一次很大的争吵,钟瀚亭驱散了所有仆人,客厅里能摔的东西全被季蘅砸了个遍。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你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给我留?!”
    “我就是不想让你继续记着他们!”
    钟瀚亭难得对她抬高了声音,熨帖得体的西服早就被脱在了一旁,他的领带被扯得乱七八糟,眉宇间难掩戾气。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季蘅凄然一笑,“你以为你困得住我一辈子吗?”
    钟瀚亭整理衬衫袖口的手一顿。
    “三年、十年、三十年,我都不会爱你,我总有摆脱你的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
    钟瀚亭冷声回复了一句,突然擒着她的肩膀把人抵在餐桌上。
    桌上摆放的精致餐具与鲜花早就碎成了遍地残骸,徒留下宽大的桌面。
    后背贴在冰冷的台面上,季蘅蓦地一颤,下一刻裙子从腿弯被推了上来,钟瀚亭就以她不容抗拒的姿态俯视着她。
    “不会有那一天。”他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还是和自己说。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碎片划破的,伤口不浅,滴滴答答流着血。季蘅感觉眼前也是一片血红,又疼又涩。她说不出话,也挣扎不得,喉咙被沾着血的一只手扼着,黏腻又窒息,他在上面说,“不许叫。”
    那样漫长的疼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钟瀚亭身上半点温柔的影子也没了,迷蒙中季蘅似乎和他对视过几眼,一双眼睛赤红,写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有一瞬间她觉得钟瀚亭似乎是在后悔的,只是这很快消逝的一点点后悔根本不足以让身躯饱受折磨的她感觉到一丝的触动,只有恨意在变浓。
    再醒来时她是在床上,不是她的床上。周身笼罩的气味已经先一步宣示了这是属于谁的领土,季蘅不需要看也知道自己此时身上该是什么模样。
    钟瀚亭早已不在身侧,连余温也没有留下。她跌跌撞撞起身,去楼下的药柜里翻找,动作越着急手就抖得越厉害。
    “你在找什么?”
    季蘅身子一顿,也没有理会,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钟瀚亭一把拉着她起身,力气太大以至于季蘅站起来之后差点摔倒。他突然有些歉意上头,手足无措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放缓了声音,“找什么?”
    季蘅面对他已经连一个笑脸都不屑于伪装了,她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抬眼去看他:“我不想怀孕。”
    钟瀚亭显然没想到她清醒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心上被扎得很疼。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着声音不颤抖:“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个没人疼的野种,这个理由够了吗?”
    季蘅轻讽着,她甚至想说自己其实是不愿意生下一个被自己不爱的人强/暴所得的孩子,但是羞耻压在她心头,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钟瀚亭没有露出她预想的情绪,他默默接受了她的毫不客气的措辞,“我知道了。”
    他肯定也这么觉得。季蘅心想,他的真面目再怎么丑陋,明面上到底还是钟家继承人,高贵尊崇万人钦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污点在身。
    只是她错看了这个人,或者说是低估了他的感情。一整天过去她等来的不是避孕药,而是钟瀚亭仓促准备的,却也足够豪华的求婚典礼。
    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她第一次去认真审视钟瀚亭口口声声说的那些关于爱她的言语,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难解的疑惑。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眼里的柔情如烟波婉转缠绵,半点昨夜的疯狂也寻觅不到。
    钟家的太子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起哄声不绝于耳。大家热烈地欢呼,又七嘴八舌地去议论这个得到钟少爷爱见的女人究竟是谁。
    季蘅被那样充满祝愿和艳羡的声音包裹着,连钟瀚亭的模样都似乎变得不那么令人生厌了。
    只是这一幕她曾幻想过千百遍,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如果是冯定川该有多好。
    她的久不回答引起了众人的疑惑,声音渐渐矮了下去,只有厅里弹钢琴的演奏者仍然卖力地弹奏着音乐。钟瀚亭微笑,起身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众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去拥抱怎样一块无价之宝,又是感慨万千。
    只有季蘅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那样沉重,对着她耳边说话时带着一贯的胁迫口吻,“不答应,就会有人替你受苦。”
    季蘅甚至可以想象到他面对着众人露出的那张脸一定是带着柔情似水的爱意的,他是用说情话的姿态去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威胁的。
    她没得选择了。
    ※※※※※※※※※※※※※※※※※※※※
    估计了一下40w可能写不完大概多个5w吧。
    下一篇还是现言,小短篇,有兴趣的点个收藏叭
    《我不是装我是真的有病》
    在公司是高冷冰山总裁在线上是疯批臭嘴游戏主播的男主x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但我怎么每天都在丢脸的女主
    宁锦川的读心术第一次失效是在她和隋焰临重逢当天。
    对方人模狗样冷若冰霜地往那一杵,分明是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
    宁锦川:好啊,从前情浓时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发达了想和老娘恩断义绝是吗,你想得美!
    隋焰临顶着陌生女人奇异的目光,忍着极度的不适走完了签合约的全过程。
    好不容易到握手环节,两人刚一触碰,他居然莫名听到表面优雅有礼貌的女人咬牙切齿地大骂他老狗逼王八蛋。
    隋焰临:???哈喽你是谁?
    知名不露脸游戏主播creek发了条微博:【上班真累,不想努力了。】
    底下哗啦啦几千条评论,整齐划一地排列着队形:【狗币,你是不是不行?】
    隋焰临面无表情地一整排刷下来,终于有个正常人问他怎么了。
    他看着这个挺眼熟的id,回复道:【合作方摸我的手,两次。】
    宁锦川看着新收到的回复,手机bia地砸在了脸上。
    阅读指南
    1.男女主高中同学,差点在一起但男主意外失忆了女主却不知道,此后没有见过面。
    2.女主的读心术是握手的时候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但在男主身上就不灵了。
    3.不灵是因为他们俩一握手读心术就转移到男主身上,所以这时候只有男主能听到女主的心声。他发现之后也是通过这种办法找回自己的记忆的。
    4.算是破镜重圆吧,短篇he~
新书推荐: 永恒仙域赵云 小奶龙捡了个漂亮姐姐 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我的狐仙大人 不能倒,A起来 揣着反派的崽跑路 亡国后又成宠妃 穿成残疾总裁的AI伴侣 龙香拨 影后今天崩人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