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8日,星期六。
兰沪今天回昆明,为了跟她一起去见见她父母,我跟锦秋谎称我有一个中学时候的好同学,病重在成都住院,要去探望一下。她30号还要上一天班,1号和高建华两口子一块儿到昆明,到时候我从成都直接去昆明和他们碰头。
一大早我从北京先飞成都,随即又在成都双流机场转机昆明,晚上七点多在昆明巫家坝机场落地,打了个电话给兰沪,她今天中午从上海直飞昆明,下午三点多就到了,然后就一直在机场等我。七点四十多,我们在一个出口处碰面。
巫家坝机场是一个市区机场,机场大门外就是市区,我们先在附近吃了点东西,又按她的意思买了些水果烟酒之类的,然后才打车去她家。
机场在昆明城南,兰沪家在城北,距离还是比较远的,一路之上,兰沪笑靥如花,时不时的给我指点一下道路周围的一些地方,看起来非常轻松,对于今晚就要和她父母说的事情,她好像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这种状态也是我所乐见的,回想前年七月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别扭,往好了说是上进心十足,往不好的方面讲,有点像现在的曾晓晴,满心都是追名逐利,但是比曾晓晴悲哀的地方在于,她家里、主要是她父母,一直在想方设法压制她的这种上进。
兰沪的父母都是昆明铣床厂的工人,这是一家有很长历史的老国营企业,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建国之前。兰沪还有个叫兰凇的哥哥,比她大两岁多不到三岁。按照兰沪此前跟我说的,她这个哥哥从小性格就十分内向、胆小,在生人面前都不敢说话,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欺负,往往还要靠兰沪这个妹妹去撒泼耍赖保护他。2006年兰凇从昆明理工大学毕业之后,父母找了些厂里领导的关系,让他到铣床厂去上班,不过铣床厂当时效益已经很差了,一年之后改制裁员,兰凇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裁员名单里,又是他父母找厂里领导死求活求,最后才把他留下了,分去看守仓库,一个月不到两千块钱。当时正在上大学的兰沪建议哥哥干脆辞职,自己出来随便干点什么都比这个强,可兰凇又不敢,甚至父母都认为兰沪这是坏主意,要砸了儿子的国企铁饭碗。总而言之一句话,兰沪这个哥哥很窝囊。
偏偏兰沪的父母都还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儿子越是不成器,他们就越要压制女儿,保证她比儿子更不成器,因为按照他们的逻辑,女儿是生来帮助儿子的,如果比儿子强,那么将来就会压制儿子,本末倒置,儿子就要吃亏。就是在这种指导思想之下,兰沪越是努力,她父母就越是要压制她,从高考、计划考研一直到后来找工作,无不如此。要不是因为认识了我的话,她一辈子可能就要在这种压制下,荒废在那家不知坐落在昆明哪个角落、名为《西南财经周刊》的小杂志社里了。
车子行驶在环城高架桥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城市的璀璨灯火,这就是我的小情人从小生活的地方,我心中忽然生发出了很多感慨,抬手搂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兰兰,你还记得咱们最初见面时候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靠在我肩膀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2009年7月27号,下午六点半,在彭城‘天宝名都大酒店’大门口,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本人,不过当时你在车里,一辆白色的路虎车,陈锃跟着你,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车,只是让陈锃下车应付我们。我和你的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是之后你接受我们四个记者的采访,约着我们一起在酒店餐厅吃晚饭。饭后aa制,你先付了钱,我们再给你,那顿饭一共288,我们每个人要给你48块,其实我身上有零钱,但我就是看准了你零钱不够了,就故意给你一张100的,你当时只找了我51块,还差我一块,这是第一件属于我和你两个人的事情。”
“嗯,是啊,想不到你也还记得那么清楚。”我感叹道:“真是时光流水啊,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似的,可其实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咱俩也从素不相识,到今天你都要给我生孩子了。”
“呵呵,这两年里,我跟着你,经历过矿难,死里逃生。一天之中转了两班飞机、一趟火车,冒着大雨去找你。你还带着我去看守所,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事情之一。年前我被打伤的时候,你给我做饭、哄我吃饭。再后来,我跟着你去北京养伤,然后咱们分手了,再然后又暂时复合、延期分手,你替我报仇出气,又说要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呵呵,不细想还没感觉,仔细一回想的话,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咱们虽然天南地北、聚少离多,但也已经发生了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了。”
对向车道一辆车的灯光照进了我们车里,我看到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心中一阵荡漾,就想跟她开个玩笑,于是故作正经的说道:“这些事情虽然有意思,不过我觉得还不是咱们之间最重要的共同记忆,我考考你,看你能说得上来是什么吗?”
她扭头看了看我,忽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轻声说道:“阡哥你是说苏……苏建宝?”
我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会呢,苏建宝只不过是跟着咱们一起碰上矿难,受伤之后被水淹死了,那天还死了其他几个人呢,所以他怎么能算是咱俩最重要的共同记忆?不过他毕竟是锦秋的表哥,我的表舅子,我时不时的回忆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记着他干嘛,你当心我吃醋啊。”
她轻轻一笑:“那我就猜不到了,还有什么啊?”
我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坏笑一下,将嘴凑到她耳朵边悄声说道:“你还记得咱俩认识以来,我一共给你播了多少次种吗?”
她甜甜的笑着剜了我一眼,同时在我腿上拧了一把,然后也在我耳边悄声笑道:“反正我就记得两个第一次你都是强奸我,大色狼,哪天你对我不好,我就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