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侧妃失踪了。”负责看守蒙敏营帐的士兵急急地跑过来通知。
“将军,宁兵开始鸣鼓。”有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进来。
“你派人在附近寻找。”倾颜眉头微皱,蒙敏没有道理会乱跑,尤其她如今的身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行动已经开始有些许的不便,照理说她不会乱跑的。但是如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着她了,大敌当前,就算是暮轩本人也一定不会在这里儿女情长,她吩咐完便急急地往外跑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站在战场上,两军对战,靠得便是那一鼓作气,双方相隔甚远,双方的鼓声如雷点般落入每个人的心间。她暗自握紧双拳,立到了大鼓的边上,她本意并不想看到有人死伤,不论是宁兵还是离兵,对她来说其实真的没有多大的区别。
“冲啊。”陈其副将率先扬起了大刀,带着一支精兵向前冲去,马蹄声打斗声低吼声,交织成一首让人沸腾的乐曲。滚滚飞尘,血腥四溅,远远地站在高台之上,只看到不断地有人倒下,不断地有人挥剑,不断地有人大吼。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挥刀执剑,没有任何优美的姿态,所有的动作都只有一个意义,那便是杀尽眼前的人,保护身后的人,他们的目的只是在这场杀戮里活下来,仅此而已。
“来人。”倾颜走到高台边上,叫来了人低声吩咐了一番,那人明显很是迷惑,但是还是点点头迅速地离开。
“枫,如果是你,有没有把握在战场上全身而退?”倾颜突然问起了立在她身侧的红枫,自从她来到了北城,枫便化作了她的侍卫,一刻不离地随侍在侧。
“没有。”枫是个很诚实的人,他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
杀手擅长杀人,通常他杀人都是一招毙命,甚至计算好了出招的力道,不会浪费自己任何一分一毫的内力。在战场却不同,来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敌人,甚至杀红了眼还会敌我难辨,在战场上不能有分毫的失神,必须完全地全神贯注,因为一失神便可能会死在敌人的手中。
“我想也是。”倾颜勉强地扯开了一个笑容,战争是成就英雄的地方,却也是埋葬了最多尸体的地方。
两个士兵将一把古琴抬到了高台之上,立在高台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倾颜,心中不免疑惑,难道在这种时候轩王爷竟然还有心情弹奏古琴么?随后便被勒令将双耳塞住,更是不明所以。
倾颜定了定神,走到了古琴的一侧坐下,轻轻抚摸着琴身,仿佛情人之间的低咛一般。
这是之前素白送给若芯的凤尾琴,若芯用她弹奏着天下间最美妙的音乐。
但是若芯不知道的是,凤尾琴被称为凤尾琴,并不是因为它用的是天下间最珍贵的材料所制,而是因为它极具灵性许多年前它曾经是西域一个传奇世家的传家之宝,而那世家则是以音伤人,练就了一套嫉妒诡异而强大的音殇。
倾颜甚爱吹笛,并非她不会抚琴,而是因为她抚琴便如杀手拔剑一样,剑出鞘势必要见血。
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内息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倾颜双手抚摸上了琴弦,琴音刹那间响起,美妙的音符流泻而出,甚至压过的如雷贯耳的鼓声。只一瞬,琴音陡变,扬音而起,顿挫而坠,急剧变化的音调震破了耳膜,注满内力的琴音响彻天际,竟是如箭般地射向了战场上的众人。
原本执剑而战的众人只觉一阵耳鸣,随即便头痛欲裂,浑身抽痛起来,忍不住瘫倒在地,不停地滚爬,恨不得将自己杀死来阻止这般刺目锥心的痛楚。连陈其在内的众人也只觉得浑身一阵钝痛。
本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杀戮,双方的人马竟然都倒在了地上。宁兵也只是派出了一万的人马充作先锋,见到那些人竟然都在地上不停翻滚,远处的人心底一阵恐惧。
就在琴音控制了整个局面的时候,一道清澈的笛音插足而入,全无内息,只是凭借着高超的技艺,竟然迅速地追上了琴音,夹带着笛声的琴音顿时仿佛被折了羽翼般地削弱。琴音忽上忽下,笛声也跟上跟下,竟没有落后。
倾颜手下动作不变,睁开了双目望向了宁兵深处,却未见到有人在吹笛,但是此人竟然全无内力,也敢挑战她注满内力的凤尾琴音,她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个名字,除了这个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样的胆色这样的技艺,但是为什么他竟然会在敌方与她为敌。
心思一动,气息紊乱,倾颜却是勉强地提气抚琴。枫却站在她的身后不敢动弹,生怕会飞出什么暗箭,不过他担心倾颜的身体,凤尾琴殇一出,必然要见血,而此琴殇被人掩埋,不再被世人所知,便是因为弹奏琴殇之人,必定是以自己的内力为倚仗,伤人伤己。
“主子。”枫担心地看着倾颜唇边滑落的殷红,一只手立刻搭上了她的后背,暗自输入内力于她,果然发现她早已内力不济,竟然还勉强至此。
“凤尾琴殇,若是不弹完,那么那些人恐怕就真的要血溅当场了。”倾颜以内力传音给枫,解释了她为何明明已经内息混乱,依然勉力抚琴的原因。
凤尾琴殇是一个极度伤人的曲子,不论是弹奏之人,还是倾听之人。
最后一个音落下,倾颜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不住地轻咳,血迹沿着唇角缓缓地落下。但是她却微微一笑,因为远远地,她就看到宁兵落荒而逃的影子,这一仗,离兵胜。
枫扶住了倾颜有些轻晃的身子,倾颜声音依然利落,“收兵。”
沐世皓听说了离兵大胜和暮轩吐血的消息,立刻赶到倾颜的营帐里,只见她面色苍白地斜靠在榻上,很显然他看到的情况比他听到下属来报地严重地多。
“倾颜,你怎么样?”沐世皓的伤势已经好了一些,可以勉强走动,他挥退了军医和侍从,走到了倾颜的的身侧,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怎么会受伤的?”
“大哥,我好像没办法看到死那么多人。”倾颜吐了吐舌头,苦笑道,她到底还是女子,没办法像男子那样驰聘沙场,她以为自己可以无视旁人的生死,却没想到看到那么多人在自己的眼前倒地不起,她依然无法坐视不管。
“他们说,你弹了琴,宁兵便痛不欲生?”沐世皓是个很大气的人,他只懂得真刀真枪地打仗,从没想过在打仗中竟然还能用上那么花俏的古琴,但是听下属来报却发现不单单只是一个消遣的琴曲才是。
只可惜,他们都被倾颜事先勒令将双耳塞住,只能依稀听到一点点的声音,至于那陈其等人,如今虽然都醒了过来,却根本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有听过什么琴音。
倾颜安慰地笑了笑,“大哥放心,我不过是有些疲惫,弹琴本来就是耗费心神之事,更何况我又将费了内力,并无大碍。”
只是,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她如今想要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想要证实的也是另一件事,她如今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不安,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暗自压下了心底的惶恐。
“报。”门外是沐世皓的心腹封泽晖。
“进来。”沐世皓神情凝重地看着他的心腹,此人向来足智多谋,知道他身受重伤绝对不会胡乱地奏报,如今这样赶来暮轩的营帐里,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启禀将军,沐副将。宁太子起兵造势,称宁四皇子为叛臣乱党,如今已经掌握了宁朝政纲,听说都城一带也都已经是宁太子的人了,宁四皇子听到消息之后已经亟不可待地准备班师回朝,恐怕会有一场大乱。”封副将面色一阵喜悦,汇报了探查的情况。
倾颜听到这话,瞬间舒了一口气,总算,被她撑过去了。
她知道樱的智谋,所以她一出京城便已经派人去给樱消息,樱始终蓄势待发地,恐怕便是等她和宁兵一战,他才好让宁君博后院起火。她和樱竟是一前一后地夹击宁君博,如今樱必然是对都城早就做好了安排,就等宁君博班师回朝,请君入瓮了。
“这也是你预料到的?”见倾颜神色一松,沐世皓立刻问道,他直觉这件事情巧合地让人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是大哥有天神庇佑。”倾颜决口否认和宁太子的关系,虽然她和宁太子当初有兄妹之仪,但是她并不像被大哥误会和宁太子有什么阴谋,而且大哥向来不喜欢这样的阴谋诡计,他始终认为男子汉就该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而不是在背后如小人一般地算计。
见倾颜不愿意承认,沐世皓也不勉强,他是看着倾颜长大的,自然对倾颜了解颇深,既然倾颜否认他便也没有多说,不过他还是很庆幸,这样一来便能避免一场战争。他始终认为,打仗不论结果如何,赢的是国家,输的永远都是百姓。
“大哥,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回去打点一下吧,若是宁兵真的退兵,那么不战而胜的便是我们,而且还要寻找暮轩的下落。”倾颜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微微一痛,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到底,有没有事?
沐世皓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大哥先回去了。若是有事,让你的侍卫来报。”朝着枫和修点了点头,他便离开了。
倾颜见沐世皓离开,勉强调息了一会儿便起身,“我要去一个地方。”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她也许可以找到他。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殷玉。
枫和修隐在倾颜的身后,虽然不赞成她以如今的身子出去,但是却知道她的个性,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但是,若是他们能提前预知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们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地让她去了。
策马飞奔,绕过了两军之前大战的地方,又绕过了一个树林,她的方向竟然是宁军军营,她下了马便进入了宁军军营,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好还是别的,她竟然看到了蒙敏,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匆匆地往宁军深处一个极大的营帐里走去。她心下微震,跟在她的身后,不动声色地也到了那个营帐。
蒙敏四下看了几眼,才掀开了营帐走了进去,营帐中坐在轮椅上的自然是暮轩,他如今正淡然地翻看着兵书,一支翠绿的笛子横躺在案几上,原来刚才的吹笛之人,竟然是他。
“王爷身子好些了么?”蒙敏拧了拧热毛巾,为暮轩擦了擦脸,柔声地问道。
“恩,本就没有什么。”暮轩抬了头,微笑着看着蒙敏在他的营帐里忙碌,便招了招手,“夫人别忙了,过来坐。”
蒙敏似乎从未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她点了点头,坐到了暮轩的身侧,“王爷有何吩咐?”
“没什么。”暮轩淡笑着将蒙敏的散发拢到耳后,“这些事,下人们会做的。”
女子心底一软,靠在了暮轩的怀中,微眯着眼,“王爷,妾身如今真的觉得很幸福。”她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毕竟他们身在宁军的营帐里,但是如今有了暮轩柔情似水的温柔,就算让她立刻死去,她也绝无遗憾了。
“轩亲王,你还真是惬意。”一道暗藏着怒意的声音,凭空袭来,蒙敏不自觉地微颤,暮轩则是皱着眉头望向了来人。
她想过很多种理由来解释他的失踪,也许他受了重伤无法自行回营,也许他失手被擒被关在了宁营,也许他碰到了什么意外无法传递消息给她,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自在地呆在宁军的军营之中,身边陪伴着貌美的女子。
最可怕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厌恶,倾颜触及这番目光的时候,心底如被针刺一样,满满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你,是谁?”暮轩迟疑着望向了倾颜,这个女子,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他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问我是谁?”倾颜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她笑着反问他,笑容里满是酸涩。
“我失忆了。”暮轩直觉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便自然地告诉了她自己不认识她的原因。
倾颜看着暮轩发愣,他竟然失忆了?
那么,她要如何告诉他们的关系,要如何告诉他他们之间的情意,甚至是,在他如此这般冷漠的神情下她该如何说出口?
“我们是朋友么?”暮轩看着倾颜透着哀伤和心痛的目光竟是觉得心底也有些许的心疼。
“王爷,就是她,将你害得如此地步。”蒙敏突然间打断了两人的互视,她想起刚才沈孟之宁君博对他说过的话,想要救暮轩,就要彻底断了他和倾颜的关系。
她想起了沈孟之嘲弄的话语,“听说,轩王爷从前对侧妃极为冷淡,但是侧妃对王爷倒是有情有义。在下听闻王爷心爱之人是离帝的宠妃颜贵妃,看来传言非虚,否则侧妃见到王爷如此对自己也不会这么感动了。侧妃最好能明白,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轻易放过了,那么王爷便又要回到颜贵妃的身边了。”
蒙敏握紧了拳,指着倾颜说道,“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妾身差点失去了孩子,还害得王爷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倾颜沉默不语地看着蒙敏,她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蒙敏会突然这样说,难道是暮轩的失忆和她有关?想到这里,不由得眸中闪过一抹杀意,她最恨别人挑拨她和暮轩的关系,从前他们的情谊坚不可摧,无论她做什么暮轩都会无条件地信任她,但是如今。
“没错,就是这个女人,将你害到如此田地。”门外多了两个人,正是沈孟之和宁君博,两人似乎很满意倾颜的到来,又或者该说他们正在等待倾颜的自投罗网。
“我是沐倾颜。”倾颜只是径自地望着暮轩,不看任何人也仿佛没有听到旁人的话语。
“沐。倾颜。”暮轩似乎在脑中搜寻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倾颜一步一步地走向暮轩,“你,竟然敢忘记我,你居然敢。”
蒙敏立刻挡在了暮轩的面前,“沐倾颜,你不要太过分了,暮轩已经不认识你了,你最好立刻出去,否则。”
她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倾颜一手推开,她被推到了地上,暮轩担心地想要扶起蒙敏,无奈他坐在轮椅之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敏跌坐在地上,“夫人。”
谁都没有看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等到众人回过神的时候,暮轩手中多出的匕首已经深深地刺进了倾颜的胸口,隐在暗处的枫立刻上前现身扶住倾颜,沈孟之的神色微微发怔,而宁君博则是意料之中地得意一笑,至于跌坐在地上的蒙敏则是望着那把精致的匕首出神,仿佛不明白为什么暮轩竟然会对倾颜动手。
“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是不是很痛苦?”宁君博笑着说道,“他根本不认识你,而你,不过是他的仇人罢了。”
倾颜缓缓地,将目光落到了深深埋入自己身体里的那把匕首,这是她从前送给他的,临城一个有名的巧匠所造,还在匕首的末端上雕刻了美丽的桐花。而那把,曾经被他如珍宝一般重视的匕首,却插入了她的身体,而她,竟然不觉得痛。
暮轩眉心一动,匕首便被拔了出来,见到匕首上的血迹,他微微发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倾颜靠近,竟然恍惚间拿出了袖中的匕首刺进了她的胸口。
“倾城一世,容颜不改。暮霭之霞,尘轩如桐。此生此情,不离不弃。”倾颜浅浅地笑了起来,轻声慢语地念起了一首诗,笑容灿烂地如天际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这是刻在匕首上的小诗,他作的。
恍惚间,倾颜想起了几年前他们一同经过的一个算命半仙,那人对着倾颜说,谁都无法伤害她,只有暮轩,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伤害她。当时暮轩还责怪那人说他是个骗子,他说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如今竟是,被那骗人的半仙说中了么?
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间落入了他们的眼前,竟然是本该在宁宫主持大局的宁太子宁哲风,他见到倾颜胸前的大滩血迹,神色诡测,“四皇弟,本太子亲自来迎你了。”
宁君博一见宁哲风,知道大势已去,却想着勉强一搏,出手狠绝,不留余地,宁哲风则是唇边凝笑,同样招招狠厉,仿佛想要将他置于死地,沈孟之见此情形,立刻后退几步想要逃出营帐,殊不知修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暮轩的身上,冷笑一声,一掌拍向暮轩,暮轩惊讶地望着一瞬间从朋友变成敌人的沈孟之,终于褪去了一直以来的淡漠,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倾颜一个扑身挡在了暮轩的面前,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掌,口中鲜血如注一般地喷出,趁着众人焦急围向倾颜的瞬间,沈孟之一个翻身便逃了出去,修反身追了出去。
“倾颜,怎么样?”宁哲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上前点了倾颜身前大穴,从怀中掏出了救命的药丸给她服下,他苍白的面色比之倾颜也好不了多少,立刻执起她的手腕,身子竟是猛地一震,惊讶地看着她,却见她微微摇头,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你,为什么。”倾颜身后的暮轩,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挡在面前的倾颜,他刚才还刺了她一刀,为什么,她还会为他挡了一掌,为什么,看到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他的心竟然揪了起来,竟然微微地刺痛了起来。
女子勉强地回过身,吃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笑意,“因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暮轩。”
有些爱,是霸道的占有;有些爱,是任性的索取;而有些爱,则是毫无理由地执着。
离兵大胜,听说轩亲王亲自上阵指挥,还抚琴助阵,几乎没有损伤地大胜宁军。之后宁太子亲自送上和书,表示愿意和离国万年交好,轩亲王收下了和书,但是因为身受内伤,便遣了沐将军先行回宫述职,而他则留在了北城的别庄里养伤,伤好之后再上路。
那日,宁太子亲自来到阵前抓人,将宁四皇子绑了起来,派了一支精兵将宁四皇子送回宁宫大牢,等候发落,而那沈孟之则成了宁国的通缉要犯。之后宁太子亲自送上了和书给轩亲王,听说轩亲王受伤,还到别庄中主动探望交好,宁国的内乱也彻底告一段落。
一番大战,以极度诡异的方式草草收场。
倾颜一行人,留在北城的别庄里,宁哲风匆匆回朝处理国事,将弄竹留在了北城,还招来了祭樱帮的另一个医术高超的男子,名为姬匀。
姬匀有个习惯,他治疗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场,不论是谁都不允许,就算是樱帮主在,也只能在门外候着。
他微微蹙眉地为床上的女子施针,女子的伤势颇为严重,内伤加上外伤,还有她原本就已经极为不堪的身子,但是让他觉得最诡异的是,女子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若是寻常女子受了如此重伤,绝对是保不住孩子的,而她竟然没有丝毫小产的迹象。
“嗯。”倾颜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微微睁开了眼睛,正看到一个男子在为自己的胸上的伤口敷药,不免有些尴尬,“公子。”
“医者,不分男女,倾颜姑娘不必介怀。”姬匀的声音偏低,却极为好听,他很少会有如此和颜悦色的时候,他对眼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受了如此的重伤,竟然没有喊痛,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早该哭得死去活来了吧。
倾颜想想也对,医者本来就是一视同仁。她对着姬匀淡淡一笑,“你是?”
“在下姬匀。”他一边收针一边回答。
“樱的人?他还真是舍得。”倾颜面上一阵无奈,她似乎又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白瑾被她留在宫里,他竟然将姬匀送来了这里为她治疗,她是知道自己的伤势的,寻常大夫必然是无法治疗她的。
“公子很关心姑娘。”姬匀收完了针,为她倒了一杯水,“姑娘的内伤颇为严重,胸口的伤虽然很深,不过姑娘放心,公子的金疮药极为珍贵,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恢复。”
倾颜蹙眉,“我昏迷了几日,这里是哪里?”
“姑娘昏迷了两日,这里是北城的别庄。”姬匀并不是话多之人,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起来,“姑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虽然姑娘伤势颇重,但是胎儿很好。”
“胎儿?”倾颜一震,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腹中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而她却全然没有感觉到,惊喜过后思绪飞转,她沉吟一声对姬匀说道,“公子能不能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虽然不知道倾颜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但是姬匀还是点点头,为人医者,本就不该随意地将病人的私事到处去说,更何况是他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不过,他听说她的身份是离国的宠妃,怀着龙嗣还跑来这里,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轩亲王,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倾颜想到暮轩的失忆,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知道修和枫有没有好好地安顿暮轩。
“姑娘说的是那位坐在轮椅之上的公子吧?”姬匀面上一阵安慰之色,“姑娘不必担心,他不过是被人在腰部和脊椎的位置下了金针,才会导致暂时性地瘫痪之症,在下已经将那金针取出,只要好好调理没有大碍。倒是他琵琶骨中的金针,在下不敢贸然取出,怕危及那位公子的性命。”
那枚琵琶股中的金针,便是令他内力全失的原因。取出金针未必能使他的武功恢复,但是琵琶骨中的金针若是长时间不取出,兴许也会引起下身的瘫痪,但是要取出金针,却需要深厚的内力和对穴道及身体各部位的精通熟悉,姬匀不是习武之人,自然没有内力。
倾颜也是懂医术的,明白姬匀的意思,也许等她的身子好一些,她可以帮他将金针取出。
“他如今身在何处?”倾颜问道,她只想尽快地见到安然无恙的他才能安心。
“他就在后面的厢房。”姬匀看着倾颜的样子,不赞同她流露出来想要去看他的意思,“但是姑娘,你的伤势比他严重得多,如今姑娘不宜走动,静养一个月才能下床。”
一个月?倾颜苦笑,她如今的身子只有三个月,若是再过一个月恐怕就算她想要隐瞒都瞒不住了。更何况,她不可能在这里呆这么久的时间,她摇摇头,“我想见他。”
“姑娘。”姬匀好看的容貌皱成一团,从她的眼中,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阻止不了她的,只好将她扶了起来。
倾颜勉强地借着姬匀的力量往前走,每走一步她的胸口便是一阵疼痛,但是,她却是一定要亲眼看到暮轩的。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情况紧急她没有时间多问,如今已经有惊无险,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姬匀虽然满心的不赞同,但是他看得出来倾颜的坚定,就算他不答应,恐怕她也会自己寻找机会出来,所以还是由他陪着她比较好,万一她的身子有什么不妥,他也在旁边看着。
“还有一个女子,她也在么?”她说的自然是蒙敏,她如今对这位郡主很是怀疑,那一日看她的样子分明早就知道了暮轩的藏身之处,为什么她会突然失踪而到了宁营,为什么竟然对暮轩说谎说是她将他害到如此田地。她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有人回答她。
“你说的是轩亲王的侧妃吧?她也是一起过来的,一开始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间里,有专人看守,今天早上听说轩亲王寻她,便将她放了出来,如今应该在轩亲王的厢房内。”姬匀对那个所谓的侧妃更加好奇,不知道为什么樱公子怒气冲冲地将那个侧妃关进了房里,还命人日夜守候,那摸样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
倾颜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如今走一步路都止不住地喘气,所以她还是决定保持体力,否则一会儿若是晕倒,那就丢脸了。
倾颜走进去的时候,修也正在床侧,蒙敏靠在床沿边喂暮轩吃药,弄足一脸漠然地站立在旁。
见到倾颜推门进来,弄竹神色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地上前扶着倾颜另一边,“你怎么过来了?昏迷了三日,一醒过来就乱跑,你是要急死所有人么?”
“你怎么来了?”倾颜奇怪地问道,这位弄竹公子不是最在意富庶的生活了么,怎么会跑来这荒凉的北城。
“哼,公子有事回宁宫,派人传了消息给我说你重伤,要不是我拦着,白瑾恐怕也是要跟着来的。”弄竹面露嫌弃,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受伤生病的样子,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公子所说的那么厉害了。不过,他其实自己也是担心她的,否则也不会餐风饮露地连夜赶路来到北城,一到这里便看她昏迷不醒,若不是姬匀在这里,他几乎要怀疑倾颜必死无疑了。
“让你们担心了。”倾颜勉强扯了一抹单薄的笑容,说话间将视线落在了半靠着床边的暮轩。只见他神情恍然地看着她,目光里依然是一片陌生,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
弄竹对着修使了个眼色,修立刻上前拉起了蒙敏,“敏侧妃,我们先去外面吧。”不容分说地,便将蒙敏带去了外面,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弄竹将倾颜扶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暮轩,也跟着出去了。
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房里一片沉寂。
“你,还是不认识我么?”倾颜面色如纸,却依然美丽地惊人,病态的容貌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对不起。”暮轩这话是在为他当初的那一刀而说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若不是她还睁着眼在同他说话,他简直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其实这几天,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回忆着那一幕,他将匕首刺入她的胸口的那一幕,每每回忆起来他便会感到一阵心痛,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带给他的熟悉和亲密的感觉却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甚至于当她满眼委屈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竟然有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的冲动。
自从被宁兄和沈兄救起来开始,他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生命也只是徒留了那两个人,他们告诉他他是宁国的皇子,他便如此相信,虽然对那个所谓的宁国也是一片空白。后来他见到了蒙敏,他们告诉他这是他的妻子他也相信了,因为蒙敏给他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相信他们曾经是认识的,看到她眼中的惊喜,他也感觉得到她温暖的情谊。
而她,眼前这个绝色倾城的女子,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头便是一痛,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一段曾经,但是他依然不记得她,甚至在那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间拔出了匕首刺向了她,身体仿佛被控制了一般,他几乎无法回忆出那一瞬的一切。但是他却记住了她眼中的惊讶和哀痛,却唯独没有恨意和杀气。
当他意识到她挡在自己的身前为自己挡了那一掌之后,他简直不能自己地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震惊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去一定很惨痛,否则他不会及时失忆了,却依然感觉得到心口的隐痛。
“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倾颜摇了摇头,她压根对自己的伤势没有放在心上,她如今唯一想知道的只有暮轩的情况,到底为什么他会失忆,为什么会到了宁营。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宁营了。”暮轩抱歉地对着她笑了笑,“你的身子,没有关系么?你的脸色,很差。”
其实他这样说已经很含蓄了,他几乎怀疑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你在关心我?”倾颜面上一阵笑意,暖暖地直入心间,即使他不记得她了,却依然还是关心着她的,对吧?
“我到底,是谁?”暮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宁国的皇子,但是之前沈兄对他挥出的那一掌让他迷惑了,若是他们是一起的,为什么会将他留了下来。
“你是离国的轩亲王,离帝的兄弟,也是这一次大战的将军。”倾颜一口气将他的身份报了个遍,而她最想说的却是,他是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暮轩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么,我们的关系是?”
倾颜怔了怔,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形容他们的关系,过了许久才回答道,“我们,是知己,是朋友,是生死之交。”
如果,他真的忘了,那么,她会等他想起她。
如果,他永远想不起来,那么,就让她抱着他们的回忆看着他开始崭新的人生好了。
“我,是怎样的人?”暮轩看着倾颜微微失落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一个失神,似乎陷入了回忆,眸中翻转着无数的流光溢彩,半晌之后,她才轻启朱唇,“苏暮轩,是个正直又冷漠的人,他才华横溢,权倾天下,是个连皇帝都揖让三分的人物,朝野之上没有人对他敢有分毫不敬,最让人称赞的是他的淡泊之心,他是个将权力地位看得极为清淡的人。”顿了顿,倾颜望着暮轩,又说道,“而我认识的暮轩,是个侠义又风趣的人,有一颗全世界最柔软的心,最温柔的笑容,他能看透人心,如女子一般地细腻体贴,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人。”
“所以,你也喜欢我?”暮轩说到喜欢的时候,心底竟然悸动了一下,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是在意。
“等你以后想起来了,自然会知道。”倾颜忍不住淡淡一笑,看着他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她没办法形容她有多高兴,她的手微微覆上小腹,那里面有她和他的骨肉,不知道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更多。
“那么,敏敏。她真是我的侧妃么?”暮轩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倾颜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信任和依赖,甚至在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前询问自己妻子的事情。
倾颜苦笑,“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而她的身份是敏侧妃。”
她其实不想告诉他有关蒙敏的一切,她突然间升起了一份恐惧,恐惧他的心中没有了她,只留下了他的妻子。
倾颜没有想过,她还会再见到雅乐,她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将雅乐当做一个陌生人,但是当雅乐推门而入看着她微笑的时候,她忍不住站了起来,眼眶也微微地泛着湿润。
雅乐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接住了倾颜微晃的身子,半扶半搂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怎么来了?”倾颜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当初决绝地将雅乐赶走,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潇洒地将他视作陌生人,如今才知道,雅乐在她的人生里已经有了重要的位置,也许永远都无法抹去了。
“原本早就要去找你了,临行前出了点事,才多留了一阵。”雅乐看着倾颜消瘦的脸庞,面色不善,“伤得这么重么?暮轩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么?”一边说着,将目光转到了躺在床上的暮轩的身上,疑惑一闪而过,几乎立刻执起了暮轩的手腕。
倾颜看着雅乐凝重的神色,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暮轩的身体,还有别的问题么?
“他中了盅,所以才前尘尽忘,甚至还被人操控。”雅乐话音一落,手指连点暮轩的几个大穴,暮轩没有武功根本无法反抗,不过他也没有想过抵抗,他看得出来雅乐对倾颜很关系很紧张,所以,他应该也是朋友吧。但是,看着他落在倾颜腰际的大掌,他竟然没来由地一阵酸意。
“你有办法么?”倾颜恍然大悟地看着暮轩,难怪他会刺她,原来他被人下了盅。
“哼,我可是西域第一家族的长子,要是区区毒盅都解不了,那我也不用见人了。”雅乐语气轻松地说道。下盅的人极狠,若是遇到一般人恐怕早就被盅反噬了,幸好暮轩是个清澈正直的人,才没有被盅反噬。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对这些毒盅更是精通,只需要三天时间,他定然能将暮轩身上的盅清理干净,只有那下盅之人,他就只能抱歉了。
原来,暮轩被下的盅是西域的秘术,唯一的症状只有忘记一切。毒盅会在身体里潜伏,只有在特定的时间里或者下盅之人的操控之下,毒盅才会发作,而每发作一次则会消耗那人的体力和精力,若是心存邪念之人便会如走火入魔一般地受到反噬之苦。若是中盅之人的毒盅被解,那么下盅之人便会受尽反噬之苦,虽然这是个极为危险的毒盅,但是为了更好地操控别人,下盅的人通常都会将母盅放在自己的身上。
倾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他的身上还有另一种药物,恐怕也是让他失忆的原因。”雅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下药又下盅,那人真是太过谨慎了。
他淡淡一笑安慰倾颜,“不过你不用担心,忘尘散不是永久的,会因人而异地失效。”
只是,失效的时间却没有人知道,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甚至是永久。雅乐眸中闪过一丝犹豫,却最终给了倾颜希望,没有告诉她忘尘散的药效。
倾颜精通医术,也对穴位之类特别擅长,但是对于一些毒物药草并不精通,所以相比较于雅乐的涉猎,她还是比较相信雅乐的话的。
“对了,他的琵琶骨”倾颜突然高兴起来,有内力又懂穴位的人,眼前不是正有一个么。
“我一会儿会顺便帮他取出来的。”雅乐看着她透明如纸的面色,忍不住说道,“我还是先送你回房吧,你的身体经不住你这样的糟蹋。你若是不听话,我便让暮轩自生自灭去。”
他的话一出,倾颜立刻点点头,暮轩则是怔怔地看着他,总觉得他和倾颜之间有一股无法言语的亲密,而这份亲密却让他的心中隐隐藏着一份隐闷。
倾颜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只是担心暮轩,如今雅乐来了她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西域第一世家的长子,没有不会医术的道理。想到这里,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雅乐成了她的一个安心的保证,她对暮轩说道,“你好好休息,等过几日身子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启程回京。”
暮轩点了点头,其实对他来说,在哪里都没有差别,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京城,就算回到了那里恐怕也无济于事,只是让多一些人担心罢了。
雅乐扶着倾颜缓缓地往外走去,在门口碰上了修和枫,两人都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恢复了常态,蒙敏却是疑惑地看着雅乐,总觉得他的容貌漂亮如女子,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不过说到底,不只是眼前这个容貌美艳的男子,就连暮轩的贴身侍卫修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兴许是因为之前她得知了暮轩的下落却没有告诉他们,也可能是因为她对暮轩说谎的原因。
反应最大的恐怕就是弄竹了,他和雅乐对视了片刻,恐怕都在对方的眸中看到了打量之色,他其实和雅乐没有接触过,但是身为祭樱帮的堂主,他对雅乐放的雅乐公子还是有些耳闻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如传闻中和倾颜是旧识,而且看他们的举动,恐怕交情非浅。
弄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真的奇怪,倾颜的身边永远都会出现无数风靡一时的人物,随便一个走出来都能引起轰动,不论是离帝轩亲王,还是樱公子,如今连雅乐坊的神秘坊主雅乐公子都对倾颜如此关心。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人忍不住地担心她,跟随在她的身侧,只为了护卫她的安全。
但是,他也忍不住苦笑,他似乎也是这些人里的其中一个,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又或者本就无关风月,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守护她。不过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如今已经不认识她,她却不会让其他人进驻她的心中,因为,她是一生只开一次花的沐倾颜。
之后几天,一切都如倾颜的预料。
樱迅速地掌握了朝政,他向来是个聪明人,更何况宁帝在去世前为他安排了不少助力,他是个懂得利用资源的人。一出手便肃清了宁三宁四的所有党羽,他不是个愿意浪费时间的人,他看到了离卓天的前车之鉴,绝不愿意花费几年时间和另一个党派争斗,他要的是绝对的权力。
宁三皇子大概免不了被幽禁终老的命运了,至于宁四皇子,樱绝对不会留他的命,他的野心终究还是害死了他自己。而沈孟之,又一次消失了,谁都没有找到他,但是倾颜隐隐知道恐怕他也是凶多吉少,因为,雅乐已经为暮轩解了盅,沈孟之如今恐怕是受尽了反噬之痛了。
离帝下了三道圣旨,让轩亲王尽快返京,谁都知道离帝是在担心暮轩手中的十万兵马,沐世皓带着他手中的十万兵马先回京述职,另外一半则依然留在北城,所以皇上才会让暮轩立刻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