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王妃的确深谙权谋之道，甚至擅长揣摩人心。”蒹葭叹了口气，“听闻擎王的登基之日已经定下了。届时新帝登基，将大赦天下，胡家人也会免除死罪。”
    “秦修宇退位以后，去哪里？莫非是回到封地？”秦修翰问道。
    蒹葭微微摇了摇头：“奴婢时常听皇后提起，羡慕那闲云野鹤，寄情山水的生活。想来皇帝退位后，皇帝皇后会带着两位皇子一道离京，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秦修翰闻言，不出所料地笑了，眸光中带了一些凌冷。
    蒹葭眨了眨眼睛，小心试探道：“莫非主子已有想法和应对之策？”
    “既然他们以皇帝之名拉拢人心，收揽众臣，我们便可将计就计。”秦修翰一脸自信，眼中还带着些许神秘的色彩。
    蒹葭愣了愣，脸上依然满是不解。
    “皇帝甘愿退位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吗？若是皇帝在离京的路上遇刺而亡呢？”
    蒹葭一愣，倏地恍然大悟：“朝廷自然会彻查，而百官也会愤然。倘若再有些许的筹谋，这擎王府自然再次卷入舆论之境。”
    “不错。”秦修翰道，“秦修宇一旦遇刺身亡，秦霄的帝位未必会顺利继承。届时再通过严查，暴露出秦修宇的身体其实并非治愈，只不过是秦霄为了取信众人，故意串通明远大师与荀齐，给秦修宇服用了一种透支生命的秘药呢？”
    蒹葭愣了一瞬，盯着秦修翰看了看，随后才了然：“主子打算在皇帝离京的路上动手？可是皇帝身边必定高手如云，想要刺杀，怕是很难实现。”
    秦修翰微微点了点头，自然知晓蒹葭的顾虑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难度很大，可若是细细筹谋，未必难以成功。”
    “主子打算怎么做？奴婢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蒹葭站起身，朝着秦修翰福身施礼。
    秦修翰的目光看向蒹葭，眼中多了些许审量，好似在怀疑什么。
    蒹葭被秦修翰看得有些不自然，心底泛起一丝不安的预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主子为何这般看着奴婢？”
    “我在京城藏身这么久，无人知晓我的身份，而今日却是见了你。”秦修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蒹葭逼近，“若是我前脚离开，你后脚便出卖了我，岂不是让我这些日子筹谋的一切付诸东流？”
    蒹葭从秦修翰的眼中看到了眼中杀意，顿觉心寒，立即在秦修翰的面前跪了下来。
    “主子，奴婢忠心耿耿跟随主子，从未有过半分动摇立场之心。即便是面对收留奴婢的胡家，奴婢也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蒹葭连声道，“奴婢若是有异心，怎会只身前来？”
    秦修翰的脚步缓缓停住，视线在蒹葭的脸上停住。
    蒹葭说得对，如果她真的投奔了白玥瑶，那么此时此刻擎王府的兵马便会包围这座夫子庙。
    而且他在暗中观察了三天，四周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主子，您现在身边定然没什么可用之人，奴婢了解皇宫里的一切，可助主子打探消息。”
    “那你倒是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秦修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蒹葭想了想，道：“主子不是想刺杀皇帝吗？那么一定需要皇帝一行人离京的路线，以及有哪些人随行。奴婢可想办法为主子打探。”
    “好，我可以相信你，但你要先把此药吃了。”秦修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褐色药丸。
    蒹葭的目光落在秦修翰的手掌心上，有些心慌：“这是……”
    “此乃剧毒。你不是要证明自己的忠心吗？吃了它，我自然信你。”秦修翰道，“不过你放心，若是计划成功，事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蒹葭的手指不禁颤动了起来，视线定在那枚剧毒上，缓缓地伸出手，接过这枚药。
    她很清楚今日若是不吃这颗毒药，是绝不会活着走出这扇门的。
    可吃下去以后，秦修翰的计划失败，她同样得不到解药。
    然而，她别无选择。
    蒹葭心中满是悲伤，更多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决然，没有犹豫，直接仰头把毒药吃了下去。
    因为她的私心仇恨，竟然向对她有收留之情，甚至是再造之恩的胡家报复。
    还有小姐，当年若非小姐极力保护，她和孩子怕是早就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
    这样的大错，或许只有一死才能报答弥补。
    她只有一个愿望，便是在死前，完成任务后再见她的孩子一面……
    ·
    上元节，晨光微熹，万里无云。
    早朝，秦修宇今年第一次出现在了久违的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林立在大殿两侧，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表情肃穆庄严。
    众臣心中十分清楚久病的皇帝为何会突然上朝，不免平添几分凄凉。
    花容作为百官之首，站在群臣的最前面，相比于那些凝重严肃的官员，他的表情却是淡然很多。
    秦修宇身着龙袍，一步步走上了丹陛，在他的身后，跟着华服加身的秦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地山呼万岁。
    秦修宇缓缓地坐上龙座，平静的目光扫过众臣，淡淡抬了一下手：“众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群臣起身，衣袂声响起。
    在丹陛上，还设有一个位置，便是给秦霄做的。
    “今日是朕最后一次上朝了，这段时间朕卧病在床，多亏了诸位爱卿的操劳，辛苦诸位爱卿了。”
    秦修宇微笑，声音的中气虽然不如以往，但那份帝王之气，却是不减分毫。
    众臣互看一眼，朝着上位秦修宇的拱手，齐声道：“此乃臣等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秦修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朕今日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秦修宇说着，朝着旁边的太监招了招手。
    这个太监是秦霄新调到秦修宇身边伺候的，不论是办事能力，还是其他，都是十分可靠的。
    王公公上前，手里捧着一道圣旨，展开，扯着嗓子开始宣读。
    这是一道退位圣旨，秦修宇正式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了秦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