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会感激你，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真不知……”
    白玥瑶欲言又止，笑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荀齐察觉到白玥瑶的情绪似乎突然发生了变化，心头微微凛起，语调中带着些许试探：“怎么了？可是感到不舒服了？”
    “京城附近还有一片千年寒潭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在哪个位置的？”白玥瑶不答反问。
    荀齐听出白玥瑶言语间的异常之意，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
    “这片寒潭就在深岗山背后的悬崖之下。”荀齐道。
    “就是秦修翰进的那座山？”白玥瑶的声音如此时的寒潭水一般，愈发冷凛。
    荀齐没回答，沉默的态度却也是一种默认。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白玥瑶的语调中充满了不愿相信的质问，心中的感激悄然散去，仿佛不曾出现过。
    花容说那毒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否则毒发必死无疑。
    而从她昏迷到毒发，只剩不到两炷香的时间，荀齐是绝不可能带着她离开那座山，去往别处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片寒潭距离那座山很近很近。
    这样荀齐才能带着她，赶得上解毒。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荀齐自嘲一笑，证实了白玥瑶的猜测。
    “所以此毒，也是出自你手？”白玥瑶继续问道。
    荀齐淡淡道：“差不多吧，的确是我给秦修翰的。”
    “你坚持留在南秦，不愿跟明远大师回赫国，便是为的今日？”白玥瑶的声音听上去并无明显的情绪，可心中却是对荀齐十分失望。
    之前听花容说荀齐的心境有了很大的改变，对她也再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根本没有变化，他还是与秦修翰合作为伍了。
    荀齐并未立即否认白玥瑶的话，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说的没错。
    “其实我还是不甘就这么死心。花容说秦霄对你的情意，胜过一切，可我不相信。若是江山与你有了冲突，他可会为了你众叛亲离，宁愿失去人心，也要守护你？”
    白玥瑶一愣，视线落在眼前雾气朦胧的潭水上，心中微沉。
    “我留在南秦，便是想最后做一次验证。”荀齐声音淡然，“我提出条件让秦霄登基，如此他便感受到皇权的诱惑力。可我后来发现，即将成为皇帝的秦霄，与之前并无太大分别。”
    “他根本不愿做这个皇帝。”白玥瑶淡淡说道。
    “或许吧。”荀齐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我从花容那里得知你们在设局抓秦修翰，便决定借他的手，再考验一下秦霄……”
    接下来，荀齐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白玥瑶说了一遍。
    原来是荀齐想办法联络上了秦修翰，向他提出合作。秦修翰原本是不相信荀齐的，但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前往虞州找秦裕合作，便是荀齐出的主意。秦修翰也很清楚自己如果想要复仇，是离不开军队的支持的。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个傀儡。
    至于那毒，其实是秦修翰找荀齐要的。
    秦修翰知道荀齐擅长医术，便向他要了这种毒。
    其实荀齐最初的计划，便是利用秦修翰绑架白玥瑶，看秦霄会不会抛下文武百官来救人。
    而一切，也都在荀齐的掌控之中。
    秦修翰发现劫的是假的秦修宇，故而转道远离京城，来这座深岗山也是荀齐提议的。
    “其实当秦修翰问我要两重天的时候，我便猜测到他想要做什么了。”荀齐缓缓道，“于是我不动声色，在他想要临时换地方时，向他推荐了这座山。”
    “你早知道这座山的悬崖下有一片寒潭？”
    荀齐点了点头：“不错。两重天此毒，唯有极寒的环境才可抑制毒性，从而设法解毒。为了以防万一，我便让秦修翰带人上山了。”
    “所以在我上山后的一举一动，你都了若指掌？”白玥瑶的声音愈发凄冷，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黯然与失望。
    “差不多吧。我虽然没有现身，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既然是考验，自然不能让你真的出事。”
    荀齐言语自然，好似在说一件很是轻松的事情。
    白玥瑶冷笑：“可你的计划终究还是落空了，秦霄没有抛下文武百官，因为花容当时没有把我失踪的消息告诉他。秦霄和花容，是登基大典之后才过来的。”
    “是啊，的确生出一些小小的变故，不过这点小变故不算什么。”荀齐的声音依旧温和，“秦修翰得知花容上山后，便心生一计。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白玥瑶听完荀齐的话，不冷不热道：“所以我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临时改变的计划？”
    荀齐看向白玥瑶，眼中充满了欣赏的色彩：“瑶瑶真是聪颖，心思剔透。此时的秦霄想来已经知道一切了，你觉得他对你，可会改变心意？”
    白玥瑶的眼中摇曳着嘲讽的光芒，冷冷地瞪着烟雾后的荀齐。
    秦霄若是知道她中了两重天，又被荀齐带走，一定会万分焦急。如果过两天，她再完整无缺的回去，秦霄会怎么想？
    即便秦霄相信她的解释，那些士兵，又会怎么议论？
    “过些日子南秦就该立后了吧。瑶瑶，你觉得秦霄可会力排众议，不顾文武百官的劝诫，坚持立你为后呢？”
    荀齐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白玥瑶的思绪，语调中透着几分好整以暇的意味。
    “荀齐，有意思吗？”白玥瑶道，“你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情，有什么意义？”
    荀齐一怔，被白玥瑶一下子问住了。
    “你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即便一切如你所愿，秦霄放不下权位，又能怎样？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三观，别人或许不知，你会不清楚吗？”
    荀齐的瞳色缓缓冷了下去，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白玥瑶。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的。如果秦霄不值得我付出，那我就会离开他，毫不留恋。至于其他人，无意终归是无意的，即便他把星星摘给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