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似乎特别漫长,这或许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她流了比她前二十几年都还要多的眼泪,她被伤到体无完肤,可竟然还是勇敢的走了出来。
出了楚联大楼,没有方向的风带着夏日的灼热追赶,她突然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了!
慢慢走着走着,在喧嚣的的人流中,她的心却很静很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木芙蓉树,现在已经是烈夏,木芙蓉的花期过了,可还会留有残香么?!
她突然微微笑开,突然觉得像是被冰封住的心,终于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阳光来温暖解禁了!
“盛诗”大楼,下午两点半,例会准时召开,听了一下午各部门的报告,书媛精神疲乏,觉得头疼。
就在这时,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狠狠从外面推开,秘书似乎想拦,但那个硬闯进来的人已经惊扰到了所有的人。
书媛看见她,也是一惊,可随即平静下来,淡淡的对会议室里的人说:“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大家都辛苦了!”
听到老总的这句话,各部门的头头都站了起来,然后,鱼贯而出,散了个干净。
书媛对秘书挥了挥手,秘书也乖乖的退了出去,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书媛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淡淡的招呼,“先坐吧,能到这里来找我,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说说吧?”
她没有坐,她的脸色很难看,她声音低低的只是说了一句,“我怀孕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书媛一下子坐正了身体,不可思议讶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怀孕了,怎么会...?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书媛的惊愕不是一点点儿。
“你确定么?”
她这时才坐下来,点头!
书媛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她那张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这时突然发出一种异样欣喜的光彩,“这实在是一件好事呀!我们该怎么庆祝呢,书予,你说?”
书予却很沉默,她的脸色看起来糟透了。
书媛当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这时走近她,轻声温言,问:“书予,到底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抬起头直视着她,几乎是恳求的口吻,“我只是想要生下他!”
书媛还是不太懂她的意思,“这是当然,这可是我们关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当然要生下来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书予,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啦?”
“姐姐!”她突然抓住书媛的手,六年,隔了整整六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叫她“姐姐”,书媛因为她这句“姐姐”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书予,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一刻,她像是被卸去了坚强盔甲的蜗牛,柔软委屈得像是一个孩子,“姐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可以回家吗?我好累呀,姐姐,我想回家了!”
书媛心疼的看着这样无助的书予,温言,“傻瓜,你当然可以回家了,那也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那一刻,她脸上才有了一点儿血色,才有了一点儿微笑,终于还有个人不问条件的支持她,终于还有一个地方,愿意无条件的收容她疲惫的身心!
“姐姐,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虚弱,像是一只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安然休憩的候鸟,就那么,虚弱的昏了过去,倒吓了书媛一大跳,连忙就要把她送医院,可是想起她刚才说想要回家,于是,只好安排人来将她带回家去。
她的房间还是在二楼靠近院子里面那一株苍天的木芙蓉树的那一间,里面的陈设都没有变,还是跟当年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书媛亲自将她扶进房间,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虽然这是盛夏,但是这间房子的日照很短,她怕她感冒,都说孕妇的体质特别敏感,她必须要仔细,打开台灯,这时书予的习惯,她从小就怕黑,睡觉也必须开着的灯,只有在做了错事,对自己惩罚的时候,她才会将自己关进一片恐惧的黑暗。
请了家庭医生来,医生看过之后,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累倦了,休息休息就会没事,而胎儿也很健康,“没什么事情,但最近估计准妈妈情绪波动有点大,注意让她调试好心情!”医生还简单的叮嘱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书媛记得很认真。
送走了医生,才掏出电话来拨通了吴诀的电话,医生说书予情绪波动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必须弄清楚,看来,书予在外面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在楚列的身边,还有谁能让她受委屈呢,书媛正胡乱的猜测着,吴诀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吴诀这时正头大,因为没有找到书予而恼火,现在陡然接到书媛的电话,真害怕她提及书予,但怕什么就真来什么,书媛第一句就是,“喂,吴诀,告诉我,书予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诀真是胆颤,虽然知道这是瞒不过去的,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书予现在的心情,实在不宜再受刺激了,“书媛,这件事情,书予说她要亲自跟你说的,要不,你后面直接问她吧?”
“她现在昏倒了,就在家里,她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你让我怎么问他,不要想瞒我,快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书媛跟书予是完全不同气质的,书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女王气质,她这样一问,迫人的气势就从电话信号传递到了吴诀的面前。
“什么,你说,书予现在在家里?”吴诀现在真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感觉,“她昏倒了,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你用担心,快告诉我,她怀孕了,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吴诀于是只好把自己知道的少得可怜的事情全都告诉她,“那个孩子是楚列的,但是,楚列似乎很坚持不想要这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
书媛听了吴诀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吴诀再说了一些其他拉拉杂杂的事情,书媛挂断之后,却彻底陷入了沉默。
但那沉默不是悲伤,而是愤怒,她平静的脸色下面,心情却是涌动的火山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