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宴对上阮枝的眸,温声道:“你们去吧,我牵着诺索。”
林丞宴立在原地看着阮枝和秦律边说边往里走,诺索回头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这么喜欢她,都没见你这么喜欢我。”
诺索竖起的耳朵动了动,返回他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夕阳渐沉,小院子里已不如午后明亮,吹来的风里还有着余热。林丞宴弯下腰揉了揉诺索的脑袋,低声道:“下周再来看她。”
说完,林丞宴倏地顿住。
院门口有脚步声,虽然那个人脚步放得轻,几乎没有声音。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样的声音无异于警报声响起。
林丞宴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子,朝门口看去。
正对上邢惊迟微冷的眸。
林丞宴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喊道:“迟哥。”
邢惊迟的视线落在林丞宴脚边的狗身上,问道:“退役的工作犬?”
提起诺索,林丞宴温和地笑了一下,蹲下身握了握诺索的爪子:“对,是退役的警犬。它叫诺索,脾气很好,也很乖。”
邢惊迟点点头,问:“怎么在这里?”
林丞宴往敞亮的工作间看了一眼:“来巡查的时候正好撞见阮枝的同事,阿律以为她在加班,就拉着我过来看一眼,他们在里面。”
邢惊迟抬步往里走,和林丞宴擦肩而过,似随口问起:“不进去?”
林丞宴看向诺索:“怕它兴奋过头。”
这一句话说的暧/昧不清,言语间的含义朦胧又直白。不知说的是诺索还是他自己,他的视线和邢惊迟微暗的眸对上,分毫不退。
邢惊迟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转身进了办公室。
林丞宴立在阴影里,垂眸听着阮枝欢欣的声音响起:“邢惊迟!”
他自嘲地笑了笑,没等秦律,走出了院子。
办公室内。
阮枝一转身就撞进了邢惊迟的怀里,她眸里的光亮了一瞬:“邢惊迟!我和阿律看画呢,今天不用加班,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吗?”
邢惊迟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今天不方便。”
秦律赶紧捂住腮帮子,还吃饭呢,快酸死他了。
他们队长真是,这还在办公室里也不知道注意着点。他把好奇的目光一收,嚷嚷道:“行了行了,我先走了。你们赶紧回去。”
后半句话听起来还有点嫌弃的意味。
秦律说完就走了,走到院子里没看到林丞宴还有点儿懵,这人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他摸不着头脑地往外走去。
里边儿的阮枝压根顾不上秦律,只疑惑问道:“今天去干什么?”
邢惊迟松开阮枝,手下滑顺势捉住她的手纳入掌心,将她牢牢牵住,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晚上我做饭给你吃,来的路上我菜都买好了。”
阮枝抿抿唇,心里还有点儿害怕。
邢惊迟一个人去买菜了?买的什么?
她轻咳一声,小声道:“你松开我,我锁门。”
邢惊迟依言松开她,往她小脸上瞧了一眼,看到她眉眼间的担心不由挑了挑眉:“不就买个菜,我跟你去超市好几回了。放心,我去的那个菜市场熟人多,就在我们刑警队边上。”
这些天他担心累着阮枝,都是自己捣鼓着做饭,她就在一边儿看着。几天下来两人的配合还算默契,只不过前几天都是阮枝和他一块儿去超市买的,今天不知道邢惊迟买了什么,她心里就有点虚。
阮枝锁大办公室门的时候邢惊迟也没闲着,几步就去她自己的工作间把包拿出来了,顺带着关上了门。他又在东院里走了一圈,确认门窗都关好了才牵着人准备走。
这会儿躺在石板上装死的三花也装不下去了,懒懒地直起身子蹭在阮枝脚边跟着人往外走,两人一猫一块儿出了院子。
夕阳穿过风,洒在白墙黑瓦的院子里。
时光忽然慢了下来似的,这是邢惊迟和阮枝在一起时常有的感觉。她的工作环境和他们刑警队全然不同,像是两个极端。
这里静谧、雅致,满是书卷气息。连带着她的工作都是这样,缓慢又专注,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和优于常人的耐心。而他们警队人来人往,几乎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出警的时候准确快速,唯有勘查案发现场的时候和阮枝的工作有些相似。
邢惊迟捏了捏她的手,问:“累不累?”
他知道她最近忙,回他信息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平时回家她都喜欢摊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这些天都钻在工作室里,他每晚都进去陪着,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各自做自己的事儿,互不影响。
阮枝摇摇头,应道:“不累,前段时间其实算轻松的,我小的时候可比这会儿忙多啦。你呢,你这几天忙不忙?”
盗墓案侦破一事早已上过新闻了,那天她还接到好几个电话,连林千寻都打电话来恭喜邢惊迟。这段时间邢惊迟天天来接她,没怎么提自己工作上的事儿。
邢惊迟想了想:“明天要和余峯一块儿去出个现场,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奶奶小区那边我过两天再去一趟,门窗马上就能换好,换好了再给你钥匙。”
阮枝一听邢惊迟明天要出现场还有点儿高兴,她还记得这个男人上周在她耳边说的话呢。明天出现场,后天去三藐寺再去外公家,阮枝怎么想都觉得这两天她能睡个好觉。
她抿唇笑了一下:“好。”
邢惊迟眸光微顿,视线在她带着笑意的唇角上一扫而过。这小青瓷的心思可太好猜了,他没应声,一路牵着她走到车边,把人抱了上去。
...
后院。
秦律找了半天才在后院的一条小道尽头找到林丞宴,他正立在墙角抽烟,听到脚步声虚虚地往秦律的方向看了一眼,诺索蹲在不远处乖乖地看着林丞宴。
秦律一怔,奇道:“我还以为你戒了呢,多久没见你抽烟了。说起来我们一起在北城那段时间我也少见你抽烟,今儿是怎么了?”
缭绕的烟雾里带着烈性的味道,模糊了林丞宴清俊温和的面容。
他模糊的眉眼看起来竟有几分冰冷肃杀的味道,这几乎让秦律想起了以前的林丞宴。
那会儿在突击队,他们执行的任务多为机密,风险极高。他一直都记得第一次杀人之后的感觉,好几周才缓过来。林丞宴和他进突击队的时间差不多,他的性格一开始就让秦律琢磨不透,平时看起来挺温和一人,拿枪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林丞宴立在原地抽完了一支烟才低低地应了一句:“没事儿,就是想起来想抽一根。周末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电话。”
说完男人又恢复了往日沉静的面容,温声喊:“诺索。”
蹲在原地的诺索摇着尾巴朝林丞宴走去,一人一狗慢悠悠地走了。独留下秦律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林丞宴的背影,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
厨房。
阮枝叼着一片小鱼干,巴巴地跟着邢惊迟后头转悠。这男人铁了心不让她掺和,连菜都不让她洗,她便只能看着。
邢惊迟回家的时候冲了澡,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状态松弛。只不过现在身上穿了一件和他的风格不是搭的围裙,鹅黄色的碎花围裙。
好在阮枝已经看习惯了。
她坐在一边的高脚椅上托腮看着邢惊迟。
男人专注的时候总是这样好看。他浑身的肌肉都很漂亮,不似虬结鼓起的山丘,像是他身上的锋芒一般都敛住了,结实又精壮。沾着水滴的小臂稳稳地拿着锅铲,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初见时的平头此时已长长了不少,细碎的发掩住一小截轮廓。
不知想到了什么,阮枝又红了脸。
邢惊迟转头看到的就是粉粉的小青瓷,他伸手将窗缝开得大了些,问:“里面呆着热,你出去等我。很快就好了,你放心。”
这段时间下来,邢惊迟总算领悟到了一些技巧,并且还挺热衷于下厨这件事。想着阮枝能躺着多休息会儿,他就轻松一些,心里也舒坦。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已经变成了能让他放松下来的地方。
因为他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阮枝总会回家来。过往神经紧绷和噩梦缠身的日子忽然变得遥远,只是他不能百分百确定现在梦幻一般的日子能持续多久,他尽可能地想维系好他的家庭,他想让阮枝高兴。
阮枝含糊着道:“我不想动,你别管我。”
邢惊迟微顿,随即放下锅铲洗了个手,擦干后几步走到阮枝身边,和她对视一眼,忽然伸手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阮枝懵懵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问:“干什么?”
这不是还在做饭吗,难不成...
阮枝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总不能不吃饭就办事吧。
阮枝预想的事没发生,邢惊迟只是把她放到了沙发上,然后低头凑近她,微烫的气息贴心,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顿了两秒,阮枝的嘴里还叼着的半块小鱼干被男人咬走了,温热的唇从她唇侧擦过,一触即分。
他贴着她的耳侧低声道:“自己玩一会儿,不许吃零食了。”
说完就回厨房去了。
阮枝睁开眼睛,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她侧头看了一会儿邢惊迟的背影,一把扯过小海豚,埋在柔软的抱枕里无声尖叫。
啊啊啊——
她老公怎么那么帅!
阮枝总觉得邢惊迟说没谈过恋爱是在骗她,这像吗?!
因着这个动作阮枝接下来几分钟都些晕乎乎的,直到厨房里的男人和她聊起奶奶小区的事儿。
“枝枝,我看奶奶家里有不少你的东西,要不要抽空搬过来?”
邢惊迟背对着阮枝,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男人这句话的语气比平时都轻一些,似乎有些别的含义在里面。
阮枝想了想,问道:“什么东西?”
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书、相册..”
“砰——”
一声脆响。
后半句话邢惊迟没能说出来,他立即停下手里所有的动作,蹙眉往外走去。
水杯碎了一地,阮枝怔怔地看着他。
脸色隐隐发白。
作者有话说: 多甜的日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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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