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富豪家庭的子女被绑架勒索赎金在早年是很普遍的事情,而随着犯罪成本的提高,很多人作案不再把目标定得这么高,毕竟风险很大。
    大多数时候来自于这些家庭的受害者,其作为人质的意义不单是为了索取赎金那么单纯,也可能牵扯到家族内部的纠纷,公司之间的竞争等等,谋财反而成了最末等的理由。
    钟愈一直和叮叮保持着联系,她不方便出面,在分局等待消息,而此时离约定交易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钟恕发过来的一堆资料里面详细记载着十年以来嘉余市所有资产九位数以上家庭发生过的绑架案,图文并茂。
    这类人群被绑鲜少会选择及时报警,大多数都是自己交了赎金以求平息。犯罪分子手段花样多,有权有势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在钟恕发过来的资料里面,钟愈奇怪地发现那些应要求及时缴纳赎金的,反而都没能得到生还:绑匪既没拿钱,也没放人,而是不问缘由地直接撕了票。
    她皱着眉一行行看下去,在这十多起案子里,人质死亡率占到百分之九十五,其中不乏一些连她都有耳闻的显赫人家子弟。
    他们这些门第,对待“血统”的重视程度极深,最讲究一个嫡庶尊卑,培养一个“长房长子”要付出许多的心血。而有那些代代相传的死板“皇位继承论”在,不管同辈有多少个孩子,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亲妈生的小三养的,通通都影响不到上头这个最大的。
    而这些案子里人质们的身份也很简单,那就是人家家里明确身份的“太子”或“长公主”。孩子们统统都是十岁上下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二岁,在放学后,或是在出门玩耍时突然被人掳走,紧接着勒索电话就打上门了。
    因为先前心头对“三千万”的疑惑,钟愈又特地注意了一下每一起案子里绑匪索求的赎金金额,发现都是笔不小的数字,像是人随口开玩笑时说的三五千万之类无法便捷运送的金额。
    她又满腹好奇地继续归纳这些共同点,最后拨通了钟恕的电话,开口就问:“为什么那些交了赎金的人统统被撕票,反而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及时得到家里救援的孩子活了下来?”
    钟恕那头不知道人在何地,周围吵吵闹闹,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他的声音传过来,依旧是那副浸满了糜乱与悠闲的口吻:“你说什么?我这边有点吵,听不清楚!”
    钟愈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钟恕一手还抬着酒杯和对坐的人碰了杯,另一手接着电话,听清后又冲那人微笑,小声说了句,“我妹妹找我问点事,先失陪。”
    他出了包厢的门,身边才算安静一点。
    “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绑架犯。”
    钟愈看了眼时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也被陌生人抓走过。”
    “我?”钟恕脸色变了变,极不情愿地开口,“那是我不想上学,花钱雇人演的戏,后来被我爸看穿……算了,不说这个。我记得那些被救回来的孩子里面,不是有个是你朋友吗?”
    钟愈毫无印象,“谁?”
    “丛氏的大小姐,叫什么来着……我也忘了,我看你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玩儿。”
    钟愈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真的对那些童年玩伴什么的没保存半点记忆,“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
    钟恕揶揄了她一句“冷血无情”,刚要说帮她找找,突然灵光一闪。
    他看向半掩着的包厢门,透过一条三公分的门缝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靠着沙发闭目养神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和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钟恕从来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自然也不会觉得偷窥是件多不好意思的事儿,大大方方朝人家挑了个眉,嘴里对钟愈说着,“不用查了,我这儿正好有个现成的‘幸存者’。”
    钟恕把门推开,关掉了音响,“奕鸣,向你打听个事儿,你别介意啊。”
    郑奕鸣抬头看向他。闻言轻微的抿了抿唇瓣,良久才绽开一个和煦的微笑,“当然。”
    -
    梁迟煜已经把赵志鹏供认的转移周清葭尸体的最后地点附近都地毯式搜寻了好几遍,依然是毫无发现。
    赵志鹏说他一共来过案发地两次,第一次的时候他脑子里思维混乱,一心想要通过周清葭来发泄自己爆发的犯罪欲,让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男人尊严”得到补偿,杀人并不是他的目的。
    而等到他清醒之后,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犯了罪时,杀人的念头才后知后觉浮上心头,这就有了他的返回作案现场,转移尸体的路线。
    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周清葭,但又说周清葭在他第二次返回时已经死亡,如果是为了给自己的犯罪行为开脱,没必要多加这些不必要的理由在其中。而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聪明到知道去用言语干扰警察找线索的人。
    梁迟煜的消息发过来,谢珹终于烦了,一脚踢在身边的椅子上。
    坚守岗位二十多年的老年小板凳不堪打击,腰一折,直接被踹倒在地。“砰”的响声突兀地在审讯室内炸开,谢珹阴鸷地盯紧了赵志鹏,“你他妈在耍我们玩儿?”
    赵志鹏吓得魂不附体,一副要哭了的姿态,“警官,我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就是在那啊!”
    “那现在尸体呢?起死回生自己跑了?”
    “我真的不知道!”赵志鹏一脸绝望,“一定……一定是他们,是他们!”
    “他们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帮你杀人?我就奇了怪了,一般人看见有人当街斗殴,顶多劝两句,再不然严重点的就暴力分开,他们俩这是不把法律当回事儿,用命救你啊。赵师傅,你说说你到底是有什么魅力?”
    “我……我是因为……”
    “别磨叽,你是准备帮他们兜着,一个人承担谋杀两个人的罪名吗?”
    “不是!”赵志鹏一听,激动得声音都大了许多,“只是他们威胁我,如果我说了的话……”
    谢珹还要说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他瞪了赵志鹏一眼,“你给我等着。”
    霍璇琳哼哧哼哧,一副刚跑完三千米的架势,“找……找到了。赵志鹏说的那俩同伙,在吴家村!”
    “根据赵志鹏的描述和你的推断,那天下午在刘家坟附近出现过的临沛本地居民,又是五十多岁的男子,就是那天和侄子一起出门送货的吴建民。”
    “吴建民?”谢珹看了赵志鹏一眼。“你认不认识?”
    赵志鹏摇摇头,又立马说,“但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站在我面前我一定认得出来!”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一般狠心道:“我说。那天我回到草地里,想要处理一下小葭,结果半路上却被黄覃桢看见了。那条路连通的是村子里面,村里住的都是老年人,平时根本不会来去。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所以……我一时心慌,想着绝对不能让他说出去,就和他打了起来。”
    “黄覃桢力气很大,个子又比我高,我们打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很吃力,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我那时候都绝望了,如果……如果他报了警,我肯定要坐牢的。就是那时候,那两个男人出现了。”
    谢珹微一蹙眉:“你不是说那条路平时没人走吗?怎么一个接一个来人,跟我玩儿葫芦娃救爷爷呢?”
    “我也不知道!”赵志鹏说,“除了那个五十来岁的年纪大的人,还有一个小的跟着他,那孩子二三十岁吧,不说话,所以我也没怎么注意到他,主要是那个人。”
    “吴建民?”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算是吧。他们俩一出现就帮着我拉开黄覃桢,毕竟当时我和黄覃桢扭打在一起,我是劣势,他们可能以为我遇到什么歹徒想帮我。但是他们把人一拉开,既没有报警也没有走,反而拿出自己带的麻绳套上了黄覃桢的脖子。”
    “我当时人都懵了,满脑子是自己被警察抓的场景,直到那两个人叫我。我反应过来,看到黄覃桢脖子上勒着根绳子,他被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按着手臂,完全动不了,我就……我就……”
    赵志鹏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警官,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一时糊涂啊!而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如果不是那两个人突然出现,我怎么可能杀得了黄覃桢?黄覃桢不算是我杀的,我没有!”
    谢珹脸色阴沉,“我前前后后问了你多少遍,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不敢!他们不让我说!之前你们没查到人,尸体又找不到,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以为你能逍遥法外?”
    赵志鹏一噎,“他们明明说警察查不到的,明明这么多次都没出事……”
    谢珹眯起眼睛,“这么多次?什么这么多次?”
    “是他们告诉我,警察都是没用的废物,他们以前干过很多次都没出意外,这次也不会被查到,让我放宽心。我不知道很多次是指什么很多次,”赵志鹏说到一半,自己又惊恐起来,“难道说,他们杀人抛尸不是第一次?!小葭,小葭就是他们弄走的吧!”
    谢珹一直没挂断电话,霍璇琳那头总有窸窸窣窣的杂音传过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了好一会儿,她带着人似乎停在了目的地前方。
    “到了?”
    霍璇琳扶了扶耳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里住的,怎么都是老弱病残,一个青壮年都没有?”
    谢珹说:“临沛县整体都很落后,青壮年外出打工,老年人留守家园也很正常。找找吴建民的家。”
    霍璇琳无法给谢珹描述自己身临此境时的感觉,就像置身在一口腐烂空洞的陈年棺木当中,周围萦绕着死气沉沉的氛围。那些村民看待外来者的眼光分外惊恐,但又无所作为地任由他们打量……宁静得像是在等待死亡。
    王简上前拦住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生怕她听力不好理解不了自己的话,用刚在县城里听的两句临沛方言生硬地学舌:“您知道吴建民家住在哪吗?”
    老妇眯了眯眼,不太利索地转过头,似乎是没听见。
    王简只得把声音抬得更高,“您知道,吴建民家,在哪吗?”
    她这下才听明白,被褶皱漩涡封起的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扫向众人。
    谢珹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阵极其悚然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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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语开学之后一天天的都好忙,以后都下午三点更新好了,实在来不及写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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