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在但非的磨牙声中睡去,又在他的磨牙声中醒来,我们都在担心,哪天他把牙给磨没了。待我们醒来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打鼾声。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喊道:“阿拉!”因为寝室就只有他会打鼾。阿拉被我们的喊叫声中惊醒,头一个反应就是,拼命揉眼睛,嘴里嘀咕着:“迟到啦?迟到啦?”然后被我们一个劲儿从上铺拉到了下铺,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丫,你们这群戳男不能一个个说啊?”此时的阿拉已经比较清醒了。
“妈的,阿拉同志,你可回来了?”但非说。
“阿拉,你怎么进寝室的?楼下管理员不是锁门了?”我问。
“阿拉,你丫这几天跑哪了?”第五雨问。
倒是但是问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阿拉,你是不是把郗微给拐走啦?”
“你这秃驴,什么时候说人话啦?郗微?她怎么啦?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阿拉有些莫名其妙。顺便给读者补充一下,这个但是头顶上只有几根头发,所以大伙管他叫秃驴。突然又想起什么,说,我是昨天夜里爬上来的,打你们的电话,要不关机,要不没人接啊!
第五雨接话,语重心长地说:“郗微失踪了。”
“什么?失踪?那么一个大活人,没半点迹象就失踪了……我冤枉我,班头,我确实出去旅游了……不信,你们大伙回忆一下,我是不是在几个月前就向你们说过?”阿拉是越说越急。
“哦,是,是,我想起来了,那戳男几个月前就问我们今天几号,老是这样问,而且老是自言自语,嘴里还说着,‘我还以为今天是11月16日呢’。”我说。
“妈的,我也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回事,我们问他要去做什么,他就说旅游。他妈的,那时候还搞得人心惶惶,怎么会说11月16日这个日子,其他时间就不说?嘿,又那么巧,郗微出事那天也是11月16日,并且这天像是几个月前就预示好了的。”但非总是适合说鬼故事,他张口,我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呢。
“还真玄。”
“我那时候也是随便说的一个时间啊,不知道,反正头脑就显示那么一个时间。”
“莫非?”但非开始进入角色。
“莫非什么?”我们都问。
“莫非鬼在作怪……他妈的,我就说这学校阴气很重,我听说,学校建好之前,是一片坟墓……还听说鬼就在我们身边,它能听见我们说话……莫非,它听见阿拉老是念那个时间,就在那天闹出一件事来?”
“你系(是)说郗微被鬼……”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鬼怎么能抵得住佛?”
“妈的,秃驴,闭嘴!”但非骂道。
“人在说话,动物插什么嘴。”我也趁机挖苦他。
“行啦,但非,你不要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啦,我给你们说点新鲜的,我昨天夜里坐火车回来,你猜我看见了什么?”阿拉说。
“什么?”但非比较好奇。
“我去上厕所,发现门一直锁着,我在那里等了三十分钟,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靠,我就把耳朵贴在门上,居然里头有呻吟声,动静很大。”
“不是吧,居然在火车上搞?他妈的。”但非兴致很高。
“哎,现在的年轻人呀!”阿拉叹气道。
“呵,所以说嘛,年轻人,不要纵欲过度啊。”但非拍了拍阿拉的肩膀,阴森地笑了下。
“好啦,别闹了,阿拉,你的火车票呢?”第五雨严肃起来。
“班头,你该不会还怀疑我吧?”
“不是我怀疑你,你是和郗微当天没去上课的两个,大伙怀疑你也是说得过去的。”第五雨的耳朵开始发红。
“扔了。”
“扔了套套啊?”但非没心没肺地说。
“那一会我陪你去辅导员、还有王警官那里一趟吧。”
“干嘛,定我的罪?”
“不是,是录口供。”
“不去,我没犯罪,干啥要录?”
“阴拉同学,请你配合我们班委的工作。全班都录口供了,就剩下你一个呢。”
“班委算个鸟!我就不去!”寝室的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他俩好像要动手的样子。
“糟糕,今天还有摄影课呢。”
“就是扛个大玩意儿在肩上,四处乱拍的那种?”但是也附和着但非,调和下气氛。
“妈的,没啥意思,扛个摄像机四处瞎逛,老师让我们自由拍摄,四个人一组。妈的,那几个无聊透顶,居然跑到厕所里头去拍。妈的,你说人家上大号的,有什么好拍的啊?难道还要采访人家上厕所心得不成?”
“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也比我们中文系强,下那些狗屁文学课,还不如去打炸。”我说。
“锤子,你他妈的普通话真烂到掉渣啊,上下不分,打架就打架,干嘛打炸,呵呵!”
“嘿,你还不说,那个西方文论的还真有点意思。”但是插上一句。
“你这秃驴还不是上弗洛伊德那节课会认真听,你以后改专业得了,去上性学专业,也比弗洛伊德那个‘力比多’强。”但非说。
“我说,但非,你小子还真行啊,连力比多这专业术语也知道啊,比我们还专业啊。”阿拉说,估计是觉得刚刚说的话有点过分,就补充了一句,“班头,我一会和你一起去。”
“那是,那是。”但非接着说。
“那我们以后就管你叫力比多得了。”
全寝室一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