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几秒,许意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一直呆在许意右侧边专心致志做偷听工作的顾深远不咸不淡打断他们:“能借我一点纸吗?”
他是对许意说的,也几乎是对着手机这里说的,声音可以让电波那端的许彦之听得清清楚楚。
许意只能抽空从包里拿出纸,递给他,准备继续接电话时,顾深远又问:“再借一点?”
许意:“……”
这人故意的吧。
许意把临时带的一包纸都塞他手里,“都拿去吧。”
“谢谢。”
顾深远道谢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杵在这里,想看看许彦之那只老狐狸还想说出什么扯犊子的话来。
许彦之没继续失控下去,倒是许映画咋咋呼呼地回来,人没到声音先来,“姐,东西我帮你买回来了,你快点去洗手间里用吧。”
她买了两只验孕试纸。
焦急地跑过来之后,才发现顾深远也在。
男人神色平静,眼神却探究。
“姐夫……哦不对,前姐夫。”许映画仓促招呼一句后,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放。
小动作没逃过顾深远的眼睛,漫不经心问:“你给你姐买了什么?”
“哦……没什么……”许映画眨眼,“我就是买了点吃的。”
“吃的?让她去洗手间里吃?”
“……”
许映画额头冒着大汗,心虚得不行,眼看着要露馅时,许意及时把她手里的东西不惊不动地藏入自己的包中,淡声陈述:“是女孩子用的姨妈巾,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因为是姨妈巾,所以许映画害羞得不敢拿出来,这样解释,实属合理。
顾深远眯了眯眸,似乎信了。
目送前任姐夫离开,许映画还不放心,脚步悄咪咪地去走廊,虎头虎脑观量一番,确定人走后才回来和许意汇报情况。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秘密,没让其他人知道。
许映画本来想陪同许意一起去洗手间,奈何许意不同意,硬是将她赶出来。
检测结果用不了多久。
两张试纸都用了。
最终结果是,两道杠,已孕。
“卧槽……”许映画忍不住捂着嘴,“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许意攥着手指,没搭腔,确定这个结果后,感觉头有点晕。
她垂眸:“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有妈妈的指导,避免走许多弯路。
小女孩刚发育的时候,胸口肿胀,还是家里保姆发现情况后,给许意买了和自家女儿一样的海绵吊带。
第一次来大姨妈,也是保姆发现的,及时给她买的卫生巾,提醒女孩子的注意事项。
第一次和顾深远同床时,因为经验不做像一只死鱼一样,导致第二天她羞涩得要死。
还有很多的第一次……
她的生命里,没有母亲给她做引导,去教她女孩子第一次遇到这类事该怎么做最好。
“没事。”许映画难得正经起来,不再嬉皮笑脸地,轻声安抚,“你要是想生,我就陪你一起养,你要是想流,我就陪你一起去医院。”
总之,她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从夜色出来时,许映画一直扶着许意,生怕她发生什么闪失似的。
“不用这么紧张。”许意失笑,“别人八个月肚子还照样散步,我这个不算什么?”
“那也不行,第一次怀孕必须要好好照顾身体。”
许映画寸步不离地陪许意去停车位。
这里,豪车很多。
其中便有许彦之和赵琴兰的车。
他们在不远处,轻声交谈着。
就算是昏昏暗暗的环境中,依然难挡赵琴兰的美丽,像一支黑夜中散发优雅娇艳的玫瑰。
许映画有些好奇:“姐,你真的不打算认她吗?”
许意摇头:“不知道。”
“认吧。”
“为什么?”
许映画叹气,“我想认还认不到呢。”
许映画的母亲难产而死,因为可怜她,许父才把许映画接回来养。虽然是亲生女儿,但许父对许映画的感情并不深。
可以说,姐妹两遭遇相差不多,同病相怜。
见许意很久没出声,许映画以为她又有妊娠反应,准备过去探探时,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下。
许映画稍怔,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煽情,踮起脚尖朝不远处看了看,“小叔在朝我们招手,好像想让我们过去?”
“你去吧,我回车里休息。”
“那你等我五分钟,你现在是孕妇,不能掉以轻心。”
俨然一副大人的口吻,让许意不禁觉着好笑,“行吧。”
“还有,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顾深远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怀孕,肯定死乞白赖地求你复婚。“
“放心,我会瞒着他。”许意半开玩笑道:“瞒不住的话,大不了我带球跑呗。”
“我赞同,我和你一起养孩子。”
“你会教小孩吗?”
“可以学嘛。”许映画盘算着,“你不是想上学吗,我和你一起去,到时候咱们一边上学一边带娃。”
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许意一笑而过,催着许映画快去快回。
从包里摸出车钥匙,给车子解锁,许意准备上车时,旁边车位的车门突然被人拧开。
跃入许意眼帘的,是顾深远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才和许映画说得正起劲,没注意到他的车一直停在她们的旁边。
不知道刚才的话被这个人听了多少。
许意心有不安,强装镇定,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拧开车门,男人的手却突然伸来,握住她细白的腕。
顾深远俊美的五官轮廓在夜色和灯火间忽明忽暗,深邃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问:“怀孕了?”
“……”
“想瞒着我?”
“……”
“还想带球跑?”
“……”
第13章
许意被他圈在车身和臂弯之间难以动弹,鼻息间飘荡的是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香。
几句质问下来,许意无话可说。
显然,他什么都听到了。
也怪她们掉以轻心,说话没个忌惮。
“你放开我。”许意垂眸,声音没什么抵抗力,“我们离婚了,男女授受不亲。”
顾深远到底还是松开她的手,身子却没有挪开的迹象,杵在原地,高出她半个头,挡住一大片灯光,整个人贴她贴得极近,半句话没有,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这样,许意无法抽身,也无法钻进车厢。
她只能和他这样僵持,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去搪塞他。
良久,顾深远开口问:“为什么不想告诉我?”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
“我不可能留他的。”许意冷声陈述,“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度过两年婚姻,我已经吃够苦了,没必要也不想做单亲妈妈。”
她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过没有爱的婚姻,意味着她根本没考虑复婚,而孩子,因为没有父亲的照顾,所以她没打算生。
对旁观者,对顾深远来说,她这种行为自私得很。
静谧的空气里,许意似乎听见顾深远手掌骨节摩擦的声响,紧接着,听见他叫她的名字:“许意。”
她没抬头:“干嘛。”
“生。”
“滚。”
“我希望你生下来。”
“我希望你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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