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正需要的并不多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金刚经》
佛门以“空”观人生,把一切皆看空,既要破“我执”,又要破“法执”。但此“空”并非空无所有,而是存在于现象中的空性。《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此“空”即可派生万物、无所不包的本源,是一种精神的功能。心因其“虚空”,所以才能生成万物,才有了最大的涵容性和创造性。
一般人尤其是现代人很难理解佛家的“空性”。世人容易为钱财、名声、情欲所迷,如果重视与别人交际,则会被电视报纸中纷繁杂乱的信息左右,从而丧失自己。原先以为是意气相投的朋友,转眼间彼此反目,恨喜交集,了无已时。如此循环往复,好像一个酒徒陶醉于杯中物似的,追求酩酊大醉后的梦幻之境。人们在尘世的泥淖中渴望跳跃,殊不知自己的双脚早已沾满了现实污浊的泥泞。
于是,世人更难理解《徒然草》中的所谓清贫思想:
细思之,人身不得已而为者,乃食、衣、住也。人间大事不过此三者。不饥、不寒、不畏风雨,闲适度日,人之乐也。然而,人皆有病。罹病则苦难耐,不可忘医疗。前述三者,加上医药,则为四。此四者不能求得,是为贫;四者不缺,即为富。更求四者之外,即为骄。以此四者俭约为生,谁曰不足!
是的,其实我们真正需要的并不多。个人是否幸福,并不取决于他拥有多少物质财富,其所处的外部环境是否完美。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最多只是个人幸福的必要条件;一个不好的外部环境不能成为个人不幸的充分必要理由。幸福首先取决于心灵的虚空澄明和良好的生活意识。只有这样,即使身处逆境,也能在茫茫天地间找到自己快乐生活的理由。
十六世纪的莎士比亚在《麦克白》中哀叹:“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了喧哗和骚动,找不到一点意义。”一个人的生命变成了这样的过程:他们出生,他们受苦,然后他们死亡。个人成了荒原上的流浪汉。
现代人生活中的焦虑更是随处可见。尽管现代人表面上更倾向于自由选择,但实际上却受到更多的约束:各种各样的广告、各种各样的肥皂剧、各种各样充斥于耳的流行歌曲……我们真的拥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自由吗?现代社会的心理疾病较之以往既繁多又复杂。人类存在的最大悖论就是他不得不端起他亲手酿造的苦酒,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中酿造出来的。这杯苦酒是他割舍不下的生活。
但是,人生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我们真的愿意让自己的人生成为荒原吗?
人生的苦难究竟是因为本性被压抑而不得抒发,还是因为本性被名利欲望所遮蔽而丧失呢?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