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生存在两个世界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变成另外一个人。
为了不混淆,她把头发扎起来,并且在手腕上戴了个发圈,留作记号。
这三年所经历的像是电影一样走马观花地从脑海里浮过,有的印象深刻有的草草忘却,不论是什么,她对这三年里的人和物,并没有过分的感情。
就如同第二重人格是梦中的自己,苏醒后继续回归现实。
外头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姐。”
推门进来的许映画兴冲冲地跑过去,“没想到你能找到自己的房间,我还担心你迷路了。”
“很好找。”许意心不在焉应一句,“时间不早了,家里有阿姨做饭吗?”
“没有诶。”许映画摸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好了。”
“不能自己做吗?”
“你会做吗?”
“不太会。”许意迟疑道。
她还是少说话少做事的好,免得暴露自己,她现在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恢复了。
许意去楼下厨房搜寻食材。
总有一种她每次回来都要操心许映画吃喝的感觉。
这丫头都大学毕业了,一点都没让人省心,这不会那不会的,估计连个灶头都不知道怎么开。
家里食材太少了,只有米面和几个鸡蛋。
好在院前空着的地被邻居种了胡萝卜番茄等蔬菜。
院前的地是许家的,因为没人搭理荒废很久,邻居和许映画商量后便种上时令蔬菜,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
摘人家菜之前,许意和邻居打过招呼。
邻居大妈连连点头,答应之后,不无意外问:“你是许家大丫头?”
“嗯?”
“哎哟喂,我都好些年没见着你了。”大妈说话没个遮拦,“街坊都传你三年前出车祸死了。”
许意笑了笑,含糊带过。
如果不是今天苏醒,她也以为自己死了。
撑伞在雨下的菜地挑挑拣拣一些新鲜蔬果,许意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铁栏栅大门前,站了个男人。
从身形来看,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许意提着编织篮走过去,礼貌问道,“请问你是?”
男人五官俊朗,轮廓深刻,所蓄着的寸头,据说是最能考验男人颜值的发型,他却半点没受影响,甚至让整个人染着一种脱离俗世的气质。
乍一眼,这人让许意想起之前许映画说过的“帅得惨绝人寰”。
男人听到身后许意的声音,回头看了眼,欲言又止,在许意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之前,突然转身离去。
带着几分莫名其妙,许意回到厨房,准备自己择菜时,又想到自己不能惯着许映画这样下去,便喊她一起过来做饭。
许映画先前顽劣,现在姐姐变了个人,她不好意思恃宠而骄,笨手笨脚地帮忙打下手。
许意很想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又欠下什么情债。
可要是问多的话,许映画没准会怀疑她。
许意换了一种问话方式:“你最近有交男朋友吗?”
正低头认真捣鼓蒜皮的许映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怎么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
“哎呀,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你妹妹我,从小到大,别说谈恋爱,我连男朋友的手都没拉过。”
“……”
许意真实地沉默下来了。
这丫头还以为她现在傻不拉几的是不是,撒这种弥天大谎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
犹记得当年两个小男生追到家门口向许映画讨要说法的情景。
如今臭妹妹长大了,还是那副德行,刚才外面冒雨站在门口的男人应该也是许映画欠下的情债之一。
“姐姐,我跟你说,一个人过其实挺好的。”许映画煞有其事,苦口婆心,“你就看我吧,清心寡欲的,小日子过得多顺畅。”
“嗯。”许意附和,顺着话柄说,“所以,你没睡过男人?”
这一问,许映画有些不好意思否认了,想着反正是自家姐姐,没必要瞒着。
不过还是不能让姐姐知道她的风流史。
于是许映画扭扭捏捏,作一番娇羞状,“嗯……也不能说没有吧……我之前睡过一个。”
“然后呢?”
“然后他非要我负责,我就跑了。”
“这不太好吧。”
“不是,这你情我愿的,哪能叫不太好,我要是不跑,我去寺庙当尼姑给他烧水做饭吗。”许映画耸肩,“他非要和我扯他们陈家的男人这辈子只睡一个女人的思想让我对他负责,可拉倒吧,我才不信。”
许意实在不好作评价。
一来她实在不想暴露自己,毕竟许映画这张嘴封不住,要是知道她现在恢复意识的话,指不定拿着喇叭对着顾深远或者许彦之的耳朵喊,我姐复原啦。
“你情我愿的话,倒也还好。”许意给出模棱两可的意见。
“他应该挺情愿的吧,虽然是……”许映画的声音逐渐转小,甚至细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嘀咕道,“我上他下。”
她发誓,她要是知道自己第一次睡的这个男人有那种传统思想的话,她绝对,不会和他碰那杯酒。
-
晚上,许意不太敢入睡,害怕自己醒来之后又变成另一个人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固定一个意识形态。
如果不能固定的话,只能让另外一个她,通晓所有的记忆,这样,不论她是哪个意识,都还是个正常人。
临睡前,许意在翻手机上自己和陈庭川的聊天记录,估摸出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聊天语气。
还好他今晚没找她唠嗑,估计是在医院忙碌。
躺在床上的时候,许意没逼着自己去想解决办法,只想着顺其自然。
第二天醒来后,许意下意识看手机,又看晚上的皮圈,确定自己仍然保留原有的意识,稍稍松了口气,按照正常行程一样,洗漱吃饭。
许映画在念艺设计院本来是个混子,仗着许彦之的面,迟到早退也是家常便饭,她自己没接什么项目,拿的几千死工资都不够她一个包包钱。
本来今天打算赖到下午再去公司报个道,看见许意勤快地起床,她也只能跟着一起。
“醒醒吧。”许意收起自己下意识去拍肩头的动作,“同事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有钱真好。”
“就知道浑水摸鱼。”许意义正言辞,“把你之前的su设计图发来我看看,你这丫头都不知道怎么毕业的。”
许映画不情不愿地应一句。
许意尽量克制自己唠叨的冲动。
就算许映画和她没血缘关系她也希望许映画认真点,这丫头不仅仅对工作和感情,她对生活也抱着可有可无的思想状态。
可能有一部分是生母的创伤,但这不是她不求上进的理由。
“以后每天早上七点起床。”许意还是用一种强制性的语气命令,“八点半准时去公司。”
许映画眨眼,有些懵懵的,她怎么感觉这个姐姐又恢复从前的状态了。
管得好严格。
她又不好意思拒绝。
念艺并不是许氏的主体,但许彦之最近倒是来去得比较勤快,导致负责人刘老板随时随地警惕着伺候,当然还有许映画那小丫头。
她们姐妹两来的时候,卡在九点前几分钟。
“小叔……”隔着不远处,看见许彦之的许映画,惊讶之余退退缩缩的,“哦买噶,他怎么也来这里探班。”
许意提了下她的胳膊,“你怕什么,你又没迟到。”
迟到习惯的许映画拍着脑门,“对哦。”
她没迟到没早退,有什么好怂的。
不过她还是害怕许彦之追究起之前的责任,她这段时间有点玩疯了,好些天没来实习。
两人过去后,许彦之并未如同许映画所想的那样找她麻烦,冲许意温和笑了下,“身体怎么样?”
“还好。”
“你妈妈上次打电话给我,控诉你不听话。”
提到赵琴兰,许意稍蹙了下眉,“你别管她就是了。”
赵琴兰打着“为她好”的理由想掌控她的人生。
看出许意的不悦,许彦之没多说什么,只吩咐许意要是累着的话就去休息。
她精神状态不好,他们都知道。
姐妹两去负责人安排的办公室的时候,许映画抱着笔电,感慨,“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我就在你旁边,小叔居然连句关心都没有。”
“你病了吗?”
“没有。”
“没病的话他难不成关心你昨天吃了多少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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