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殷少湖的话语,手中的剑被殷少湖的内力震作两半,扔在地上。
“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殷少湖转身离去,孤寂而挺拔的身躯再也没有回头。
身后的花满楼在原地站了好久,才蹲下身去,伸出手摸索到地上的那柄断剑,将断成两截的剑抱在怀中。
梦生蛊,一梦忘生。
离去的殷少湖已放下梦里的感情,可是花满楼却难以将那一切忘记。
曾经花满楼是殷少湖那个梦中的执念,他为花满楼生,为花满楼死。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能够触动花满楼的心。
他很不甘心,但是,从修炼梦生蛊的密室中知道那只是一个梦,即使是不甘,他也无法去做什么。
但是,全书斋却告诉他,江南花家的花满楼是真实存在的!
他对花满楼的执念,在得知花满楼不是一个梦的时候,像是蛛网一样将他缠绕紧缚,难以挣脱。甚至对梦生蛊产生了影响,纷纷杂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混乱回转,他不想要自己像是之前的圣子一样疯狂而死。
梦生蛊只有太上忘情之人才能够修炼成功。要修炼梦生蛊,他就必须与花满楼将这段过往做个了断。
离开百花楼,殷少湖之前一直快要窒息的心脏终于得以解脱,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油然而生,打坐修炼内功之时,他能够感觉到梦生蛊在他的体内运转得更加顺畅,他的功力又上了一层。
殷少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将自己的当下的功力与西门吹雪的暗自在心中比较。
内力或许能够不相上下,但是,他既然是为了圣教的名声,他就一定要赢!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在百花楼将那把剑震碎这件事而后悔,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到时候他总不能赤手空拳和西门吹雪对打。
说到兵器这件事,殷少湖倒是知道一个有好几件神兵利器的地方。
剑冢。
重回旧地,殷少湖再次站在剑冢外,曾经的那些他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卷土重来。
殷缘,杨过,这是那个梦里曾经和他一起生活在剑冢的人。
本以为他早就已经将他们忘记,但是过往的一幕幕还是像昨日一样鲜活。
杨过……现在应当是和他爱着的小龙女喜结连理,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吧。
而……殷缘,在这个梦里,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殷缘。
他对殷缘的一切,比起当初花满楼对他做的一切更要过分,为了杨过,他将殷缘逼走,殷缘为他疗伤,与他生活了十年,一切的一切,都在当初他对杨过的一见钟情之下被击溃。
殷缘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妖怪,因为殷少湖的到来,他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占有欲,他不想要殷少湖被其他人夺去,他只是在将自己想要的紧紧抓在手中而已。
剑冢里曾经他和殷缘生活的时候一步步踩出来的小路已经被茂盛的绿草覆盖,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殷缘,他已经离开剑冢了吗?
来到他居住了十年的石室前,门前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殷少湖有些近乡情怯,调整一番心情后,伸出手,微微使力,推开门。
入目的,是独孤求败刻下的气势恢宏的遗言。
以及他留在剑台上的几把宝剑。
还有,躺在剑台不远处一块巨石上的人,胸膛微微起伏,披散的黑发从石上搭下。
殷少湖不由地放轻了脚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要将上面的人吵醒,靠近巨石,殷少湖蹲下来,用最小心的动作将手掌从那黑发间穿过,眼珠将躺在上面那人的容貌描摹。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躺在上面的人,一双漆黑的带着悲伤的眼眸从揭开的眼皮下露出。
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少湖,那双眼里的悲伤更加浓郁。
“阿湖,我又梦见你了。”
殷缘仰头看着殷少湖,勉强自己从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你在哪呀?我等了你好久,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殷缘不敢去触摸殷少湖,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只要一碰到殷少湖,他的梦就会醒,所以他宁愿在这个梦里多停留一会儿,能够让他多和殷少湖在一起一会儿。
恋恋不舍的眼眸在殷少湖的脸上流连,诉说着自己的思念:“那天我把你带回了剑冢,回到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地方,但是你消失了。”
“我离开剑冢去找你,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你。”
“我便回来了,但是发现杨过也在剑冢等你,我讨厌他,是他抢走了你,我想要杀了他,但是你说过你爱他,我怕你伤心,我便把他赶走了。”
“这样的话,你回来就只能看到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不会惹你生气了,若是你还喜欢杨过的话……那就让他回来,我不会和他吵架的。”
“我等了你好久,每一次我以为是你回来了,但是每一次都是一场梦。”
“我好想你。”
小心翼翼的话语,每一个字都让殷少湖一震,他从来不知道,殷缘对他的感情是这样卑微,他害怕自己会生气,会讨厌他,甚至同意杨过回到剑冢。
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殷缘,终究是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巨大的歉疚席卷了殷少湖的内心。
在殷缘闭上双眼再次沉睡之前,殷少湖将他拥进怀里。
被温暖的实实在在的怀抱包围,殷缘那双黑色的满是悲伤的眼睛瞬间迸射出了光芒,颤颤巍巍的手回抱殷少湖坚实的后背:“阿湖?是你吗?”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让殷缘失控地在殷少湖怀中泪流满面。
感觉到怀中的濡湿,殷少湖轻轻拍着殷缘的后背:“别哭,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