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开始有了点夏天的味道,淡淡的,就好比芳香的蓓蕾气息,经过风的洗礼,让我们鼻子嗅到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杨桥镇没有四季,只有夏天跟冬天,两种极端的天气,要么热要么冷,春意盎然,不过匆匆,秋高气爽,也不过昙花一现,杨桥镇没有春秋,却在短暂的秋天里漫山枫叶飘扬,自然是一种奇观。
昨天夜里还穿着两件衣服,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穿一件薄薄的中长袖衣服了,这便是杨桥的春天,弥足珍贵,就短暂的几天,不出时日就可以穿短袖了,夏天的步伐也近了。
豪哥汗流浃背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来势汹汹,眼神里还眨发出一丝煞气,他的煞气有点不合时宜,王小亮跟莫小烟在走廊过道中唠嗑着,我懒得搭理他们,他们俩这段时间说话神神叨叨的,好像两人上辈子相识没有说玩的话留到这辈子来说。我在房间前的走廊上捧着一本《行政公文写作与范例大全》,忘记说了,我学的是公共管理学专业,四年里学了啥我至今还在回忆之中,就连自己读的究竟是个如何的专业也似懂非懂。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就像一本天书,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就想看最后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就已经打起了瞌睡。讨厌中文,讨厌写作,一直对中文系的鸟人们不太感冒,特别是中文系的男生,跟一大群女人凑在一起学习中文学习写作,多愁善感,把自己整个娘们似的,像什么话。
豪哥的出现打破了我发呆的僵局,我逗他说,“被人追杀了啊?”
其实我只是调侃,一看豪哥的生气架势,就知道心里肯定藏着事儿。我的问话也是多余,以豪哥的性格,他不会轻易在我们面前说事。但这回却是例外。
“豪哥,怎么火气那么大啊?还大汗淋漓啊,像只猛牛似的,该不会是跑回来的吧?”王小亮也凑过来热闹下。
“还真被你说对了,老子就是走回来的,妈的巴的。”豪哥经典骂人口头禅,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骂人的高超境界,骂到对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豪哥非常生气的表现可以从两个方面看出,一个就是他那经典的骂人口头禅,一个就是他不骑自行车从村部走路回来,这有点小孩撒娇撒气在地上打滚表示不满的味道。
“怎么?谁敢招惹我们豪哥啦?”
“就是,靠,我们三楼‘四小帅’委员会是干啥用的,赶紧开个紧急会议,为我们老大伸张正义。”我们三个围了过来,我跟王小亮分别说道。
“兄弟的好意我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恼火一窝,你们说我堂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不要说在全国,我好歹在l县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学生村官啊,你们说是吧?”估计豪哥一开始不太愿意跟我们说他的事,但一旦这说话的口子开了,就会犹如滔滔江水说个不停。“你们说说,我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像是那种随便的人吗?我的作风难道还有问题不成?”
“啊?”我跟王小亮惊呆,豪哥的个人问题居然涉及到了作风问题。烟民在一旁缄默不语。
王小亮调侃说,“那是,你豪哥不随便,但随便起来就不是人,哈哈。”
“滚,找抽是吧?”豪哥怒斥道。
“那人是风情万种的村妇?”王小亮的臭嘴喋喋不休,仍旧不饶人。
我也跟着“哲学”起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万事万物中,人是不最守本分的动物,人的本性是好的,但潜意识……”
“靠,你们正经点好不好,你们的哥哥我,被人诬陷说乱搞男女关系,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啊?”我们又一次惊讶。
“不会吧?铁证如山,抓奸在床?”王小亮好奇地问。
“滚蛋,死亮仔,你没念过书啊,我都说诬陷了哦。”豪哥气愤道。
“那谁说你?告诉弟弟,弟弟找人给你摆平。”
“是我们村的宋书记。”豪哥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那老宋也真是的”,王小亮为豪哥抱不平,没想到后面来一句,“自己偷腥也算了,还管别人偷腥,简直是无耻到家。”
“亮仔,你再敢调侃老子,老子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解气。”豪哥做出要上来拎起王小亮的动作,把王小亮吓得赶紧躲闪。
我忙问,“豪哥,那老宋真当面那样说你?”
“不过那倒没有,只是含沙射影地说来着。”
我说,那搞不好是你理解错了?
“都说到那份上了,还有错?”豪哥有点焦急。
“哪份上?”王小亮不知从哪里冒出句话来。
“他说了某某的名字,我一听就知道,你们不懂,诶,难道你们觉得哥是在瞎说?你们觉得哥容易吗?我一个外地人,还是学工科的,克服种种困难给村里带去致富的技术,你们不知道,我们学工科的看到书就头疼,我偏偏让自己受罪,一本本养殖技术的书慢慢读起,不知杀死我多少脑细胞,还跑到农业大学里请教,你说我容易吗?虽然我在村里是虚职,一开始也受到别人的冷落,但我经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村民的认可,宋书记就没必要眼红我吧,还嚼舌根,说我作风不好,要注意形象。”豪哥抱怨起来。
“嗯,豪哥,我知道你成功背后的不容易,其实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的,乡下本来嚼舌根就是常有的事,你总不能去管住别人的嘴巴吧,管别人怎么说,走自己稳健的路就可以了。”我安慰着说。
“没必要放在心上?换是说你,你心里会好受?可笑,我以前还一直跟亮亮调侃别人被嚼舌根的乐事,现在轮到自己被人嚼,就哭笑不得了。哎。”豪哥侘傺说着。
“豪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来到观音山搞的第一个项目就搞错了,还原生态土鸡,自己垫钱亏本且不说,还时不时招来‘鸡们’的麻烦事。”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王小亮这话是一语双关。
“美美说她讨厌你,是因为你跟她妈妈太好了。”烟民莫小烟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把我们在场的三个都惊呆了,哑口无言相对,一时半会没醒悟过来,连豪哥这个当事者都迷,我们旁观者就更迷了。我一直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表示怀疑,当局者亲临其境的感受,旁观者又怎么会清楚呢?
“哦?莫不成,老宋书记说你乱搞男女关系的某某就是宋夏菊?”显然王小亮是这个故事的最大兴趣者,他一直对于男女之间的问题研究颇感兴趣,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于男女之间问题的话题。
豪哥没有说话,但脸一霎拉通红起来,第一次见豪哥红脸,看来王小亮的话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简单来说说宋夏菊吧,美美小朋友的妈妈,算得上杨桥镇的镇花,清灵秀气,高挑的身材,身材散发出的诱人气息就像一出酝酿多年的美酒,酒色淳朴味道浓厚。她在杨桥镇上开了家发廊(读者们不要对这个“发廊”上异想天开,如今不是90年代,发廊纯属是单纯的场所),老公是个矮胖子,据说从前跟我们身份差不多,是个医生,因为嫌弃工资待遇低,举家南下发展,那时候美美还没出生,两人南下小赚了点钱就回家生了美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再出去了,她老公在家搞起了中医诊所。
就这样简单介绍,想必也是平凡寥寥的一件普通事,但我还要告诉你的是,那是很有风韵的少妇,丈夫奇丑无比,当然,我要是这样跟你说下去,你肯定觉得以下内容儿童不宜,成了黄色小说了,题目就是《迷人少妇与村官的故事》。我要说的是,美美小朋友经常在傍晚的时候让她妈妈带着到我们政府里散步,也就认识了我们,而我们知道了一个长得漂亮的理发师,也就理所当然的每月去她那里理发。我们几个当中,豪哥去得最勤,除了每月理发两次外,其他日子也有常去。我们很纳闷,豪哥那只有寸草般长的短发也犯得着一个月理发两次?他就赌气地跟我们说,“犯得着你们?”
也是,宋夏菊是个美人胚子,到过发达城市,打扮起来也很妖冶,还懂得时髦,懂得上网聊天,几乎算得上农村里的城市人。如此不搭调且常常被男人套近乎的女人注定要在这个小镇里受到排斥,因此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总是满天飞。
食色,性也。女色可以观摩,养下眼无伤大碍,但近色者,往往有大难,因此,女色观也,不可近也,这便我的哲学观。我常常跟豪哥说,还是不要走得太近好。
他就解释说,“靠,这也怕,成天生活在担惊受怕的环境下如何成大事?你也知道我是个工科生,她家的电器老化比较快,常常叫我去修修也是情理的事,再说了,我还是能够守得住身的,我还有秋鲤呢。”一脸傻乎乎的样子。
这不,跟我说的倒好听,真到了担惊受怕的时候,就义愤填膺,跳下黄河也洗不清。在基层呆了些时候,关于男男女女的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蜚语都可以编成一本类似于本草纲目那么厚的书籍了,我想说的是,清者自清,耐得住寂寞的男女也好,扛不住寂寞的男女也好,总之守瓶如身的传奇那都是遥远的事了,少一事没一事,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要因为贪图一时的享受而惹祸上身。这是豪哥后来临走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莫小烟刚刚的一句话把豪哥打入到了思考的谷底,愤怒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缓缓的思考。我第一次对莫小烟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他的赏识,估计这个大帅哥全然不知其意。
好了,夏天在豪哥的怒气下快要到来了,我厌恶的夏天,估计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