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林按照周琴的命令躲在四合院里替儿子起名字,想了好几天,终于想了一个他认为既高大上又气势磅礴的好名字陆大军,结果被周琴揪着耳朵一顿臭骂。
其实,周琴自己心里早就替孙子把名字想好了,她是担心儿子无聊出去乱跑,所以故意给他找点事做,他知道自己这个没文化的儿子永远也想不出一个好名字。
可陆战林是个酷爱“户外运动”的人,让他整天待在屋子里简直要了他的命,虽然他一向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但有时候也会适当地“反抗”一下。
他知道,母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无非是担心自己被警察抓住,而他压根就看不起范昌明手下那些警察,只要不被警察抓住,偷偷跑出去几趟也不算严重抗命。
当然,他急着出门倒也不仅仅是想出去透透气,或者想跑去出玩,而是心里面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想去见一个人。
这天,周琴刚走,陆战林派出去的一个马仔带回了他需要的情报,等到天黑之后,他把枪套背在肩膀上,又耐心地把手枪拆开来擦的锃光瓦亮。
然后在自己嘴唇上粘了一撇小胡子,再戴上一顶棒球帽,在镜子里把自己端详了好一阵,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门。
根据马仔的情报,周玉露昨天就进城了,住在南大街的一套公寓里,跟她住在一起的除了陆思岳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好像是她的朋友。
陆战林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他给陆建岳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机,对这座城市的道路非常熟悉,那些曲曲弯弯而又四通八达的小巷子能够很好的掩盖他的行踪。
而在这些巷子里出没的草根们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穿着普通的夹克、带着棒球帽、张着小胡子像是在晚饭后出来闲逛的男人。
何况,经过几场风雨的侵蚀之后,贴在墙上的通缉令早已面目全非,连他自己都认不出上面那个看上去有点痴呆的男人是他自己。
四十分钟之后,陆战林觉得自己的脊背上已经微微见汗了,而他此刻所处的小巷子就在南大街的附近,出了巷口不远处就是马仔说的周玉露落脚的那栋旧公寓。
其实,周玉露这次进城有两个目的,一是带儿子见一个心理医生,评估一下他那幼小的心灵是不是已经摆脱了恐怖暴力的阴影,另一方面是想找个律师,咨询一下自己儿子是不是能从陆涛那里继承一点遗产。
周玉露是当过警察的人,并不是法盲,她知道,除非陆涛留下遗嘱,否则他的遗产跟自己的儿子好像关系不大。
可母亲朱雅仙早就把陆家那点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陆涛的遗产虽然跟自己儿子关系不大,但陆建岳的遗产就不一样了,她知道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在法律上拥有几乎相同的继承权。
所以,当朱雅仙得知陆建伟这两天一直在城里面处理陆涛遗产事宜的时候,本着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的原则,马上催着女儿带儿子进城了。
本来,周玉露想去望江大厦找宁化雨开个房间,让儿子也享受一下住六星级酒店的待遇,可考虑到宁化雨眼下可是陆涛遗产的第一继承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她可不想引起对方的警惕。
所以,想来想去,她给徐晓帆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自己要带儿子进城找心理医生看病,同时想找个律师咨询一下继承遗产的事情,没想到徐晓帆很热情,马上就邀请她来家里住几天。
“玉露,你就别异想天开了,陆家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你儿子继承陆涛的遗产,何况,陆涛还有一个妈呢,她才是遗产的合法继承人……”
徐晓帆和周玉露刚刚吃过晚饭,两个人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聊天。
周玉露把脑袋伸出门外看看客厅里看电视的儿子,关上厨房的门小声说道:“亏你还当过刑警队长呢,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难道我儿子不是陆家的人?”
“如果他们不承认你儿子的身份呢?”徐晓帆问道。
周玉露说道:“这可不是他们说了算,你以为陆涛会随随便便就把思岳当自己的弟弟?”
徐晓帆惊讶道:“这么说,陆涛已经和你儿子做个dna检测?”
周玉露点点头说道:“那当然,所以陆建伟和宁化雨不承认也不行,现在的问题是,我儿子要继承的并不是陆涛的遗产,而是陆建岳的遗产。
我妈都打听清楚了,陆建岳死后,陆涛一个人霸占了所有资产,听说连宁化雨和陆琪都每份,这就是他们母子姐弟不和的原因……”
徐晓帆说道:“我对继承法还真不太了解,照你这么说,做为陆建岳的另一个儿子,思岳应该有继承权,只是,陆建岳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才提出这么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周玉露说道:“只要我们主张,什么时候都不晚,陆建岳的资产又跑不掉……”、
徐晓帆说道:“就算是这样,陆家也不会甘心让你儿子分他们的家产,你跟宁化雨免不了要打一场官司,凭着陆家的实力,你自信这官司能打得赢?”
周玉露说道:“事在人为,我总不能放弃儿子的权利吧。”
徐晓帆瞥了周玉露一眼,说道:“玉露,你和陆鸣的关系这么近,而他现在又是大老板,还是思岳的干爹,难道你还缺钱花?他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也够你们母子吃一辈子了?”
周玉露脸上泛起红晕,扭捏道:“我又不是要饭的,不该拿的钱我也不要,该属于我们的也不会轻易放弃……再说,我也不是贪得无厌,而是要替儿子的将来着想……
本来,我看陆涛对思岳这么好,也就不想再跟他记仇了,只要他们兄弟和睦,将来思岳总有一个依靠。
可没想到陆涛突然就死了,我儿子又无依无靠了,如果我现在不替他谋划,将来怎么办?何况他现在痴痴呆呆的,连上学都上不了,就凭这一点,陆家也要给点适当的补偿吧?”
徐晓帆一脸同情地说道:“你的心情我倒是理解,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不过,就凭的资本想找个男人也不难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周玉露摆摆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找个男人结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的男人,谁愿意替别人养儿子,想找个靠谱的也没那么容易,搞不好还会让我儿子受委屈呢……”
徐晓帆问道:“难道陆鸣也靠不住?”
周玉露忧郁道:“怎么?难道你以为他会娶我?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没有这个奢望,蒋竹君替他儿子都生了,也没见他娶了蒋竹君,更不要说我了……
最重要的是,他和陆建岳是仇人,虽然表面上认思岳做干儿子,实际上我知道,他打心里厌恶我这个儿子……”
徐晓帆惊讶道:“不会吧,就算他和陆建岳有仇,跟思岳有什么关系?”
周玉露哼了一声道:“你还以为他是圣人?不管表面上装的多像,反正他心理不舒服,我看得出来,自从他知道思岳和陆涛来往之后,对我也起了芥蒂,那天思岳在受刺激以后的胡言乱语,越发让他厌恶了,所以,我是不指望他了……”
徐晓帆试探道:“你跟他也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在经济上帮你一下?他又不是没钱。你看看,跟他有点关系的女人现在一个个都腰缠万贯的,怎么你就……”
周玉露回避了徐晓帆的问题,说道:“我怎么能跟她们比?这两年我也只是背个名声,我在东江市住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来看过一次,我要是不回陆家镇,他恐怕都把我忘掉了……”
徐晓帆说道:“看你怎么像个怨妇似的,你现在又不是揭不开锅了,我相信陆鸣还不至于对你一毛不拔,所以,我劝你,与其打官司跟宁化雨争遗产,还不如在陆鸣身上多用点功夫……”
说着,小声道:“我现在才知道,我确实被这个混蛋给骗了,没想到他这么会伪装自己,实话告诉你吧,陆建民的遗产百分之百在他手里……”
周玉露一脸吃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
徐晓帆摆摆手说道:“相不相信你自己判断,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所以也懒得操这个心,何况,我现在是他的打工仔,我可不敢乱说……”
说完,见周玉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在他身上多下点功夫,就算他不喜欢你儿子,可也不至于不管你……
当然,这混蛋现在女人多,喜新厌旧也不奇怪,如果你觉得他的心真不在你身上了,勉强也没用,干脆就把话说明了,替你儿子问他要一笔分手费,这样,你们母子将来也就衣食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