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
小燕子永琪两人疯狂般的拥吻着。这一吻缠绵、炙热、强烈。永琪从战场上劫后余生,只想把这一生完全献给她!他再也不要让她痛苦,再也不能让她经历紫薇的伤痛。
这真是漫长、痛苦、悲哀而无助的一日。当永琪和小燕子终于回到景阳宫,已经是晚上了。景阳宫里的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得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看到两人回来,宫女、太监们,全部拥上前去,簇拥着他们走进大厅。
“恭喜五阿哥!五阿哥胜利回来了!五阿哥千岁千岁千千岁!”大家七嘴八舌地祝贺着。
“五阿哥!听说你把缅甸人打得落花流水!好厉害!”小卓子说。
“小邓子每天给五阿哥念天灵灵,地灵灵,还真是灵!就把五阿哥给念回来了!”小邓子说,大家都很有默契,不提尔康,只怕两人伤心。
明月、彩霞、珍儿、翠儿、桂嬷嬷全部迎到门口,请安道:“五阿哥吉祥!五阿哥辛苦了!”
永琪疲倦而哀伤地看着众人,心里塞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沉痛地说:“大家不要行礼了!额驸走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恭喜的事,不要再说恭喜,不要再说吉祥!给我倒杯茶,我又累又渴!”
“是!是!是!”众人就飞奔过去,倒茶的倒茶,拿点心的拿点心,拍靠垫的拍靠垫……
这时,知画大腹便便,奔进大厅来。她的两眼闪着热切的光芒,整个脸蛋上,带着激动、期盼、感恩和狂喜。她一直奔到永琪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恳切地盯着他,颤声说:“总算回来了!知画给你请安……”
知画说着,就请下安去,永琪见她大腹便便,急忙伸手一扶。
“请什么安?赶快起来!”
知画站起身,视线在他脸上逡巡。想找寻一丝丝的想念,一丝丝的温情。
“对不起!”她歉然地、几乎是急切地解释,“没有去城外迎接你!本来,我也要去的,老佛爷不许,说是怕我动了胎气!听说你们先去了学士府,耽误到现在才回来,那边一定挺惨的,是不是?紫薇怎样?”
永琪没有力气多说,叹了口气。
“唉!不说也罢!”
小燕子眼睛红红的,心神不在知画身上,在紫薇和福家上,在这个时刻,她心里只有紫薇和福家,没有自我,她几乎忘了自己和知画的战争,忘了永琪是属于她们两个的丈夫,忘了永琪一回家,他们又要面对的尴尬。她仍然陷在福家一幕的震撼里,自责地说:“我应该留在学士府,陪着紫薇,她那个样子,我真不放心!虽然今天拉住了,没有让她撞棺,但是,她心里有了这个念头,随时随地都可能寻死,那要怎么办?”
大家听说紫薇撞棺,全体变色。
“撞棺?紫薇格格去撞棺啊?好惨呀!”小卓子低喊。
“难怪呀,他们感情那么好,额驸走了,紫薇格格怎么活下去?”彩霞说着,想起额驸和紫薇格格这一路走来的种种,就落下泪来。
“为什么额驸会战死呢?老天也太没眼睛了!”明月跟着哭。
一时之间,众宫女、太监,个个红了眼睛,人人拭泪。
知画情不自禁,也跟着落泪了。
桂嬷嬷看了看状况,擦擦眼睛,赶紧拍拍这个拍拍那个,说:“大家别哭了!你们没看到吗?五阿哥又瘦又累,眼睛肿肿的,大概哭过好几次了,大家别再把五阿哥的眼泪招出来!一走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回家,也让五阿哥喘口气!”
知画被提醒了,立刻擦干眼泪,走上前去,扶着永琪。
“永琪,赶快过来坐一下!”她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捧着茶杯送上,“不是渴了吗?喝茶!”怕茶太烫,又打开盖,轻轻地吹着,又说,“老佛爷那儿,去过了吗?”
“去过了!”永琪接过茶来,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放下。
“看样子,你今天也很辛苦了!是不是很累了?要不要早点歇着?饿不饿?晚膳是在学士府吃的吧?一定没吃饱吧?我让桂嬷嬷给你再煮点消夜……想吃什么?”知画一连串地问了好多问题。
“什么都吃不下,别忙了!”永琪摇摇头。
知画看看永琪,看看小燕子,看看桂嬷嬷,急忙吩咐:“桂嬷嬷!给五阿哥准备洗澡水……这一路的风霜,总要好好地洗一洗!”说着,就凝视着永琪,柔情似水,“泡一个热水澡,情绪也会放松很多,说不定心里会舒服一点!”
小燕子看看知画,看看永琪,在尔康的悲剧下,没有力气吃醋了,沉默不语。让他去洗花瓣澡、茶叶澡……她都不想争了。
谁知,永琪站起身来,肃穆地看了知画一会儿,说:“知画!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我刚刚从云南回来,又面对了尔康的死,心里有太多的感触,让我更加珍惜我和小燕子一路走来的感情!我想,我很难让你了解我的感觉,毕竟尔康和我们的故事,不是你能体会的!我和小燕子,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谈,我就不去你房里了!”
永琪说完,大大方方地伸手给小燕子,拉着她的手,往卧室里走去。小燕子惊怔地看着他,这么小小的一个选择,对小燕子而言,却是一个大大的感动。她眼眶湿湿地,立刻握紧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进房去了。
知画的心,顿时沉进了地底,握着帕子的手,刹那间捏得死紧,眼里是受伤野兽般的阴鸷。她怎样也没料到,永琪几乎连敷衍都没有敷衍她一下!他就这样干脆利落,简简单单地把话挑明,然后头也不回地牵着小燕子进房?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觉,就这样把她抛在一边?在丫头、嬷嬷面前,连面子都不给她留?此情此景,就是等待了无数朝朝暮暮的结果吗?
桂嬷嬷走上前来,低低说:“五阿哥还没走出额驸死亡的悲哀,他们来不及要谈额驸……那些,都是福晋不知道的事。等过一阵子,一切都会改观的!何况,孩子就要出世了!时间多得很,福晋不要心急!”
知画不语,眼里有着深刻的痛楚和忍耐。
永琪牵着小燕子进了房间,立刻把房门关上。
小燕子抬起眼睛,悲喜交集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两人一语不发,就这样手握着手,彼此互看着,用眼光搜寻着彼此的心灵,诉说着千千万万种恍如隔世的深情。然后,永琪用力一拉,就把她拉进怀里。
小燕子抬头,永琪低头,两人就疯狂般的拥吻着。这一吻,缠绵、炙热、强烈。永琪看遍了死亡,从战场上劫后余生,只想把这一生,完全献给她!他再也不要让她痛苦,再也不能让她经历紫薇的伤痛。他恨不得把自己整个的生命,吻进她的生命里!小燕子啊,我多么珍惜我们能够相聚相爱的时光!他的吻,如此狂热深刻,带着灵魂深处的渴求和给予。她的心,被他这样的吻绞痛了,她的双臂,紧紧地,紧紧地缠着他,体会着他的热爱和珍惜。
一吻之后,永琪抬起头来,把她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地、郑重地、诚挚地、感恩地说:“能够这样抱着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最强烈的愿望!生命那么短暂和脆弱,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浪费在钩心斗角上,浪费在口是心非上!从今以后,你是我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
小燕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全心地震撼着,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滑下了她的面颊。他温柔地低头,细心地吻去了她的泪痕。他的眼眶也湿湿的,心里悲苦地想着,他和小燕子,还能这样相拥相怜,相爱相惜,尔康和紫薇呢?
尔康正在缥缈地游荡。他要去找紫薇,他要跟她说清楚,他要她重拾生命力,他要她爱护东儿……紫薇,紫薇,紫薇……依稀仿佛,他又回到了学士府,走进了他的卧室,看到了他的紫薇……魂兮梦兮?真兮幻兮?满屋子的人,依旧没有人看得到他。
紫薇躺在床上,在过分的疲倦下,睡着了。秀珠带着丫头们,轻悄地给她抚平枕头,盖上棉被,点上熏香。
“好不容易,总算睡着了!我们出去,在门口守着,让格格好好地睡一觉……不过,大家警觉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进来看看!”秀珠说。
丫头们点头称是。秀珠就带着丫头们,蹑手蹑脚地出门去。
房内没人了,尔康凄凄惶惶地看着紫薇。她不安稳地睡着,憔悴如死。这是他挚爱的妻子,为什么他不能把她拥在怀中?为什么他不能停止她的悲苦?原来,魂魄也有“思想”,原来,魂魄也会“绝望”!他觉得好无助,体会到自己正在生死两界中飘浮。如果人死了才能安息,那么,让自己无法“安息”的,不是任何人,不是任何药物,而是紫薇!
一灯如豆,青烟袅袅。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不胜怜惜地,心痛地,用手轻触她的面颊,低语着:“紫薇,我要把你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离去?你牵引着我所有的意志,如果我一息尚存,那是为了你!但是,我的神志缥缈,我的躯壳只剩下一堆臭皮囊,我也很痛苦呀!紫薇……让我安心的走吧!”
紫薇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大大一震,她看到了尔康!她不敢相信地眨动眼睑,拼命睁大眼睛,一翻身,她急忙坐起身子,惊喜地低喊:“尔康,是你?你来了!”
尔康一见紫薇醒来,就仓促起身,往后退去,紧张地说:“我不吵你,你好好地睡一觉!”
紫薇跳起身子,几乎跌下地来,尔康赶紧伸手一扶,她一把抓住了他。
天啊!她没有抓一个空,她抓住他了!天啊,天啊,天啊……尔康也瞪大了眼睛,她居然抓住了他!他喘息地喊:“你抓住我了!”
紫薇也喘息地喊:“我抓住你了!”她的眼神里,顿时盛满了惊喜、渴盼、哀恳和痛楚,急切地低喊:“尔康!不要走!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幻影,我知道我在做梦,你是梦里的人!但是,梦也好,幻想也好,只要有你就好!你去云南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不管是醒着睡着,不管是梦里梦外,不管是白天黑夜……我都在等你回来!我等到了你,我看到了你,请你不要一下子就不见了,请你跟我多说说话……请你陪着我,请你守着我!请你不要离开我!”
尔康悲伤地看着她,这一大串掏自肺腑的话,撕裂了他的心。原来,“魂魄”的心也会撕裂!他很急,只怕无法控制这种局面,难得她能看到他,也能听到他,他必须掌握这个机会!他急促地说:“我不能停留太久……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样出现,能维持多久?紫薇,我长话短说……把你对于我的爱,转移到东儿身上去,好不好?你怎么舍得不理他呢?”
“不好!不好!”紫薇疯狂地摇头,悔恨地说,“尔康,我错了!我跟你认错!你原谅我!”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跟我认错!”他心痛地凝视她,“是我不好,把你陷进这样的绝望里!你要怎样才能从绝望里走出来呢?”
“我有错我有错!”她拼命点头,陷在不可自拔的自责里,“你以前常常跟东儿吃醋,说我爱东儿超过了你,说我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东儿身上!我现在终于懂了,明白了,我没有你,只有东儿是活不下去的!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知道我跟你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都浪费在东儿身上了……只要你回来,我一定弥补,我上次还为了东儿,打了你一个耳光,我……我……我错了,我要你回来,我不会再疏忽你,一心去照顾东儿了……”
“原来,你为了我几句开玩笑的话,一直耿耿于怀!”他惊愕痛楚地说,“不是的,紫薇,我用我的生命爱着东儿,我希望你也这样……现在,我更希望你爱他胜于爱我……”
她战栗了一下,着急地打断他:“你以为你把东儿塞给我,你就可以弃我而去了吗?我对你的爱,怎么能够转移?如果你认为我有了东儿,就可以没有你,那么,我拒绝东儿!我要你!”
“紫薇,你要理智!生生死死,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也希望和你白头到老,和你一起看着孙儿曾孙的出世,和你白发苍苍还手牵着手,一起看落日……但是,上苍没有给我们这种幸福,我要早走一步,你是我最爱最佩服的女子,不许被打倒……”
“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像叮嘱后事一样地叮嘱我!我不要你的佩服,我也不勇敢,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失去你,我肯定会被打倒……”
“这是什么话?”他生气地,大声地嚷,“你是最不平凡的女子!多少次生死边缘,你都熬过去了!现在,你怎么可以被打倒?这是我最无助的一次,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必须把这个沉沉重担交给你,而你居然不肯接?你还是我的妻子吗?你还是东儿的娘吗?东儿已经没有父亲,你还要让他没有母亲吗?你怎么这样忍心,这样狠心呢?你怎么不肯帮助我呢?我那个有担当、有智慧、有毅力的紫薇,哪里去了?”
“你骂我吧!你责备我吧!”她心碎地说,“那个有担当、有智慧、有毅力的紫薇,被你杀死了!当你死亡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我绝对不会独活!我们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你居然骂我……”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好不容易梦到你,梦里的你,还不肯温柔一点,你骂我……骂我……”
尔康依稀地感到,那股不能控制的大力量又来了,正在拉扯着他,要把他拉扯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他近乎崩溃地喊:“我不骂你,我不骂你!我着急呀!紫薇,我没有时间了,我要走了,你肯不肯听我的呢?算我求你了!”
紫薇知道他要消失了,大急,喊着:“不要消失!不要像前面几次那样,说了一半话就不见了!我不要醒,我要梦到你!尔康……抱着我,不要消失……不要消失……抱着我……”
“紫薇……紫薇……紫薇……我抱着你,我抱着你!”
尔康张开双手,把她紧紧一抱。但是,他抱了一个空。那种感觉又来了,他的身子陡然从高空中,向下坠落。他忍不住放声狂喊:“紫薇……紫薇……紫薇……”
“紫薇……紫薇……紫薇……”他的喊声持续着,他的身子,下坠、下坠、下坠……他掉回到他的皮囊里,这副皮囊,正躺在缅甸皇宫的绫罗绸缎中。
慕沙扑到枕边去,凝视着他。
“紫薇这个名字,你已经叫了几个月,还没叫够吗?来!该吃药了!兰花、桂花,过来帮忙!”
兰花和桂花过来,扶起尔康的头。慕沙掐住他的嘴,把药水和药粉灌了进去。巫师和大夫围着他,检查着。
“真奇怪!几次要死都没死,这个人实在命大!”大夫不解地说。
“不是他命大,是八公主的诚心,感动了鬼神!”巫师感动地看天空。
“你们的意思是说,他会活下去吗?”慕沙惊喜地问。
“不是!他迟早逃不过一死,八公主心里要有数!这个驸马,是我见过的最离奇的病人。按道理,他早就应该死了!你看,他腿上的伤,一直没有愈合,已经溃烂了!如果毒走到全身,他还是活不成!”大夫说,察看着尔康的伤势。
慕沙一听,就急切地喊:“银朱粉!银朱粉!你再给他一些银朱粉!”
“银朱粉止痛很有效,救命还是差一点!”大夫说。
“什么东西救命最有效呢?”
大夫用手指了指天。
这时,尔康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喊:“东……东儿!东……儿……为什么……不要……东、东……东儿……”
慕沙压住了他的身子,她听不懂“东儿”两字,以为是“痛啊!”紧张地大喊:“他痛!他喊痛……他痛!快!银朱粉!银朱粉!”
兰花、桂花拿了银朱粉和水过来。大家压住他,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灌药灌水。折腾半天,他躺下了,神志昏迷,嘴里喃喃地说:“我不……消失……我不……消失……不、不、不……消失……”
当尔康还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北京的学士府,已经为尔康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把他葬进了福家祖坟里。
出殡那天,悲凄的送葬行列,绵延了好几里。尔康的灵柩,装饰得豪华而隆重。紫薇一身缟素,在小燕子和晴儿的一步步扶持下,脚步蹒跚地走向墓园。东儿披麻戴孝,一步一颠踬,扮演着孝子的角色。福伦、福晋一边走,一边哭。永琪带着文武百官、亲属、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人人都湿了眼眶。
在北京的“尔康”,就这样“入土为安”了。尔康的盔甲、尔康的紫薇花、尔康的宝剑、尔康的同心护身符……骗过了所有的人。对福家和宫中众人来说,留下的悲痛,是无边无际的,是无时无刻的,是无了无休的。
一直等到尔康下葬了,永琪才有机会和晴儿谈到箫剑。
这天,在御花园里,他和小燕子,陪着晴儿,走到花木扶疏处的绿荫深处,四顾无人,他才开口:
“晴儿!自从我回到北京,就忙着尔康的事,心里被尔康的死填得满满的,忙到现在,才有工夫跟你好好谈谈!你知道吗?这次的清缅战争,箫剑也参加了!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晴儿点点头,眼睛闪亮地看着永琪。
“我知道他参加了,尔康的快马传书里,有他的信息……他怎么会参加呢?”
“我们刚到云南,他就现身了!原来他一路跟着我们,他对云南的气候、地理、人情……都非常熟悉,成了我们的军师!这个经过,我慢慢再跟你谈。他留在云南大理,有话要我带给你,他说,时机成熟,他就会到北京来带走你,要你跟他一样坚定!我想,他一定在定一个万全的计划!”
晴儿一则以喜,一则以悲。
“可是,老佛爷最近一直跟我说,要把我指婚给八阿哥!我几乎天天在求她,我都不知道我能支持多久。再说,我以前发过重誓,我也很怕违背誓言,会让箫剑不幸!”
小燕子忍不住插嘴说:“晴儿!你别考虑那些重誓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危急的时候,人人都会发誓,从来没有人应过誓!关于老佛爷的指婚,只要你咬紧牙关,就是不答应,老佛爷也没办法强迫你进洞房!”
晴儿深思着,长长一叹,说:“我目睹了尔康和紫薇的故事,心里也有很多的启示。人生,大概没有比‘天人永隔’更悲惨的事了!看到紫薇的痛彻心扉,看到福家全家的伤心,我这才体会到无法相聚的绝望。我觉得,我们活着的人,如果还不能珍惜我们的感情,还不能坚持奋斗,为团聚而努力,那就太可惜了!”说着,她坚定地一点头,下了决心,“是!我会等他!不管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反正等他!”
小燕子感动地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亲切地喊着:“我的好嫂子!我哥没有白白爱你,没有白白为你受这么多苦!”想想,又一叹,“可怜的紫薇,我们要怎样才能帮助她呢?”
“唉!”永琪跟着一叹,“失去尔康的痛,大概我这一生都好不了,连我都这样,紫薇的痛,更加可想而知。人生,怎么会有这样凄惨而无助的事情呢?我好想回到从前,就是回不去!”
小燕子又忍不住泪汪汪,晴儿的眼眶也跟着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