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笑阳醒来时,阳光温暖明媚地斜进窗子,伴着春天的清新微风和鸟语花香,暖园的静谧祥和此时让他感到特别地安慰人,这一醒来仿佛自己更喜欢暖园了,就好像在辰哥哥的怀里,舒适至极。
    他懂了,懂了赵安辰对他的爱是何等的宽容又深刻,包容到让他惭愧。
    他随意披了件外袍朝暖池走去,又觉得有些饿了,便叫过女使备些酒菜送到暖池,边泡边吃吧。他又问过女使赵安辰去哪了,女使说是有事去了宫里,两个时辰便回来,大约是快回来了。
    他将自己泡在池中,靠在池边沉思,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心智不全的弱智,自己对赵安辰是什么样的感情后知后觉暂且不提,就连爱是什么,何为夫妻,也是今天才懂。
    以往自己口中说的我爱你分量着实太轻了些。原以为自己的爱很十足,现在看来不过是是个偷工减料的,同辰哥哥给自己的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他想起那日自己问赵安辰,如果对方移情别恋了,各自该如何做的时候,他那般纠结难熬地写不出答案,而赵安辰却淡定自若写得十分顺畅自然,当时他还心生不快,却不知是自己不懂何为深爱而已。现在总算明白,辰哥哥纸上写的那句“我爱你,至死不渝”是绝非耍赖了。
    既拜了天地,发了誓言结成夫妻,便是要生死与共,携手白头,永不相负。
    明笑阳苦笑了一下,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不仅怀疑了辰哥哥,还想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弃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这般伤了他。
    思至此,鼻子一酸,心疼不已,又在心里骂了自己许多遍混蛋。
    明笑阳终于发觉自己爱赵安辰已深入骨血,如今就算他风流成性睡了千千万万的女人,生了满地孩子,那又何妨?只要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爱自己,自己便会像狗皮膏药一样不离不弃。
    也或许,就算不再被爱了,依然会不愿离去……反正自己是个脸皮厚的。
    明笑阳肚子咕噜一声,还不见饭食来,朝着暖池门口望了望,忽然想起……呃,自己在沐浴,自己是男的,女使是女的,让女使送饭来……这不是耍流氓吗?果然是自己刚醒有些迷糊。
    当然女使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可以将准备好的饭食交给园中的小厮送进去,可那小厮今日出去办草料,此时没在园中,女使端着酒菜饭食正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火童这个来探主人班的及时雨刚巧来了。
    火童刚进暖园就见一女使端着酒菜红着脸朝他走来,女使道:“公子来看明公子吗?明公子在暖池沐浴,公子帮我送进去吧,感谢公子了!”
    火童一想,什么情况?家主现在如此放荡不羁了吗?竟然泡着澡叫姑娘家进去送饭?
    明笑阳正在纠结时,就见火童端着饭进来了,很高兴伸手就要接过食盘。
    暖池中雾气蒙蒙,火童离得远什么也没看清,只是朦胧地见公子靠在池边,他走过去将食盘递到公子手上,便在池旁坐下,问道:“公子啊,您是想难为死外面的女使啊?都红着脸急成什么样了。”
    明笑阳道:“我也刚发觉有些不妥,你就来了,哈哈,刚好,我真不是故意的。”
    火童刚想问下最近有何行程时,因为坐的近,他就坐在明笑阳的身旁,忽然觉得十分尴尬,也和女使一般红了脸别过头去,窘在一边十分局促。
    明笑阳缺根弦似的问道:“你怎么了?”
    火童见他问,又不好不答,只得后脑勺对着他,磕磕巴巴小声道:“宁……宁王殿下挺热……热情的啊。”
    明笑阳一听,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也觉得有些尴尬,这一身的精彩正是今早赵安辰的杰作,故作淡定支吾道:“这里憋闷,你去外面吧。”
    火童如同得了大赦,立刻想出去,可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赵安辰回来了,听说明笑阳在沐浴,便来暖池寻他,此刻正撞见这幅情景。
    明笑阳身正不怕影子斜地无知无觉,继续趴在池边大吃特吃,火童却觉得此情此情景容易让人多想,慌忙起身一礼,解释道:“宁王殿下,我来给公子送吃的,这就出去。”
    赵安辰眉宇间略显焦灼,嗯了一声。火童紧张得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三步并两步地冲了出去。
    赵安辰坐在明笑阳身旁的池边上,伸手摸了摸他正吃得鼓鼓的脸:“这副样子也让旁人进来,不害臊。”
    明笑阳三口两口吃了个饱,将食盘一推:“嗯,是有点儿,以后注意。你进宫干什么去了?”
    赵安辰道:“宁王府里有些事,让皇城司盯一盯。没什么大事。”
    明笑阳此时看见他的脸,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心疼、后悔、愧疚和爱杂糅在一起,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心里的伤快些愈合。
    正在难以言表之际,二人之间生生沉默了一阵,赵安辰起身道:“我先出去了。”
    明笑阳穿戴整齐走到园中,他见赵安辰正在练功,难得,正好今日自己也还没舒展筋骨,脚一点地飞到了赵安辰身旁,二人你来我往过起招来,打到了尽兴。
    明笑阳道:“赵逸,果果四岁了。”
    “嗯。”
    “该习文练武了。”
    “嗯。”
    “我爹娘把他丢给我养了,暖园没有住的地方,我暂时又把他送去乐儿那了。”
    “嗯。”
    “能不能……在暖园在建处房屋给果果住啊?”
    “……”赵安辰神情一顿,抬眼看着他。
    明笑阳小声道:“你不喜欢果果?”
    赵安辰道:“知道了,在院中再建一住处就是了,我着人去办。”
    明笑阳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果果和玉泽一起,都在玦哥和乐儿那抚养也行。”
    赵安辰叹了口气道:“无妨,没有不愿意。”
    “哦。”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二人又朝夕相处了一段时日,明笑阳每天都黏着赵安辰,总是不厌其烦地撩他,却不敢像那夜一样强行求欢,敷衍的欢爱实在是太让人心里难受了。
    他觉得赵安辰对自己依然亲昵疼爱,但和以前相比还是有所不同,心中不免时常落寞,毕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是得知自己在爱人心里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舍弃的存在,那种伤心一时半刻定然是好不了了。
    时间久了,明笑阳难免有些郁郁寡欢,一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赵安辰就会来亲亲抱抱他,细心温柔地询问:“明欢,怎么了?”
    有一天,明笑阳终于忍不住了,打定主意要再撒一次谎,只要能让辰哥哥开心,怎样都行,拼了,违心就违心吧。他找了个机会直接对赵安辰说:“辰哥哥,我爱你!”
    赵安辰没有任何反应,很平淡地嗯了一声,继续默默地翻着书。
    明笑阳就知道会这样,继续说道:“之前我不见你,是因为我很生气,我吃醋了,只想自己躲起来冷静一下而已,我没有想再也不见你了,怀疑你,是我错了,对不起,但就算你和别人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拜过天地了,就是夫妻,就要共赴白头的,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生死不离,如果……你不想要我了,我也不离开你,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生生世世纠缠你,你别想赶走我!你别难过了,我会心疼的。”越说声音越难过,说到最后都有些眼泪汪汪了,弃犬一样望着赵安辰的脸。
    他这话说的真假掺半,他说当初没有弃了赵安辰的念头,这是假的。他说从今以后不疑不弃,生死不离,这是真的。揉在一起全当真的说了,只为辰哥哥能像以前一样不再伤心。
    赵安辰整个人都顿了顿,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看书。
    明笑阳揉了揉眼睛,不声不响地走出了三生阁,坐在园中亭子里靠着柱子落寞地望天。
    赵安辰透过窗将他望着,眼中温柔连绵笑意浓浓,悄然自语道:“呵,总算长大了,真不容易,让我等了这么久。”
    夜深人静,明笑阳看赵安辰没有要睡的意思,便独自回了朝暮居,反正赵安辰也有段日子没对他做什么了,只是每晚抱着他睡而已,血气方刚的年纪弄得像老夫老妻一般。
    他心神怅然时,听见一声门响,接着就是窸窸窣窣宽衣解带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自然一如往常。他阖着眼准备入眠时察觉到赵安辰又将他抱进怀里,却没有要睡的意思,反而很热情抚摸他,意图很是明显。
    明笑阳睁开眼正撞进了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子,满含着笑意和欲望地将他望着。
    这一夜,浓浓情意炽热如火,更胜以往所有春宵。
    东方发白,天幕微亮,明笑阳精疲力尽时还在被他的辰哥哥缠着不放,小声求饶道:“天都快亮了……”
    “嗯。”抱着媳妇温柔亲吻的宁王殿下不在意地一声轻哼,丝毫没打算就此住手。
    “辰哥哥,我困了。”
    “好,你睡。”
    “你这样我怎么睡呀,好了,快睡吧,真的很困了,乖,别动了好不好。”捧过赵安辰的胡乱亲了几口。
    “嗯,好。”赵安辰将他搂进怀里,心情愉悦,悄声道:“明天见。”
    明笑阳昏昏欲睡地含混了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明笑阳觉得自己像与人大打了一架一样,腰酸背痛,心里却是极高兴,这一篇总算是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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