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达,听说上一回樊丽宫的宴会很是热闹呀,连你都参加了。”
茶水哗哗的流入杯中,溅起的水珠洒在了桌面上。
姜达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落入外侧的水珠,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
“姜达,我还以为你真打算把宋新烟私藏一辈子。毕竟是她曾经也给你丢过脸不是。”姜越将面前的杯子往姜达面前一递,目光自下由上的打量着姜达。
他这个儿子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可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年前娶宋新烟,不肯帮自己弟弟脱罪,甚至还把宋家的当家主母送进了监狱,一桩桩一件件,却都颠覆了姜越心目中的形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达端起茶水,面上没有半点愤怒的神色,一如既往的软弱。
“姜老爷子给你留的遗产,你一个人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我替你经营如何?”
姜达挑了挑眉,一点儿都不意外姜越的话。
姜越想要从他手里夺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一年前,本以为姜老爷子死了,偌大的姜家就会分成好几份。
可整个姜家都没想到,姜老爷子在死前还摆了他们一道,他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残疾的孙子——姜达。
这一年来,姜家人费劲心思想要从姜达手中夺走遗产,不过都被姜达一一化解了。
“你要是答应下来,我就允许宋新烟以后继续做姜家的媳妇。”
“烟烟本就是我的妻子,我和她在爷爷的面前公正过,不需要你多说,整个青云城都知道这事。怎么,你拿这件事情来要挟我?”姜达忍不住要笑了。
姜越捏着茶杯的手一顿,杯子承受的压力瞬间增强了好几倍。
“你要知道,我不承认她这个媳妇。我本以为一年来,你已经懂我的意思了。”姜越将茶一饮而尽,上好茶叶泡的茶水此刻却失去了原有的味道,变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干涩难以下咽。
“如果我拒绝呢?”
上好汝窑制的杯子,据说是名家大师亲手制作,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么几只,全被姜家收罗过去了。
谁让姜家曾经有个视茶如命的姜老爷子呢?
如今姜老爷子死了,偌大的宅子就被姜越占了过去。
好在姜达对此也不甚在意,否则只怕又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你没有资格拒绝!你是我的儿子,就算我不能让你顶罪,不承认你媳妇我也是能的!”姜越的耐心消磨殆尽,重重的拍击了一下桌面。
“当初我就看不上她,偏偏你还一直护着!”
“您别忘了,当初向爷爷力荐烟烟的人也是你。”姜达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成功让姜越噎到了。
当初的姜越一点儿也不想姜达找一个有力的后盾,寻常世家子女都是放在手心里宠着的,若是成了姜达的妻子,必定会带着姜达争夺家产。
而宋新烟却不同。
她是青云城有名的地下室大小姐,除了顶着宋家长女的名头外没有任何的作用,住的甚至比宋家的下人还要差劲。
更何况,她下面还有个风头正盛的宋珊珊。
毫无疑问,宋新烟就是成为姜达妻子的最好人选。
然而谁能想到,这一把要送姜达入地狱的刀刃,最后却激的姜达拿刀对向了别人。
“您的意思是,您当初欺骗了爷爷?您将烟烟说的千般万般好,原来只是想要搪塞爷爷呀!”姜达故作了然的样子,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忽然嗤笑一声,道:“还是你想让宋新烟来拖垮我,让我成为整个青云城的笑柄?”
姜越被拆穿了心思,不免有几分心虚,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在姜达面前表现出来。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听说宋家的长女挺乖巧的,你腿脚不便,乖巧懂事的才适合你。谁想到她结婚当天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
姜越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偏偏还不能说痛。
“你现在还想用烟烟来威胁我?”姜达并不打算放过姜越。
“父子之间,谈什么威胁!姜达,你别忘了,若不是老爷子当初说喜欢你,硬是要把你留在姜家,你现在早就和你母亲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你要懂得感恩知道吗?赶紧把老爷子的遗产交出来!我也不会亏待你,至少姜宅我是不会收走的,每个月还会给你和宋新烟一笔钱,够你们俩好好的生活。”
姜越不耐烦的催促道,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认为自己可以完全抢夺了姜达的财产,可他现在却好脾气的在和姜达商量,希望姜达能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做一个贴心的废物。
可姜达这一次却没有回应他的话,姜越不由的好奇回头,正看见姜达脸色阴沉沉的,目光如刀一般,好像要把他切碎一样。
一瞬间,他发了个抖。
“你有资格提我母亲吗?”姜达冷笑了一声,眼里皆是鄙夷。
他甚少在姜越面前显露真实的情绪,可这一回却是控制不住了。
“你瞪我干什么!当初要不是她爬上了我的床,我也不至于有了你这样的耻辱!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便,又没有任何经商的头脑,整个姜家交到你手里不就是浪费吗?”
“明哲倒是继承了我和他母亲的聪慧,可你偏偏又不愿意替他承担罪名!这一切不还都是你造成的!姜达,我现在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劝你放过宋家!”
姜越说了一通话后,越发的觉得自己占理,将心里仅剩的一点愧疚磨灭掉了。
姜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摇着轮椅就要走。
姜越见状,立刻追上去道:“姜达,我什么时候说你能走了!”
“不走留着听你侮辱我的母亲,侮辱我吗?”
一瞬间,姜越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女人,披着一身寒霜,冷脸对他道:“你至于这样侮辱我吗?”
一个晃神之间,姜达的轮椅已经摇的远远的了。
桌上只剩了一桌的茶水,姜越竟是有几分怅然若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