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赵树祥奉子成婚,这让我和罗树生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令我比较激动的事,长那么大了,还没参加过婚礼。
赵树祥在婚礼前一个礼拜找到我们,他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我们寝室,我们还被惊吓了一下,还以为是哪位老板。
“行啊,老实人,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白领了啊,什么时候带兄弟们出去happy下?”
我也在一旁附和着,“就是,老赵,什么时候拿点钱出来支援下我们这些学生哥。”
他脱掉外套,双手松下被领带捆住的喉结,喝了一口我们递给他的水,才说。“我今天来是要你们帮忙来的。”
“不是吧,那么大的老板了,还需要我们学生帮忙?”罗树生有时候就喜欢凑热闹。
“树头,骡子,你就不能正经点,少在这里取哄。”他一连喊了罗树生两个外号,很严肃地跟罗树生说,“我下周结婚,这是给你们的请柬,当然,主要还是想让你们出谋划策,顺便到时候出出苦力。”
“哇塞,终于结婚了啊,我们可是天天盼望着你的来电啊,你可是我们寝室最早结婚的。”罗树生说。
我也跟着“讴歌”一曲,“是啊,终于结婚了,你可是给兄弟们起了个好榜样啊,我明天就跟学院说下,让你回来开个巡回讲座,让全校正在恋爱的师弟师妹们从你身上看到大学恋爱最终能走上正果的曙光。”
“我说,你们就不能那么贫啊,你们以为结个婚那么容易啊,光结婚前拍婚纱就忙乎了一个礼拜,然后就是买三金,这边的风俗比我们家里还多,结婚当天摆酒还不算,还要到乡下摆上三天三夜,听起来就够夸张的,那实施起来不就更夸张?”
我发问一句,“什么是三金?”
本地人罗树生解释起来说,“就是金项链、金戒指和金耳环。”
我接着说,“你把结婚说得那么恐怖,我都不敢结婚了。”
“就是,现在不是流行裸婚啊,干脆就跟风一起裸个彻底呗,反正你从前都那么喜欢跟风。”罗树生的后半句话纯属欠揍,赵树祥冷眼相看,说,“年轻人的裸婚也纯属无奈之举,只是常小英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我结婚的一切费用都是女方全部出,你说我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其实,我是想明年初等你们临近毕业的时候再办婚礼,但,眼看常小英肚子一天一天变大了,那时候肚子大了结婚也不方便。”
“哦。”我们异口同声说了个语气词。
“你们就哦了一句,我刚刚说常小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你们就没半点惊讶。”对于我们平淡的反应,赵树祥甚为不满。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常小英很早就出去同居了,像你这种饿狼,人家黄家大闺女哪里可能不早早被你糟蹋。”罗树生嘴损,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赵树祥跟我们贫了一会,想起今天来的正事,便说,“别贫了,赶紧帮我想想举办如何有特色的婚礼。”
罗树生说,“你交给婚庆公司去办,不就得了啊?”
“没劲,婚庆公司办的那些婚礼,你是不知道有多庸俗,婚庆主持人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有多假。你们两也算是中文系的才子,点子多,就帮我想想呗。”
我说,你少给我们套高帽,才子是你身边那位,不是我。
罗树生退让出这个头衔,“我多很久没写东西了,才子,踩屎才对。班长如今爆发,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作文比赛,全部都被他拿下。”
被人夸,如果默不作声,那就是最虚伪的。我是这样认为,所以这个时候拱起双手,说,“承让承让,那是你罗大才子没参加比赛的缘故。”
又被我们岔开了话题,赵树祥骂道,“我靠,你们不要尽是扯些无关痛痒的话,赶紧给我想想折子。”
没办法,我们只能帮忙想着法子,结果赵树祥在这个时候帮我们岔开话题。
“班长,我那天看见你泡夜店了,真是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冷不丁在寝室里冒出这么一句,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赶紧关了寝室门。
“哦,原来你一直在我们面前假正经。”罗树生起哄。
“我那晚是陪人去,老赵,你敢说,那晚你没看见我妹子曹薇?”
赵树祥脸立马“刷”的一声脸红起来,自圆其说地说,“我那晚是陪客户去,你也知道,我们跑业务的,有时候也要陪经销商去下那种场合。不过,我敢保证,那晚我真的不是想去占曹薇便宜的,我向葫芦娃发誓。”
他这样一说,我恍然大悟,这么说,那晚曹薇不止被一个中年男人占便宜,还有赵树祥。我上去一把抓住他,说,“赶紧给我老实交代,那晚你对我妹子做了什么?”
“我,我,我就是偷偷用手肘碰了下她那个地方。”赵树祥支支吾吾。
罗树生听着来劲,忙问,“哪个地方,哪个地方?”
“滚,去看你的av片去,我问你,你除了碰了她,还做了什么?”
“我,我真没做什么了,那是我第一次到夜店碰女人,其实一开始我也没看清楚是她,要是知道是她,打死我也不敢。不过,第二天我将功赎罪了,是我开车送她火车站的。”
“开车?你买车了?”罗树生插一句。
“别打岔,你怎么看见她的,她那天早上在宾馆才对?”
“嗨,怎么审问起我来了,那天我可是看见你先出宾馆出来,曹薇没多久随你出来的,我正好那时候开车上班路过。你老实交代,那晚占了人家最大便宜的是不是你。”轮到赵树祥找出了端倪审问我。
我只好诚实交代,“那晚我确实跟她共处一室,但什么也没做,她睡床上,我睡在几张凳子拼成的长凳上。这件事求你们不要告诉史哲雅,你们也知道的,女人嘛,就喜欢尽瞎想。”
赵树祥这个时候无奈地说了句,“你们究竟还帮不帮我想创意。”
我跟罗树生不约而同地说,“帮,现在就想。”
后来的婚礼也是按照我跟罗树生的创意去办的,那简直就是我们俩的杰作。中午的酒席只能走传统路线,但婚车接送也改了,去自行车行租了五十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上挂着贴满赵树祥和常小英名字的彩色气球。走在最前面是辆老古董自行车,领队骑的,光看车轱辘,你就知道那车的年龄要比我们大。新郎是骑着第七辆自行车,领队自然是我,五十辆自行车一路浩浩荡荡地驶向常小英的爸妈家中,接亲队伍相当壮观。在女方家,本来是想省去刁难新郎的环节,但罗树生坚决要这个环节,还威胁说退出创意队伍。我就知道他肯定会使出什么鬼点子。果真,在赵树祥突出重围还有一步就可以顺利接到新娘子的时候,罗树生冒出了一句,“现在新娘子只有一只鞋子,你看着办?”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找啊。”随从的接亲队伍便屋里屋外地寻找,个个累得一身热汗,也没找到新娘子的另一只鞋子。后来罗树生为了让新郎下台阶,偷偷跑到我耳旁说,“哈,鞋子我藏冰箱了。”我骂了句,“我靠,一会鞋子都成冰棍了。”
赵树祥本来一开始是想让罗树生做伴郎的,那伴娘自然是牛婷婷,也有撮合他们这一对的意思。但赵树祥还是有点顾虑,他还一直怀疑罗树生的性取向问题,觉得让他做伴郎挺不吉利的,我没想到他还那么迷信。于是,伴郎是我,伴娘是妞妞史哲雅。妞妞那天穿上了婚纱,比新娘子还漂亮,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事实上,那天我也有点夺了赵树祥的风头,在跑绣球的那一幕,几个未婚的男女站在中央,偏偏他们俩的绣球就抛到了我的怀里,被我死死地抱住。绣球里是一大束花包裹着,我把它送给了妞妞,还发表了一大通爱的宣言,风头盖过了新郎。
罗树生作为婚礼的主持司仪,我一再提醒他,玩笑切不可开大。因为之前我一再赞成主婚仪式还是要走传统路线,结果罗树生不赞同,说要换一换了,走走新花样。
开场白还是走套路,但在发表爱的宣言的时候,罗树生突然让赵树祥趴下,说,“为了证明你是爱常小英女士的,那么你就要用你的行动告诉大家,你有多爱他。”
我赶紧在旁边喊,“树头,你玩哪一出?”包括在场的每一位,估计都不知道这是唱哪一出,因为这个关键的环节,事先是没有提起的。赵树祥只能照做,然后又让常小英坐在他的背上。
“常小英女士,今天你就是上帝,考验你男人的时候到了,你坐在他背上,在他背上聆听他爱的宣言。”
这还不算,还让赵树祥坐着俯卧撑。
“赵树祥先生,请问你愿意娶你背上这位常小英女士为妻吗?为她做牛做马,你都愿意?”
此时的赵树祥,估计是恨死罗树生了,留着汗,气喘吁吁地说。“我愿意!”
“常小英女士,请问你愿意嫁给你身下这位日后会任劳任怨为你服务的赵树祥先生吗?”
常小英回答说,“我愿意!”
那时候我头一个想法就是,日后我结婚,第一个不能请的人,就是罗树生。
中午走传统路线,因为前来参加的有老人、孩子,太过火爆的场面怕会引起女方家里的不满。晚上才是重头戏,年轻人的天下,租了一间酒吧,搞了婚礼party。我一开始不太赞成搞这个party,觉得有讽刺的意味,结婚的当天晚上就到酒吧“鬼混”,成何体统。但赵树祥却是大大的赞成,说来参加的酒吧party的都是认识的人,又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觉得可以搞。
我白他一眼,说,你当然喜欢搞啊,你巴不得搞得越乌烟瘴气更好。
事实上,那个party也还算搞得成功,深受大家的欢迎,毕竟平时不敢去酒吧的男女,正好借此机会体验一番。据说那晚来参加party的人给的红包,要比白天还多。
不过后来,在我身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新娘常小英喝得醉醺醺地走到我身边,错以为我是新郎,挽着我手说要我陪她去洗手间。结果我很熟练地带着妞妞陪着她去了趟洗手间。妞妞扶着常小英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你好像对这家酒吧很熟哦?”
我一紧张,就结巴起来。“哦,这个,上次,上次是来过一次。”
party结束后,妞妞史哲雅果真跟我赌气了,她没有让我牵她的手,气嘟嘟地自己一个人走着。我只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
她听完后,摘掉眼镜,用衣角擦拭了下泪珠,她刚刚委屈哭了下。
我说她,“傻妞。”
她被我逗笑,说,“以后不许你对我隐瞒什么了,搞得我很独裁很不讲理似的。”
我搂着她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