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玺和缦缦已在凤族待了许久,从洛尤病愈一直住到即将临盆。
神族怀妊时间久,洛尤这一胎算是快的,算起来也有三百多年,这两位便在这住了有三百多年。
凤族上至退位颐养天年的老帝君,下至才破壳不久的小凤凰,都对此事见怪不怪了。
最开始时,不仅凤族众人战战兢兢,天族帝君更是三省己身,日夜琢磨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黎玺。几乎是三五日就要来一次,动不动就抹点眼泪,有时还磨着南晔尊神同来。
后来,黎玺架不住南晔的施压,好歹算是应下每月回一趟九重天,这事儿才算搁下了。
最开始那几年,洛尤和褚幸还跟着住在这里,后来也腻烦了,开始揣着肚子里的宝宝四处游历,每百十年才回来一趟。
才回来的褚幸安排好了夫人出来,轻车熟路地找到在神宫中梧桐树下瞌睡的黎玺,变了张摇椅躺在他旁边,翘着腿哼小曲。
哼了几句,午间小憩的黎玺便被他扰醒了,不耐烦地蹙眉,欲出口的话在看清身边人后,又咽了回去,只淡淡道:“回来了。”
“唔!”褚幸翘着的脚晃了晃,上扬的嘴角压也压不住。“这不是你岳母要生了嘛!回来安胎。”
黎玺听着这个称呼数百年,已经能做到置若罔闻了。“巧了!我家夫人也要生了。”
“哦。”
褚幸不甚在意地哦了声,搓着手兴奋道:“也不知这胎是男是女,模样是像我还是想她......我得抓紧时间想了好名字,最好男孩女孩都选两个备用......也不知这孩子本体是龙还是凤,若是龙的话,还是该去东海生才是......”
褚幸自言自语半天,没等到半个字回应,才觉不太妥,礼貌地问了句:“你方才说谁要生了?”
黎玺面无表情。“我夫人。”
褚幸:“??”
黎玺被他目瞪口呆的傻样子取悦,嘴角勾起一丝笑,好整以暇地道:“我夫人,你长女,七十多年前就有了身子,如今也即将临产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们夫妻二人携着未出世的幼子同游时,我们家这位爹不亲、娘不爱的女君殿下,一面要处理族中琐事,一面要受着怀妊的苦......”
褚幸脸色青白后又逐渐泛红。
黎玺挑眉,加上一句:“好在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相公我,抛却所有凡尘俗事,安心守在她身边。”
褚幸耳根子都红了,羞臊得低头扣衣摆上的绣线。
黎玺仰头看天边的云卷云舒,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这个便宜爹,数十万年如一日的耿直,也当真是一种本事!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强赖在凤族混吃混喝几百年的理由嘛?”
一道清脆的声音陡地传来,方才谈话间提及的凤族女君几步跑下台阶,扑进褚幸怀里抱了下,才直起身娇笑着道:“阿爹,你别听他胡诌!”
虽然即将临盆,但缦缦身材还是保持得极好,除了肚腹凸出,其余部位依旧曼妙。
“你慢着点,别跑啊!慢慢走......”黎玺不满地嘟哝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缦缦在自己的躺椅坐下,自己负着手站在两张椅子中央。
“我这可不是混吃混喝。”他唰地甩开不知从哪变出的折扇,轻柔地给缦缦扇着风,眸中尽是专注。“夫人可是堂堂一族帝君,我这权当入赘了。”
这些歪理几百年来缦缦已听了无数次,早就不觉稀奇了,只嗔怪地推他的胳膊,送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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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洛尤公主在凤族生下次女。
一个本体为龙,模样却随了褚幸、随了凤族精致骄矜的小姑娘。五官无一不精致,像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
这个孩子在腹中时就经历了母亲的生死大劫,出生后也十分羸弱,连哭的声音都是猫一样柔弱。莫说是褚幸夫妻和老帝君了,就连黎玺这个一贯不喜欢孩子的,也忍不住疼惜。
自己晚百年出生的长子都没抱过几回,倒是整日耐心十足地教蹒跚学步的小姨妹剑法,也算是凤族一大奇观了。
缦缦的长子,承了母亲的血脉,是只通体雪白的小凤凰,又承袭了父亲血脉中的神力,几乎是出生既半神的天赋异禀,活脱脱的天降神胎。
对此,黎玺倒是不觉多稀奇,在老帝君几次三番的试探下,满不在乎地贯彻了入赘的终极奥义:孩子随母姓。
凤族老帝君听后,钻进被窝里足足哭了几天,才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对此,缦缦颇觉不解:“我觉得你不是如此豁达之人。”
黎玺才把儿子打包好送去老帝君房里,脸上都是满意的笑:“我是天降神胎,无族无姓的,纠结这个有何意义?他喜欢养就给他呗!左右将来都是便宜了我儿子,送到手的帝君位先攥着,以后他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想不想要随他。有人好吃好喝倾尽毕生心血地给我教儿子,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去?”
黎玺随手帮缦缦拆了头上钗子,搂着她躺下,抖落着被子随口道:“如今各界无战事,你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两个孩子一起养了......族中琐事也有两个长老们忙活,该轮到咱们出去玩了。”
缦缦被压着亲了好几口,嬉笑着躲闪:“好呀,我也早就腻歪了,要不是祖父整日装病装可怜,我早不耐烦当这个女君了。那我们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黎玺摸索着解她的衣带,嘶哑着声音道:“各界都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