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他这声喊得颇为情切,见到活生生的沈清河,心中自然欣喜,也没注意到这人的古怪之处。
沈清河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抬了抬手里的刀,朝沈清秋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骤然攻来,提刀直取沈清秋命门!
这回沈清秋也看清局势,他这四哥如今已经不认得他了,竞和旁人一起来算计他。沈清河这一刀刺得极狠,不过沈清秋熟知他的路数,已经猜到出刀的轨迹,这才堪堪避过了。饶是如此,他臂上仍是被砍了一刀,所幸伤口虽深,却伤在皮肉,未及筋骨,但若这么放任它流血,自己当然支持不了多久。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脱身,快些回去找到袭罗才行。
“你先前说不会伤我,会给袭罗卖个面子,叫我放下戒心。这会儿却给我四哥下了咒,要我们兄弟相残,当着用心险恶!”
他一边躲着沈清河的刀,一边冲一旁的戮欺说道,只消一会儿,整个左臂已经开始发冷,伤口处一阵一阵的抽痛,衣服上已经晕开了一大片血迹。他此时已有些眩晕,想来是失血过多,肩膀上的伤口再这么流血下去,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一瞬间的迟疑让沈清秋露了破绽,沈清河的刀已经到了眼前,再挣扎也是于事无补。他只好闭眼迎接那致命的一刀,尽管心中十分不甘,却已无力回天了。
他正绝望之时,意料中的疼痛并未来到,沈清河的那一刀刺偏,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只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
沈清秋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双眼含泪的沈清河——他四哥还能认出他来,最终都是没有下杀手。
“哼!蝼蚁之力,不足撼树!”戮欺冷哼一声,就见到沈清河的身体一阵痉挛,倒在地上抽动了一会儿,便僵直不动了。
戮欺看着这景象不为所动,几步走近了,接着掐住了沈清秋的脖子,冷声道:“我何时伤过你,砍你的是你和同为血缘至亲的哥哥,干我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从黑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随意开了封,就掰开沈清秋的嘴往里灌那瓷瓶里的东西。
那瓶子里岂会是什么好东西?沈清秋当然奋力反抗,只是他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上下因为失血的缘故没了力气,加上左臂上的伤口疼痛难忍,那瓷瓶里的东西还是被灌进了肚。
“制住沈清河的东西,也让你好好体会一番罢……他先前为了控制自己不杀你,身体已经被蛛丝完全打通,经脉俱断已经不能用了。本想要取你性命,但我现在改了主意,把你做成新的傀儡也好。”戮欺说着,伸手在他衣襟里掏了一番,找到了一个木匣子。
这匣子里装的正是血玉中钻出的蛊虫,戮欺看了一眼,正欲收起之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他还来不及抬眼去看,拿着东西的手就中了一箭,手背剧痛,自然也不能紧握匣子,那装着蛊虫的木匣就落到了地上。另一只掐着沈清秋脖子的手也松开了。
沈清秋得了空,用仅有的力气挣开,往飞箭射来的地方看去。
袭罗就站在那颗白杨树边,他穿着一袭灰白的衣服,肩上背着箭筒,手中还拿着弓箭。
此刻袭罗见到沈清秋,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袭罗才正声道:“哪个用着傀儡蛊的无名鼠辈顶着戮欺的名号招摇撞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大纲上面一章的内容,我写了两章otl
☆、三四
“哪个用着傀儡蛊的无名鼠辈顶着戮欺的名号招摇撞骗?!”
袭罗的声音听在沈清秋的耳里有种怒嗔感觉,叫他心头痒痒。那人逆光站在不远处,就好象身后发光似的,圣洁到不可侵犯。
那自称戮欺的黑衣人见到袭罗,手中动作一滞,道:“蛊苗之人果然自视甚高,我湘西陆家到了你口中倒成了无名鼠辈?”他这话说完,袭罗的一支羽箭就凌空而至,只是袭罗接触这弓箭没多久,力道有余,准头不足。先前他一箭射中那人手背,不过是情急之下,并不常有的碰巧之事罢了。
显然那黑衣人也发觉了这一点也不畏惧袭罗的箭,但依然小心,只是把心思分到了一边的沈清秋身上。
沈清秋肩上的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好在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阔少爷,刚才得了空隙,已经撕了自己的衣服,扎住了伤处,又封住了几处穴位,好让血流的速度慢些,不然再这么流下去,他迟早会没命!
这会儿他当然注意到了黑衣人的视线,又估算了一下自己距离袭罗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他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不动声色地躲到那黑衣人视线的死角,只盼着袭罗可以速战速决。
无奈袭罗不善骑射之术,那箭矢空有破空的力道,准头却少了一成。沈清秋心道:这必是发现沈清秋不见,临时拿了羽箭就追了出去,他如此风尘仆仆的赶来,身上大概也是没有其他兵器的。他一时感慨,思及袭罗于他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只是眼下情势紧张,也不能细想。
沈清秋还在审时度势,袭罗却不放过那黑衣人任何的破绽,见沈清秋躲到了死角处,手上三箭齐发,分别射那人咽喉、心脏、腰眼三处要害。黑衣人早就知道他这箭看着厉害,可是准头不足,路数也并不刁钻,自然轻松避过,心中也觉得不屑。
袭罗的目的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那三发箭矢甫一射出,他就从袖口飞出一柄匕首,扔给了沈清秋:“小秋!接着!”
沈清秋虽然有些脱力,但此刻情况凶险,他也不能放松,只好强撑着用完好的右手接下了那防身匕首。这匕首本就是沈清秋自己的东西,当初在江陵渡船之上他也用它御敌,后来去了洛阳,这匕首也就转送给了袭罗。袭罗把这匕首贴身放着,想不到此刻也派上了用处。
袭罗见沈清秋接了匕首,立即除了身上弓箭箭筒,转而
奏起虫笛。
虫笛的声音同之前的一样呕哑,停在耳中非常的不舒服,那黑衣人听见了这声音动作一滞,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手掐住了沈清秋的脖子,力气之大显然是要制他于死地。
沈清秋手中有利刃,趁着他近身立即往他心口捅去,那人反应迅速,却还是叫匕首刺中胸膛。沈清秋见势,又奋力一击在那人腹部踢了一脚。只是他受了伤,这一脚没有十足的力道,只叫他退后了几步,并未像自己意料中的那样飞出。
袭罗亦是趁着这个机会近了那黑衣人的身,左手变作爪状,扣住那人手腕道:“我若毁了你的本命蛊,你有当如何?”
黑衣人神色一变,他手腕之处的确是他本命蛊所在,也就是他一身本领的命门之处,若是被人毁了,就算能够侥幸活下来今后也是废人一个,再难有什么作为了。
“你自称是湘西陆家的人,使个傀儡蛊却还要喂以尸油,功夫显然是没到家。我虽和陆家并不相熟,但据我所知陆家的先生个个都是好手,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袭罗知道他深知其中利弊,眼下局势对自己有利,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我方才在你体内埋了蝶蛊,一会儿我问你话,你若乖乖回答,不说假话,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你若是护着你的主子,我便叫醒蝶蛊,让他们在你体内繁衍生息,活生生的吃光你的血肉。非但如此,我还会废了你腕上的虫蛊,让你不能挣扎不能喊叫,只能活生生地受尽折磨等死。”
沈清秋听了袭罗这番话,想着他何时也能这般多话,就是当初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曾一口气说这么多。但他现在也无力多想,肩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地截住了上方的几处穴位,用衣料草草包了一下,根本没有做什么处理,还在不紧不慢地冒着血,他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眼前发黑,这会儿危机度过,精神放松了下来,意识就开始模糊不清,很快就晕倒在原地。
“沈清秋!”他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袭罗紧张的呼喊他的名字。
沈清秋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境里不是他往日与家人的种种,而是五年前和袭罗在苗疆初见时的场景。这场梦出奇的美好,没有他将袭罗推下洞窟的场面,只有他和那人相处时的种种,还有那一天在生苗的一场云雨。
那时候是他自己存了不轨的心思,结果反倒赔上了自己,后来他想起那时候的情形来,发觉并不比他在上的感觉要差,也许这是
因为袭罗那张脸叫他讨厌不起来,或是因为袭罗不像之前那些人,对他的感情纯粹到了极致。
梦境最后成了旖旎春梦,沈清秋被折腾的浑身发热,意识朦胧的时候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似乎蹭到了什么东西,叫自己十分舒畅。紧接着口中钻进了湿滑的东西,勾住他的不停纠缠。沈清秋被吻到不能呼吸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袭罗放大的脸,显然是和自己离得极近,那人的舌还在自己口中,时不时地扫过上颚和牙齿,叫他兴奋地颤抖。
袭罗发现沈清秋转醒,便不再继续,从他口中退了出来,末了还在他唇上吸了一下,发出一声响亮的“啾~”。
沈清秋得空,立刻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还粗略看了周围的环境。他回到了之前的驿站里,现在正躺在床上,而袭罗就坐在床边,刚才还弯下腰与他亲吻……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旖旎一梦,自己的下jjwxc身竟然兴奋地挺立着,初春的被子不厚,已经可以看到被子上莫名地鼓起了一个小山丘。
“我……”他甫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声音干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和饮水了。袭罗这时候当然十分体贴,替他倒了碗水,拖着他的头喂了下去。
沈清秋嘬了一小口,变皱着眉道:“凉……喂我。”他这话说得太过简单,袭罗却是明白他什么意思,喝了一口凉水含在口中,待觉得不那么冷了才嘴对嘴地喂过去。
半碗水喂了许久,等到碗里的水见底了,袭罗才替沈清秋盖好了薄被,道:“你肩上的伤刚上了药,边关不比中原,伤药都是劣品,你的刀伤恐怕一时间也好不了,现在这里养好了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