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恕

    “姓名。”
    “蒋平戈。”
    “性别。”
    “嘶——我说死条……警官,你玩儿我?”
    “玩不玩还得看你性别,毕竟我很直。”
    “操……男!行了吧!”
    “年龄。”
    “二十一。”
    霍璇琳听到这儿,颇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未成年。”
    蒋平戈狠狠剜了她一眼,心中还记恨着这个骗他财色的条子,没好气道:“长得嫩,老阿姨羡慕嫉妒恨?”
    没等霍璇琳拍桌子起来继续跟他干,谢珹敲了敲桌子,“等我问完行不行?”
    霍璇琳知道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坐回了原位,“你继续。”
    谢珹接着道:“职业。”
    “有钱人。”
    谢珹笔尖一顿,微微扬眉看向他。
    后者也是头铁,以为谢珹是被自己唬住了不敢怠慢,毫不客气地直接瞪过来,“喂,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他一头五彩缤纷的杂毛,眉梢几乎要扬上天,姿态很狂傲地把屁股下面的塑料椅坐出了迪厅吧椅的感觉。
    谢珹放下笔,摸着下巴神色认真地打量他一会儿,最终盯着他嘴角那抹歪斜着的邪魅冷笑,模样严肃地开口道:“你就是歪嘴龙王?”
    “噗——”
    监控器前钟愈刚喝进嘴的水随着他这一句话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她连忙拿纸巾把屏幕擦干,抱歉地对身边的梁迟煜道:“不好意思啊副队。”
    梁迟煜弯了弯嘴角,“你天天和阿珹在一起,还不习惯啊。”
    她淡淡笑了笑,没作回答。
    相处时日已久,梁迟煜也习惯了钟愈不多话的性子,自己继续说道:“阿珹这人虽然表面看起来皮了点,但和他在一起挺轻松的。你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他这人也大大咧咧,其实啊,他很心细也很体贴,这点我们都比不上。”
    钟愈想起自己在谢珹面前表现出不喜欢烟味,他就再也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又想到白天他主动擦石凳的事。尽管当时自己思考的原因并没有往谢珹性格好上面靠,但现在联系一下,他好像真的还挺……心细体贴。
    梁迟煜觑着她的神情,添油加醋道:“而且他还很会逗人开心,为人呢又乐观开朗,关键长得帅啊。虽然他确实有点那个什么……自恋吧,但他吹的都是事实。”
    钟愈听了半天,总觉得梁迟煜现在这副样子有点眼熟。谢珹会逗人开心这点实际是因为他自己搞笑而不自知吧……而且乐观开朗……虽然意思上看来用的没错,但是把这俩词跟谢珹一对应,就好像有种说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诡异感。
    她对上梁迟煜放光的眼神,一瞬间顿悟了这种眼熟是从何而来——霍璇琳当初疯狂给众人卖安利逼他们抓紧爱上宋归云的时候也是这副口气和神情。
    只可惜钟警官脑子跟得上,情感洞察力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完全没理解梁迟煜一番吹捧的真正目的,把他当成了谢珹的脑残粉了。
    “副队,原来你是这样看待队长的。”平时没看出来,原来铁血硬汉心里也藏着白月光啊。
    梁迟煜哪里知道他费尽心思美化谢珹,结果却给自己拗了个迷弟形象,还傻乐呵着应和:“是啊,现在你有没有对他产生更进一步的了解?有没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钟愈拿出当日众人应付霍璇琳的态度,勉强笑了笑,“嗯嗯,有的有的。”
    梁迟煜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监控器上和“歪嘴龙王”斗智斗勇的男人,心里说了句:兄弟就帮你到这儿了,谁让你自己不开窍呢。
    -
    蒋平戈目露凶光,“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们问你吧。”霍璇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聚众吸毒——未遂,真不知道你哪还有底气这么嚣张。”
    “你不都说未遂了?妈的,老子看你长得有点姿色好心带你去玩儿,你居然背地里卖老子!”
    “哎呦呦,还好心,这话说得您多圣洁啊,头一回见把见色起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谢珹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了看,果然和潘远哲之前描述的差不多。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纸片,上面绘制着抽象画和彩色纹理,看起来和邮票风格很相似。可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薄片,lsd溶剂的含量就有30-50微克。
    他皱了皱眉:“这东西是哪弄来的?”
    蒋平戈仗着自己今天事儿没干成,半点不怕,“每天想着巴结本少爷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个送的货?”
    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得让人实在冒火,谢珹不禁疑惑怎么好胎都让这么些个东西投上了,上帝赐了他们数不尽的金钱,却剥夺了他们的脑子。
    “你是不是以为你今天正好没来得及下嘴就被逮回来,我们就治不了你的罪?”
    “随便咯,十天还是半个月?到了日子你们总得放了我。要罚款是吧?想要多少,我现在就给你开支票。”
    谢珹正要说点什么,门被敲响了,接着钟愈进来了。
    她站在蒋平戈身前,垂眸俯视着他,淡淡道:“我记起你了,那天我们确实见过面。”
    蒋平戈见了她倒是收敛了点狂妄,站起来点头问好。
    钟愈不理会他眼里明晃晃的讨好之色,语气冷漠地说:“你那天找钟恕,应该是有事求他吧。他帮你了吗?”
    蒋平戈扫了眼身后,觉得霍璇琳和谢珹十分碍眼,便委婉道:“钟小姐,这种事……别人听了不好。”
    钟愈倒也配合,对谢珹道:“要不你们先出去?”
    谢珹摊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和霍璇琳一前一后走开,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蒋平戈道:“钟小姐,我之前吧,确实是有事求钟四少,有一个项目缺点资金,我想着让四少支持一点儿……他确实也同意了,给我拨了点款。”
    “哦。”钟愈听闻,也不再客气,把自己先前和钟恕不熟的事情忘在了脑后,“那他帮了你,就等于我帮了你,现在轮到你回报了。”
    蒋平戈神色有些为难,“钟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
    钟愈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哪儿来的?”
    感情还是绕回了这个问题。
    蒋平戈面色苦恼,“这我是真的不知道,都是那群朋友们的朋友搜罗来的,我上哪儿给您查人去。”
    钟愈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又问道:“你今天去的那个酒吧,经常有像你们一样的人吗?”
    这话一说出来,蒋平戈包括监视器前的几人都严肃起来了。聚众吸毒是个人行为,提供场所包庇这群瘾君子又是另一种犯罪了,如果真要严查,这个场子多半是要被封的。
    蒋平戈朝监控摄像头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凑近钟愈的耳边,小声道:“不瞒您说……”
    他头靠过来的一刹那,钟愈连退了好几步,“你站在那里说就行了,我没聋。”
    蒋平戈无辜道:“我怕被人听见。”
    钟愈随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监控,心知谢珹正在那一端看着,面不改色地胡扯道:“监控没开,他们听不见。”
    谢珹把她的话清晰地听进了耳朵,笑了起来。
    梁迟煜打趣道:“人家小姑娘跟你几个月都被带坏了。”
    谢珹半点不心虚:“还不是里头那个小年轻没长脑子,说悄悄话也不知道提个要求让我们关关摄像头,怪谁?”
    没长脑子的小年轻悻悻地站在离钟愈一米多远的地方,觑着钟愈的神情,还是压低了点声音道:“听说,‘allure’——就是我刚才玩儿的那地方,是钟四少的地盘儿。”
    钟愈怔了怔,面上骤然笼上了一层寒冰般。
    她转头就要走,蒋平戈犹在身后不长眼地叫唤:“那钟小姐,我提供了消息是不是可以将功抵罪啊?我今天能回去吗?”
    钟愈没好气地撂下去:“待着!”
    蒋平戈被斥得一愣,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钟家人很了不起吗?一个个狂得跟天王老子一样,操……”
    谢珹他们自然也听到了钟恕的名字,等她出来之后纷纷上前,“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钟愈明显情绪不好,抿了抿唇道:“不知道,我要问一问。”
    谢珹见状,知道她现在心情一定很差,看了眼时间也很晚了,便转头对梁迟煜和霍璇琳他们几个道:“今天先到这儿吧。”
    他放缓了声音,对钟愈说:“好了,先回去,这事儿明天再查。”
    钟愈冷着脸点点头,走出两步又顿住,“刚才忘了问他蒋浸涵的事情了。”
    “知道知道,你还怕他跑了不成,明天让你亲自过问。”
    谢珹直接虚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这查案子啊也要劳逸结合,还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你看你现在,人都上火了,还能继续问吗?走吧走吧,我送你回家。”
    钟愈还想再说,他立马又接上来:“我今天骑了我的大宝贝儿来,勉强便宜你坐一次了,等着我嘉余第一车神带你午夜飙车。”
    她想说你怎么老惦记着送我回家,为什么我要因为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只能几次三番放弃豪华的劳斯莱斯后座不坐,跟着坐你的什么宝贝不宝贝。
    就这么被推搡着到了停车场。谢珹径直走向角落停着的一辆大红色的杜卡迪前头,顺手把头盔往钟愈头上一罩。
    他这毫不怜香惜玉的手法把人家对他刚产生的那点“心细体贴”的认知瞬间打破,钟愈无语地透过风镜去看他,“你压着我头发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没多少头发所以经验不足。”谢珹十分熟练地三两下扣好头盔,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哎不对,我不是没多少头发,是没多长,别听误会了。”
    钟愈默默扭开了头,低头发了个消息,然后认命似的坐上了他的后座。
    行驶在往市局路上的司机张叔手机一响,他打开消息面板一看,又是熟悉的一句“今天不用接”,张叔默默关上手机,寻思着回头得查查下岗再就业问题了。
    钟愈觉得自己真是疯癫了,居然真被谢珹忽悠着和他大晚上飚摩托车。
    谢珹这个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桀骜劲儿,开车也狂,骑车更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炫技,一会儿大转弯一会儿加减速,破风而行。
    钟愈看到后视镜里自己被风扬起的长发和谢珹鼓起的衣服下露出的脖颈线条,尽管有头盔保护着,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攥着谢珹衣角的手逐渐收紧。
    谢珹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大声说道:“实在害怕,我可以勉强允许你抱着我。”
    钟愈默默念叨了一句“谁害怕了”,却在下一个弯道压进时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腰。
    怎么说呢,和之前意外而短暂的一个触碰相比,这一次的接触更加真切一些。谢珹腰腹的线条紧致,还有突出的分明的腹肌。
    钟愈心想,感觉还挺不错的。
    在钟愈的手环上来的那一瞬间,谢珹也莫名泛起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她手臂上的热量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依然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皮肤上。
    他想,这感觉还真奇妙。
    -
    奇妙的感觉维持了不久,很快就到了钟愈家楼下。谢珹接过她递过来的头盔,刚想说点什么作为今天的分别感言,却看见她抬头看着公寓楼蹙起眉来。
    “怎么了?”
    钟愈道:“我家灯亮着。”
    谢珹并不知道她家住在几层,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听见她在一旁提示道:“三楼,最亮的那一间。”
    “……”
    那一间别说是最亮,光是从楼下看,里头照射出来的光亮将周边开灯的几户都衬得暗淡无光了。
    “你们家的灯……”他思索了一下该如何形容,最终憋出一句,“很,很豪横。”
    “我不喜欢屋子里太黑。”
    钟愈环绕四周看了一圈,果然在停车库入口看到一辆车牌熟悉的宾利。
    谢珹问道:“需要我陪你上去吗?”
    她摇头:“应该是我祖父母来看我。”
    她情绪并不高,丝毫没有些家人上门时该有的高兴,反倒像是面对了一群不太想接待却无法回绝的客人,面上也多了一些烦闷。
    谢珹没多问,看到她脱下头盔时被弄乱的一绺发丝,随手替她挽了一下,弄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点轻薄了。
    钟愈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注意他这个小动作,恹恹地同他道别,朝楼梯口走去。
    谢珹看了看她隐没在楼道灯里的背影,又伸出五根手指,凝眉思考了一阵究竟是什么鬼上身让他不自觉就做出了那样的动作。
    盯着手心看了许久,他大悟道:“一定是我的手想念上次忘记问她要的洗发水了。”
    “明天,明天一定让她给我搞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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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嘴龙王没人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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