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的流民越多,司马道生的心口越难受。
当着流民的面,司马道生开口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并且承诺,若是流民愿意前往会稽,他必定会让人安置好那些流民。
听说了司马道生的身份,流民愿意相信他。纷纷前往会稽。
会稽王得知此事,沉默许久,吩咐守城士卒放流民进城。
在外面没有纸笔墨,司马道生只好撕破身上的衣料,划破手指头,写了一封血书,命侍卫送回会稽,送到漆子巷王家。
收到司马道生的血书,王羲之乍然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内容后,王羲之面露微笑,将王玄之几人叫过来。与几个儿子商量,该如何安置那些赶来会稽的流民。
得知司马道生写了一封血书给王羲之,托王羲之照顾那些流民,会稽王一夜不眠。
次日,会稽王一早到王家见王羲之,表示自己愿意出力帮忙照顾那些流民。
王羲之自然不会拒绝会稽王的请求,他笑着拉会稽王一起搞事情。
司马道生徒步走了一个月,才回到建康。
回到建康时,已经三月。
听说司马道生回来了,谢玄立马跑去找他。
“世子!”
谢玄跑进车骑将军府,大声叫唤司马道生。
司马道生正在发呆,倏然听到谢玄的声音,他愣了愣,抬起头望向门外。
谢玄跑进来,激动地叫道:“世子!速动身,随我去收拾王七!”
司马道生诧异,他站起来,穿上木履朝谢玄走去,出声问道:“王七郎如何?”
司马道生回到建康,听说王献之去了琅琊郡,他打算休息几日,再去琅琊郡寻王献之。
谢玄看向四周,臭着一张脸,告诉司马道生:“哼!王七那小子甚是可恶!我好歹救过他!他竟然抛下我,独自前往义阳!”
王献之离开当夜,谢玄睡得很沉。第二日晌午,谢玄醒来时,得知王献之已经离开,他气得发了好大的脾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地踢打被子。嘴里一直骂着王献之。
谢玄倒是想去追王献之,却被琅琊王拦住了。琅琊王说了好多道理,劝阻谢玄。谢玄最后妥协,跟随琅琊王与小皇帝归京。
谢玄心里憋着一股怨气,他想寻王献之算账,然而王献之却迟迟不归京!
如今,司马道生归来了!
谢玄打算拉着司马道生一起北上,前往义阳寻王献之,好好收拾王献之一顿!
司马道生懵了,奇怪地问道:“谢七,你在说什么?你何时救过王七郎?若是王七郎救你,我还相信。就凭你,能救王七郎?”
司马道生摇头,一脸不信的模样,他觉得谢玄在吹牛。
闻言,谢玄不服气地说道:“王七这小子落到恶贼手里,若非我出手相救,他早就出事了!”
司马道生狐疑地打量着谢玄:“当真有此事?”
谢玄用力的点头,拉着司马道生坐下,将在青龙山被山贼掳走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道生。
司马道生听完,心里惊讶,不敢置信地问道:“谢七,你所言乃实话?并未撒谎?”
司马道生还是不太相信谢玄所言,他怀疑谢玄在吹牛。
见司马道生不信,谢玄甚是恼火,他重重一哼,冲司马道生说道:“你若不信,可入宫问陛下!还有桓二郎。桓二郎也是受害者,与我等一同受过苦难。”
司马道生站起来说道:“你等着。我进宫问清楚。”
谢玄撇嘴,绷着一张脸,脸色臭臭的。
司马道生当真跑进宫里见了小皇帝。
司马聃承认有这回事,他低声说道:“世子,你莫要让其他人知晓。若是让太后知晓朕曾落入恶贼手中,必定会严惩王七郎与谢七郎等人。”
司马道生点头:“本世子知晓了。没想到谢七竟然如此勇敢,是我小瞧了他。”
司马聃点头:“谢七郎有胆有义,乃真英雄,大丈夫,朕甚是佩服。待王七郎归京后,朕想与王七郎商议,封谢七郎当将军。”
司马道生觉得可以:“我是车骑将军,王七郎是卫将军,让谢七当个什么将军?”
司马聃摇头,他也没想好要封谢玄当什么将军。
司马道生挥手说道:“事情既然弄清楚,那本世子先行一步。”
司马聃目送司马道生离开。司马道生离开后,司马聃拿起书,继续学习。
那么多人,都在为晋国的将来奋斗努力。身为天子,更应该要努力学习。
司马道生回到车骑将军府的时候,谢玄正在啃烤鸡腿。
看到司马道生回来了,谢玄冲他挑眉:“如何?我是否欺你?”
司马道生摇头,走到谢玄的身旁,佩服地说道:“未曾想,你竟有如此勇气,敢独自前去营救王七郎!”
谢玄用手巾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哼哼道:“谁让王七是我金兰之友。若换做你遇险,我亦会冒险相救。”
司马道生心里感动,他伸手揽着谢玄的肩头,高兴地说道:“好!”
谢玄将啃剩下的鸡腿递给司马道生:“既然是金兰之友,那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
司马道生点头,听话的接过被谢玄啃过的鸡腿,大口啃起来。
吃饱喝足,谢玄告诉司马道生:“王七这小子不知道去义阳搞什么事,竟然不带着你我。他这是瞧不起你我。不信任你我!”
闻言,司马道生皱起眉头。
谢玄拍了拍司马道生的手臂,又说道:“他定是想自己当英雄,建功立业。以为你我会拖他后腿,故而不带上你我。”
听了这话,司马道生有些生气,觉得王献之不够意思。
谢玄眼珠一转,继续说道:“世子,王七这小子不够义气,是不是该教训他一顿?”
司马道生点头,反应过来,他摇头说道:“王七郎是王阿耶的幼子,也是琅琊王氏嫡子,不能打。”
谢玄目光嫌弃地睨了眼司马道生,告诉他:“我之意,是你我一同前往义阳,看看王七要做什么事。若是他遇到麻烦,你我可助他解决麻烦。如此一来,他便知晓我二人有大才干,日后不敢再小瞧你我。”
司马道生拍案说道:“是也!有理!何时启程?”
谢玄满意地点头,告诉司马道生:“入夜后。”
司马道生不疑有他,也不多问,立马吩咐随从收拾东西。
“谢七,你是否要回府收拾衣物?”司马道生问谢玄。
谢玄摆手:“世子稍等。”
谢玄转身跑出去,在车骑将军府外面找到了他事先藏好的包袱。马上返回车骑将军府。
“我已准备好!”谢玄拍了拍包袱上的尘土。
司马道生好奇地问道:“你这包袱,从何而来?”
谢玄告诉司马道生:“早已备好!世子速速准备衣物,你我一同出发!”
司马道生点头,让随从加快动作收拾行李。
出城后,谢玄心情愉快,嘴角上翘,甚至哼了哼小曲。
几日不见七儿子,谢奕觉得奇怪,招来仆人询问。
仆人回答谢奕:“郎主,七郎听闻车骑将军归来,与好友叙旧,这几日住在车骑将军府。”
谢奕点头,没有多疑。
过了几日,谢玄还没归家。司马道生身为车骑将军,归京后也不上朝议政,谢奕察觉出异样。他亲自到车骑将军府寻儿子。
“车骑将军与我家七郎十日前便出城了?”谢奕震惊。
谢玄随小皇帝与琅琊王归京后,曾与谢奕商讨过,他想去义阳寻王献之。谢奕听说了谢玄的想法后,直接拒绝了谢玄。
没人带谢玄去义阳,谢奕以为谢玄已经打消了这个心思。未曾想,司马道生一回京,谢玄便忽悠司马道生带他去义阳!
“这小子,真是贼心不死!待他归来,看我如何教训他!”谢奕低低骂道。
左右面色讪讪,没有回话。
司马道生身为车骑将军,可以乘马车出行。日夜赶路,路上无贼人阻拦,很快便赶到了义阳。
谢道韫与王肃之前脚刚入义阳,后脚司马道生与谢玄也进了义阳。
荀灌正在接待谢道韫与王肃之,听闻车骑将军来了,她诧异。
王肃之与谢道韫亦是诧异。
几人以为司马道生赶来义阳,是得了王献之的命令。面色严肃。
“巾帼将军,深夜造访,打扰了!”谢玄乖巧地向荀灌行礼。
荀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谢玄,不知道谢玄是何身份。
荀灌出来迎接司马道生,谢道韫与王肃之还在正堂坐着,并不知道谢玄也来了。
谢玄与司马道生跟随荀灌进入正堂,看到谢道韫,谢玄怔然。
谢道韫亦是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七弟。
“七郎……”谢道韫惊愕地望着谢玄。
谢玄嘴唇颤抖,泪水倏然落下,他哭着叫道:“长姊!”
谢玄连鞋也不脱,直接跑到席间,朝谢道韫扑过去。
谢玄动作飞快,王肃之来不及伸手拉住他。
谢道韫被谢玄扑倒,肩头撞到了案几,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见状,王肃之紧张地扶起谢道韫:“令姜,你可好?”
谢玄哭着叫道:“长姊!玄儿甚是思念你!”
谢道韫忍着疼,露出温柔地笑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谢玄的后脑,轻声说道:“七郎为何在此?”
谢玄哭着说道:“我、呜呜——长姊!”
王肃之忍了又忍,还是伸出手把谢玄推起来。
谢玄这小子比王献之个子还高,身子比王献之还沉,压在谢道韫身上,定然让她不好受。
司马道生没想到谢道韫与王肃之也在这里,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谢玄与谢道韫,又看了两眼王肃之,小声地问道:“王四郎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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