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珩再捉摸别的法子,就传出傅宗书每日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吃我”的胡话,还逢人就抓着说自己被女鬼给吃了,指着毫无伤痕的地方说自己好疼。
刚开始的时候也就在府如此,后来还要等着傅宗书这个丞相上朝,就实在瞒不住了,在朝上发作了一回之后,满朝哗然,于是全都知道丞相大人傅宗书因为压力太大,整个人都疯了!
圣上瞧着下面抓着一人就开始犯浑的傅宗书,惊怒不已,一声令下,守在殿外的护卫们就冲了上来将人按在了地上。
一向低调不已的傅宗书,却还在护卫的上挣扎不已,一边含含糊糊地道,“别抓我,别抓我。”
奉命按住傅宗书的护卫们惊疑不定,其一个稍有不慎力道松了些,然后就被那个原本没多大力气的人挣了开来,引得其他人一惊之后又上前按住了人。
只有之前被傅宗书一个不慎逃开的护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一个朝大臣,还是位居丞相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武功?但他刚才在不小心擦过傅宗书的腕处,的确从他的脉搏间摸到了堪称雄厚的功力。那护卫惊疑不定,却还是默默忍耐了下来。
其实傅宗书也不想这样的,然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女鬼却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他,时不时就要扑上来撕咬自己,剧烈的疼痛随时伴随着他,让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在意外界的事情。
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到这种刻骨的疼痛,让傅宗书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恨不得直接了断才行。
傅宗书偶尔回了神,看到自己被传的疯魔的名声,心暗恨,倒是想做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这种局面,却在下一刻的疼痛念头化为灰烬。
这次的疼痛稍微减缓之后,傅宗书从幻觉惊醒,然后就见自己整个人都被面无表情的殿前护卫按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就看到圣上惊怒地看着他,“皇上……”
他还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却看到皇上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颓然地垂下了头,他握紧了指,猛地一抬头,满脸地不甘,“皇上,老臣有话要讲!”
然而亲眼目睹了刚才傅宗书堪称疯魔的举动,当今圣上并不想听他的自辩,而是挥挥,难掩防备地道,“傅丞相可是有什么朕不为所知的顽疾?可是需要宫太医来看一下?”说完也不想听傅宗书的回话,而是直接吩咐边的大内总管,“快去找太医来!”
说着挥挥衣袖,直接离了早朝。
众位大人面面相觑,然后又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害怕傅宗书再次暴起,而被严严实实地按压在地上的丞相大人,一些嗅觉敏感的人,已经感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大内总管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高声喝道,“你们这些棒槌,赶紧将大人放开!”随后打发自己的徒弟去太医院请人。
傅宗书哪还能真让大内总管将人请来?他自己身上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哪是什么太医能看出来的呢?再说在这早朝之上被医治,他可真就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被放开后,傅宗书脸色就没好看过,在众人暗暗的打量,他拍了拍沾满灰尘的衣摆,强撑着婉拒了大内总管的好意,然后步伐凌乱地将身后明里暗里的打量抛在身后。
于是一个堪称乱八糟的早朝就这么凌乱地结束了。
众人看了一出好戏,有跟傅宗书不对付的人都忍不住嘴角的上扬,还是感觉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这才勉强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等到话题的主人走了,这帮老大臣这才“轰”的一声,窃窃私语地议论开了,皇上拂袖而去,丞相早朝当场发疯,后又拒绝太医院的治疗,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好奇心大起,这帮老大臣别的本事没有,但八卦的心倒是很足,只不过也不好表现的这么明显,心照不宣地快步走回了各自的府,然后,关于丞相傅宗书疯了的传言,就在原本的喧嚣更上一层楼,让得到消息的傅宗书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却对这帮人无可奈何。
隐藏在众位大人身影的秦嗣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傅宗书丑态百出的样子,心不得不承认自家小儿子的高明段,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傅宗书焦头烂额的本事,还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归家不久后的傅宗书,则再一次陷入了幻觉当,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再一次向他袭来,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呢……
早朝没有好好上,因为发生了傅宗书这个意外,导致圣上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他刚在御书房坐着翻看大臣们上的折子,没一会儿就被通报说之前在殿上的那个护卫求见,圣上有一瞬间的意外,但听说是有比较隐秘的事情汇报,他扫了要看完的奏折,又实在有点好奇这护卫要说什么,于是将折子扫到自己是边去,点头应允了。
大内总管眨眨眼睛,小跑到门前,将人带了进来。
而另一边,秦珩带着没见过世面的鬼使白和鬼使黑一起逛街,这两人在凡间很少有会能这么逛街,再说也没人引着他们,更多的,则是在冥界守着阎魔大人,他们只要现世,就是去收割人类的灵魂,关于他们的称呼,秦珩也很好奇,“你们到底是鬼使还是无常?”
鬼使白看了他一眼,好心地解惑道,“鬼使和无常都是我们,只不过因为地域的关系,称呼不同罢了。”
秦珩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个问题还是他爹找他问的时候他才想到的,他爹在一个照面就认出了这两位的身份,后来哆哆嗦嗦地问他可是两位无常大人,但秦珩召唤他们来的时候可是知道他们是鬼使黑白二位,之前没有在意,这会儿对于不统一的称呼,秦珩也有些发懵了。
好在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秦珩拦过一位抱着糖葫芦走过的小贩,朝他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鬼使白的同时,鬼使黑分外不屑地扭头走了,秦珩举着糖葫芦愣在原地,倒是鬼使白伸接了过去,咬着酸甜的糖葫芦美滋滋地朝他道,“别理他,他就这个德行。”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了秦珩什么笑点,他“扑哧”一声笑了,在鬼使白莫名的视线笑道,“你们两个真像,就连话都说了一模一样的。”
鬼使黑神色一动,分明被这么说有些开心,却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催促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赶紧走。”
鬼使白就不像鬼使黑那么别扭了,他听了秦珩的话,笑容瞬间爬上了他的脸,笑眼弯弯地确认道,“真的吗?”待秦珩点头,他才眼含笑意地继续道,“毕竟在冥界也很少有能够说话的人,只有我们两个相对着,都不知道在一起多少年啦!有点像是肯定的!”
“去追寻人类亡魂啊,处理冥界暴动啊,什么乱八糟的事情,全都是我身旁的这个家伙陪着我,也很庆幸啦,不然我可能都坚持不下来的。”
鬼使黑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将鬼使白这段自言自语听了个分明,心有些心疼又有些得意,忍不住粗声打断,“除了我你还想要谁陪着?”
于是鬼使白又温温柔柔地笑了,“的确是,只想要小黑呢。”
鬼使黑哼了一声,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十分开心的应道,“这还差不多。”
“……”秦珩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并且想念不在自己身边的全书斋。
他们在一处视野良好的酒楼坐下,点完一桌子菜后,鬼使白朝窗外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哪怕不接触,也能够感受到这些人生勃勃的生气,这让属于阴司范围内的鬼使白有些不怎么适应,但由衷地新奇,“不管什么时候看过去,都忍不住感叹人这种生物的奇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