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果你执意不放了静书,我便自己请去暗房了。”她是不会去求龙子非的,昨夜里,龙子非已经彻底的伤了她的心了。
让她甚至连看他一眼也不想。
说什么都是为他好。
他胡说,他已经让她现在在这宫里抬不起头了。
其实,她还不比姚更衣。
其实,死了才干净。
至少不必要再受到龙子非那般的羞辱了。
“随你。”皇后一甩长袖,便盈盈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向了内室,“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是该累了,昨夜上龙子非从新宫的床上爬起来之后就到了这飞凤宫,以龙子非的花样,秦佩兮累着了那是正常。
见秦佩兮走了,飞香也不相求,扶着静青的手站了起来,然后道:“去暗房。”
“娘娘,去不得呀。”静青劝道。
“香妃姐姐,静青说得对,那里阴寒冷湿,终日连阳光也不得见,你可千万不能去呀。”阮青鸾倒是好心的也劝起了飞香。
“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心意已决,走吧。”
慢慢的走出去,如果没有静青,她怕她自己真的会摔倒了。
“娘娘,慢点。”想不到飞香竟然为了一个奴婢而做如此选择,这让静青不由得心生感慨了,这宫里的主子,哪一个不是只管使唤着手下的奴才,又有哪一个管着奴才的死活呢。
坐进了轿子里,飞香沉声道:“送我去暗房。”
“这……那地方主子去不得。”跟着的轿夫也劝着她。
“送我过去。”她不容置疑,一双眸子里都是坚定。
既然这是龙子非要找她的麻烦,她相信,如果她去了,说不定龙子非就会放过静书了。
因为静书,真的是被冤枉的,静书什么也没做。
暗房的门前,两上体健的嬷嬷立在那里,看到飞香走过来,便伸手一挡,“娘娘,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
晓是在昨天之前,她只要一伸手一推,这两个嬷嬷就会被她推开了,她们根本奈何她不得,可现在,龙子非让她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那粒药丸,让她原本的那些功夫再也无法施展了。
可她不甘,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还是这宫里的香妃娘娘,“让开,我要见静书。”
“娘娘,皇上说了,任何人等都不能见静书。”
又是皇上说了,他还真是吃死了她要见静书的心。
“娘娘,我们回去吧,不如,你去问问皇上,说不定皇上一心软,就放了静书呢。”
飞香的手一挣,就挣开了静青的手,再一次厉声道:“你们让我进去。”
那嬷嬷冷冷看了她一眼,“娘娘,你这是要难为奴婢吗?”
“你……”
“娘娘,还是请回吧,这暗房真的不适合你这娇贵的身子,要是进去冷着了得了病,奴婢们可吃罪不起。”
“你若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死在这里。”咬咬唇,她气极了。
“娘娘,这暗房之前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娘娘到底是娘娘,不能难为了我们这些个奴婢吧。”嬷嬷笑咪咪,根本就不把她看在眼里。
这满宫上下的人还真是势力呀,就只一个晚上,就全部都一样嘴脸的望着她。
看着身侧的那面墙,红漆的颜色是那么的惹眼,那就象是鲜红的血色一样。
那红墙之里的暗房里就关押了静书。
龙子非是多狠的心呀。
他这是在打压她。
罢了,她进不去,那就在这外面陪着静书吧。
眸光闪过一抹凛然,回首望着那无尽的雪景,真美呀,其实冬天也是美的。
因着雪的洁白,也因着这样的时候离春就不远了。
御花园里的紫梅她还没有机会去赏,可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她连静书都救不出来,又怎么能够找回她的武儿呢?
“娘娘,我们回去香宫吧。”静青低柔的劝着。
“静青,帮我照顾朝阳公主。”才只认识了一天而已,可现在,她身边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也没有,所以,她只能求着静青了。
“娘娘,朝阳公主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自是不会亏待了她的,娘娘,别想那些了,我们走吧。”静青的手已经递了过来,马上就要抓住她的衣袖了。
飞香却在那一瞬间,使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狠命的向那面红漆的墙上撞去。
“嘭……”一声响,震着她周遭的雪也抖了一抖。
可随即的,那雪地上便被润染上了一朵血红的梅花开。
那是她额头的血。
痛,无尽的痛意袭来,就仿佛那一年的那一月那一日,她的额头上被烙下了一个‘奴’字一样。
那时候,她是这宫里的宫奴。
可现在,她比宫奴也强不了多少。
“娘娘……”静青失声而唤,惊慌的俯身欲要扶起她。
“救静书出来。”她弱弱的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的闭上了眼睛。
身下,是冰冰凉凉的雪。
那样的纯白也是那样的冰冷。
血意,继续在雪白上染着梅花开。
手指攥着衣角,她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是弱者的行为,可被龙子非控制了的身体让她别无选择。
她睡着了。
疼痛让她直接就昏睡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娘娘……”一声接一声的惊呼她都听不见了。
身边是静青的呼唤。
暗房里是静书的呼唤。
还有那两个吓坏了的嬷嬷的呼唤。
她们怕了,虽然从昨天夜里宫里开始传出了皇上对香妃娘娘的微词,可这之前,皇上有多宠香妃娘娘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夫妻间是没有隔夜的仇的。
倘若皇上又想起了香妃娘娘,又宠她宠上了天,那她们这些奴才们可就惨了。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就将飞香抬进了轿子,“快,送娘娘回香宫,请御医。”
飞香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也不想知道。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的睡过去那该有多好。
可是冰冷犹在,让她恍恍惚惚的只觉自己好象飘在了半空中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飘渺。
经过了轿子地颠簸,她似乎是被送进了一间屋子里。
暖暖热热的,还散发着无尽的香。
那香,有些熟悉。
轻嗅着,她想要醒过来,她没有救下静书,她还想要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
有水轻轻的送到她的唇边,让她不自觉的就咽了一口又一口的温热的水。
是谁?
身边仿佛有一个人一直在温存的为她拭着额头的汗,在喂她喝下一口口的水。
她想要抓住那个人的衣角,然后看清楚他是谁?
可她浑身无力,她动也动不了。
身上被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她的汗也在不停的涌出,让她原本冰冷的身子渐渐的暖了起来。
飞香睡着了。
睡着了的时间飞逝而过,恍然惊醒的时候,已是隔天的午时。
窗外,冷冬的阳光却是隔外的好。
她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中又带着些许的陌生。
一记女声就在这屋子里响了起来。
“皇上,快放了香妃姐姐吧,还有,把静书也放了吧,不然,我不依你。”很柔媚的声音,可求祈的对着龙子非说的却是要他放过了她与静书。
紫莲,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能听到紫莲这样的声音,那声音就宛如天籁般的让她多少有些心暖了。
“莲儿,你倒是会做人,可你知道吗,朕现在把她留在这宫中要遭受多少人的谴责和白眼,这西夏的百姓都传说她是红颜祸水,如今边域的这一战也是因她而起,扎尔伊为的是她也是火焰令,可我向她要,她居然不给朕,她哪里又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很气愤的声音,声声都好象是对她的声讨。
飞香的手指轻巧的挑开了纱帐,屋子里,龙子非正环抱着紫莲而坐在对面的暖炕上,紫莲斜倚在他的臂弯里,一双青葱玉指正在剥着一粒新鲜的葡萄,这样的雪天还能有这样的葡萄,那可真是难得之物了。
剥好了,她眉目含着笑,轻柔的就送入了龙子非的口中,那姿态妩媚至极,“皇上,香妃姐姐对臣妾有知遇之恩,当初,如果不是她将臣妾带入这华阳宫,臣妾怎么能有幸得皇上的宠爱呢,皇上,放了香妃姐姐吧。”
“你要朕怎么放了她?放她出宫吗?”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知道臣妾不可以得皇上专宠的,可臣妾想,只要香妃姐姐找到了皇上的皇子,再将孩子带回来,那么,为皇上生了一女一子的她可就是这西夏的大功臣了,到时候,就算是再有人上奏香妃娘娘的谗言,皇上也自可将两个孩子摆出来,试问,这天下,可有女子会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女的父亲吗?所以,到时候,香妃娘娘只会一心一意的守着皇上和两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要朕放她离开去找朕的皇子?”
“正是。”又一颗圆圆润润的葡萄剥好了送入了龙子非的口中,他却不急着吃,而是连着葡萄与紫莲的手指一起含入了口中,“莲儿,你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