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肆拾】
    猛白和慕沙吵架的时候,尔康带着箫剑已经悄悄溜到山头上,几个巡夜的缅军,正来来往往地走着。尔康、箫剑和几个武功高手,无声无息而至,从缅军身后蹿出,勒住脖子,守卫缅军纷纷倒地。
    落日正在沉落,彩霞把半边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极目四望,在地平线上,天与地几乎都接在一起。绿色的草原和起伏的山峦,被彩霞渲染成紫色的剪影,落日就在两个山峦间缓缓下沉,景色美得让人不能喘息。谁能知道,这样的美景下,却隐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战争。永琪站在山头上,眺望着天空,深深地沉思,几个月的战场生涯,已经让他满面风霜。
    尔康和箫剑走了过来。
    “永琪,在想什么?”尔康问。
    永琪回过神来,坦白地说:“想小燕子,不知道她和知画,处得怎样?总是心神不定,觉得她会出事!家书里,很多事也不能提!”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知画!”箫剑说,“我怕小燕子无法摆脱那份‘杀父之仇’,见到你们的皇阿玛,不知如何相处。她在那个皇宫里,比我们在战场上还难!我们清清楚楚地了解敌人是缅甸人,她们却根本不了解,谁是敌人?谁是亲人?”
    “还好有紫薇,她会帮她分析,会站在她的立场去思想!唉!”尔康一叹,“我们必须赶快打完这场仗,回到她们身边去!什么叫作‘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了解了!原来天天生活在烽火里,生活在生死边缘,还是会想她!”
    “这场战争,没想到这么难打!”永琪回到现实,担忧地说,“再过十天就过年了,军人都在想家了!”
    “更麻烦的是,粮食已经不够了!”尔康更加担忧,“虽然一路征收粮食,可是大军的消耗实在太大,现在,云南的粮食都吃完了,贵州本来就穷,粮食还不够自己吃!广西、四川的粮食,已经第三次征收了!路远迢迢,运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也是远水不救近火!”
    “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办法,速战速决!”永琪着急起来,“再拖下去,军心涣散,粮食不够,真是隐忧重重!”他思索着问,“不知道大象怕什么?”
    “听说大象怕老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总不至于要去找许多老鼠来打仗吧?”箫剑也开始沉思,“不过,大象一定有它的弱点,我们只要把大象的弱点找出来就行了!”
    尔康突然有力地说:“火!大象一定怕火!”
    “这算什么主意?”永琪皱皱眉头,“大象怕火,战马也怕火!再说,我们总不能拿着火把打仗吧!”
    “不忙……我们想想,那群大象,调动一次,也是一件大事,他们到底把大象养在哪儿?我们一直忙着收复失地,是不是应该改变策略,去主动出击?”箫剑不愧为军师,提出了一个主要的问题。
    三人彼此互看,点头,开始苦思对付大象的策略。
    这晚,天空里只有疏星数点,缅甸的军营扎在一个山坳里,四周十分荒凉。暗夜沉沉,象栏中的象群正在休息,或站或坐,一只一只,像一幢幢巨大的黑影。
    在一座缅军帐篷中,猛白和慕沙正在用缅甸话吵架。
    猛白嚷着:“那个驸马,你离他远一点!不要忘记你自己是个公主,脚也给他拉过了,胸口也给他打到了……下次他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他死!”
    “不行不行!他是我的,我要亲手结束他!”慕沙激动地喊,“不然,这口气怎么出?爹,下次遇到他,你不能插手,把他交给我!”
    “交给你?”猛白瞪大眼,“万一你放水怎么办?”
    “放水?我怎么会放水?”
    “如果你没有放水,他们怎么会拿到解药?”猛白恼怒地大吼,“探子回报,说是清军已经知道解药是什么,这些日子,地上龙须草的根,都被他们的部队挖走了!听说那个驸马中了你的毒针,为什么没有死?”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慕沙的盔甲,“你跟我说说清楚!他为什么没有死?”
    就在猛白和慕沙吵架的时候,尔康带着箫剑,已经悄悄地溜到山头上,几个巡夜的缅军,正来来往往地走着。尔康、箫剑和几个武功高手,无声无息而至,从缅军身后蹿出,勒住脖子,守卫缅军纷纷倒地。
    尔康、箫剑就匍匐在草丛中,拿着望远镜向山谷中看去。果然,大象都在象栏里。尔康察看着大象群,也察看着缅甸军营。确定山坳中就是象群了,他就举起手来,低低说:“开始行动!”
    尔康一个手势,原来清军准备了炸药,包在无数的稻草球里。清军看到尔康的手势,便把稻草点燃,推向山谷。只见山坡上,无数的火球,滚进象栏中,然后,一阵阵轰然巨响,火球炸开,火花四射,群象大惊,悲鸣着,挤来挤去,天摇地动地四散奔逃。
    缅军冲进猛白的帐篷,对猛白和慕沙大喊大叫:“火球……火球……噼里啪啦,爆炸……大象跑了!全部跑了……”
    猛白和慕沙大惊,冲出帐篷,只见象群四散奔逃。
    慕沙拿起望远镜,对着山头看去。不料,在镜头里,居然看到尔康也拿着望远镜看过来,两人在镜头里,都一眼看到了彼此。尔康看到他,就得意地对他挥挥手。然后,放下望远镜,带着一队人马,迅速地撤退了。
    慕沙丢望远镜,气得哇哇大叫:“我要去抓他!我要去追他!我要他的命……我的战马呢!”
    慕沙冲进帐篷,抓了自己的头盔,急忙戴好。再冲出来,跳上帐篷外的一匹战马,策马疾驰,狂奔而去。
    猛白跳脚大喊:“不要追那个驸马了,赶快把大象追回来,才是真的!”
    慕沙早已奔得不见踪影。
    猛白只得急呼:“赶快派一队人去保护她!”
    一队缅甸军,急忙上马,跟着飞驰而去。
    尔康和箫剑带着一队精锐的清军,正在夜色里疾驰。忽然,身后喊声震天,慕沙和缅军追了过来。
    慕沙喊着:“你这个‘死马’!你敢放火烧我们的大象,我要你的命!你往哪儿跑?”
    “哈!那个缅甸王子,居然追过来了!”箫剑惊愕地说。
    “他真是胆大包天!好像没几个人,就这样追来,不怕我们把他俘虏吗?”尔康回头一看,再看看前面的山势,对箫剑说,“箫剑,我把这个慕沙引诱到那边树林里去,你负责断他后路,挡住缅军!我们今晚活捉这个缅甸王子!”
    “就这么办!小心他的毒针!”
    箫剑举手示意,带着清军,隐身于山壁后。慕沙已经飞舞着长剑,追杀过来。
    “死马,你有种就不要跑!”慕沙大喊。
    “哈哈!”尔康大笑,“我偏要跑!你有种就不要追!”尔康一面喊着,一面飞骑奔入丛林。慕沙疾追,也进入丛林。缅军随后要追入丛林,箫剑带着人马,大喊着冲了出来。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兄弟们!杀呀!”
    箫剑就带着人马,和缅军大打起来。
    慕沙疾驰进了树林,四面张望,不见尔康身影。
    “死马!你躲到哪儿去了?出来!”
    只见一棵树上,绑着尔康的战马,慕沙勒住马,狐疑地四看。
    “哼!要布陷阱是吗?以为我好欺负?”慕沙一股正气凛然,大无畏的样子,“就算你埋伏了千军万马,我也不怕!”
    正说着,尔康大笑着从树梢飞扑而下,喊着:“没有千军万马,只有我一个!今晚,我们大清的驸马,要单挑你这个缅甸王子!”说着,直扑马背上的慕沙。
    慕沙被尔康一扑,在马背上坐不稳,滚下地来。他身手灵活地站稳脚步,拔剑在手,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尔康,怒骂:“只有你一个人?那你就不是‘死马’,会变成‘死人’了!”
    “你这个缅甸王子,学了中文,还学了耍嘴皮子!”尔康一剑刺过去,“你不如乖乖投降,归顺我们大清!”
    “做你的梦!我看,你长得不错,武功也有一点,不如归降我们缅甸!”
    “哈哈!看看是谁投降?”
    两人一面拌嘴,一面交锋,两人武功都不弱,互有惊险之处,每当惊险时,不禁惊怔互视,彼此都有服气的地方。但是,毕竟尔康武功了得,慕沙不是对手,越打越吃力,几次三番,都差点伤在尔康的长剑之下,打着打着,慕沙越战越心急,眼看不敌,又不见自己的人马前来支持,不禁着急,突然跳出战圈喊:“不打了!不打了!下次再打!”说着,就飞身上马。
    尔康哪里放得过他,飞跃过去,抓住他的脚,把他拖下马背来。
    “想逃?门儿都没有!下来!”
    慕沙被拖下马背,又急又气,急忙横剑就砍。尔康趋身上前,发现慕沙始终没有用暗器,更加放胆打了过去。
    “你的暗器没带出来?那……你是死期到了!”
    尔康施出擒拿手,闪电般抓住慕沙胸前的盔甲。这些缅甸贵族,盔甲上有许多像鳞片一样的装备,用来抵挡刀箭,也用来区别身份。尔康一抓,就抓住了那鳞片,用力一扯,居然把那盔甲给扯下了一大片。慕沙大惊,蓦然变色,急呼:“你放手!”奋力一挣,一个跟头翻出去。
    尔康长剑跟着急刺而来,慕沙一闪,长剑正好挑起了他的头盔,头盔落地,慕沙一头乌黑的长发迎风飞舞。
    慕沙身子落地,尔康看去,月光下,只见她胸前肌肤似雪,里面穿着缅甸式半边肚兜,酥胸半露,长发飘飘,原来是个绝色女子!
    尔康大震,仓皇后退,震惊至极地说:“原来你是个姑娘家!怪不得……”
    慕沙看到自己衣冠不整,又羞又窘又气,跳起身子,直扑尔康。
    “我杀了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尔康仓促应战,伸脚一绊,慕沙跌倒,尔康一剑逼了过去,直刺她的前胸。她倒在地上,已经没有生路,大眼盈盈然地瞪着他,羞窘已极。尔康的剑尖,抵在她胸前,却不忍刺下去。慕沙羞愤地说:“我杀不死你,只好让你杀了我!杀呀!刺呀!杀呀……”
    尔康怔着,凝视慕沙。忽然叹口气,把长剑一收,说:“没想到,缅甸有这样的奇女子!好男不和女斗,我放了你!快走!”
    岂知,慕沙却十分刚烈,打输了,又弄得这么狼狈,羞愤填膺之下,拿起自己的剑,就横剑对自己脖子抹去,嘴里壮烈地说:“我是猛白的女儿,身子被你看了,还怎么活下去?我怎能受这样的侮辱?不如死去……”
    尔康大惊,想也没想,就一剑直挑过去,用力甚大,把慕沙的剑挑飞了。他瞪着她,被她的气势震撼了,义正词严地喊:“慕沙!你是英雄人物呀!你敢跟着你爹上战场,你敢冲锋陷阵,你大敌当前,面不改色,你哪儿像个姑娘?你是缅甸的勇士呀!现在,居然会在乎这些小节?生命怎么可以随便放弃?你起来!快走!我不俘虏你,也不杀你,今晚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我们清军,没有人看出你是女子,我会保密到底!快走!”
    慕沙跳起身子,用手捂着胸前的衣服,呆呆地看着尔康。
    树林外,有马蹄声音传来。
    尔康急喊:“你还不走?等到清军来,你要走也走不掉了!是英雄,下次战场见!”
    慕沙再看尔康一眼,心中佩服已极,勇气和信心,立刻恢复。她大喊:“你今天不杀我,你会后悔!下次在战场上相遇,我不会放过你!”
    “彼此彼此!后会有期!”尔康笑着喊。
    慕沙就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一面疾驰,还一面回头。尔康仍然持剑肃立,看着慕沙的背影消失。
    一阵马蹄声,箫剑带着马队奔来,对尔康喊:“缅甸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怎么?你没有活捉那个缅甸王子?人呢?”
    尔康回过神来,抬头看箫剑,摇摇头。
    “那个缅甸王子,身手实在太好,我们大战一场,还是给他逃掉了!”
    箫剑惋惜着,看到天色已亮,不想追赶了。
    “逃掉也别追了,我们赶快回到营地去吧!五阿哥看我们一夜不回,会着急的!”
    尔康一跃上马,带队回程。
    关于这次和慕沙的遭遇,尔康非常守信,从来没有对永琪或箫剑提起。有时,也会觉得奇怪,怎么大家都没有怀疑过这个慕沙王子是公主!
    接下来,清军如有神助,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陆续收复了许多失地。永琪和尔康这左右两将军,逐渐成为清军的主力,连带兵多年的傅恒,也不能不佩服他们的作战能力,更对那个神秘的“百夷人”佩服不已。
    这天,几个主将,决定兵分两路,傅恒带镶蓝旗去收复九龙江,永琪和尔康带领镶白镶红两旗去收复普腾。这是永琪、尔康、箫剑在缅甸的最后一役。这一战,战出了生离死别,战出了天人永隔,战出了人世最大的悲痛!
    这天,雾色苍茫,层云飞卷,群山重叠。在普腾的郊外,缅甸的一支军队,正在山谷中扎营驻守。山谷里,有几栋被军队征收的农庄草房,还有十几个帐篷。在帐篷四周,三三五五的缅军,军容不整的四散着。还有几个缅军在无精打采地打瞌睡。许多缅甸兵,正在搬运刚刚运到的粮食,不断从马车上,一袋一袋地抬到农庄仓库里去。战马四散吃草,有种懒散的气氛。显然经过久战,缅军也已军困马乏。
    山脊上,无声无息地出现永琪、尔康、箫剑的身影。三人都是一身军装,隐在树丛间,箫剑拿着一个望远镜,在视察敌营。永琪低声问:“你看这情势怎么样?没有象兵部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要不要攻下去?”
    “慢一点,我闻出一股‘诱敌深入’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箫剑四面看。
    “尽管有‘诱敌深入’的味道,也有‘粮食’的味道!看到了吗?他们一袋一袋地在运送!我们如果攻击成功,就可以抢他们的粮食,来补我们的不足!”尔康说。
    箫剑在镜头中,忽然看见了慕沙,正策马徐行。
    他兴奋地放下望远镜说:“不只‘粮食’的味道,我还看到那个缅甸王子慕沙!”
    “慕沙?”尔康一愣,“又是她!”
    “慕沙在哪儿?”永琪精神一振,“我们只要抓住慕沙,不怕缅甸王不投降!”
    尔康抢过望远镜一看,镜头下,慕沙风度翩翩,悠闲自在。
    “我看到了!她在东边!把她交给我吧!我带一队人马直冲慕沙!”
    箫剑四看,还有些顾虑。
    “奇怪,怎么没看到他们的弓箭手,他们的毒箭,不能不防!”
    永琪看到慕沙挂单,又看到粮食运进粮仓,决心一战,豪气干云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赶快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吧!有粮食,有缅甸王子,我们还犹豫什么?”
    “就是这个才奇怪……让我再研究一下!”箫剑察看着地势。
    “不要研究了,机会难得!”永琪看二人,“怎样?战还是不战?”
    “战!”尔康重重一点头,视死如归地说。
    “战!”箫剑也收起迟疑,重重地一点头。
    “好!战!”永琪点头,“我攻中路!箫剑,你攻西边!我们分两路进攻!”
    “箫剑!你跟在五阿哥身边,保护五阿哥!”尔康急忙吩咐,“你们一路,我一路!”他盯着永琪,“不管有多么危急,你身为阿哥,绝对不能冒险!”
    “大家都不能冒险,我们进攻吧!”永琪严肃地点头,也盯着尔康。
    三人严肃地互看,永琪伸出手掌,三人的手,在空中重重地一击。
    永琪举起手示意,顿时间,号角声划破寂静的长空。
    在山谷里的慕沙,听到号角声,猛然一抬头。只见山脊上,清军号兵吹着号角现身。紧接着,战鼓齐鸣。鼓兵打着鼓,跟着现身。接着,山脊上,无数的清军现身,一字排开,军容壮大。
    永琪的手一挥,清军就从山脊上呼喊着,直冲而下。
    “冲呀……杀呀……冲呀……”
    无数清军,冲下山谷,缅甸军营中,缅军奔出迎战。
    尔康骑着马,手拿盾牌和长剑,一路厮杀过去,后面带着一队精锐马队。
    慕沙抬头凝视,眼看清军奔驰而来,发出一声清啸。刹那间,缅军从草屋里,后面树林中,蜂拥而出。无数的利箭,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射清军。
    永琪手里的剑和盾牌舞得密不透风,利箭纷纷坠地。
    永琪大喊:“不好!敌人有埋伏!赶快告诉尔康,撤退!”
    箫剑紧跟在他身旁,左一剑,右一剑,杀得眼睛发红。喊道:“来不及了!杀呀……”
    永琪顾不得这是不是陷阱了,只能奋不顾身,一路厮杀过去。箫剑亦步亦趋,一方面力战缅军,一方面保护永琪。他知道,永琪是大清的未来,也是小燕子的生命,他不能让永琪有任何闪失。
    尔康直奔慕沙,长剑直刺,连连刺倒敌军,转眼间奔到慕沙面前,大喊:“慕沙!又见面了!我军五万人,已经包围了你们!你还不投降?”
    慕沙对尔康大笑:“你们包围了我们?还是我们包围了你们?你回头看看!”
    “想骗我回头?门儿都没有!你们的象兵部队,已经被我破解了!”
    “象会认主人的,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慕沙笑着喊,“象兵部队是这么容易破解的吗?难道我们不能再送大象过来吗?”
    两人和往常一样,一面斗嘴,一面交手。慕沙手中的长剑,虎虎生风的剑刺向尔康,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我早说过,不杀我,你会后悔!”慕沙嚷着。
    尔康急忙迎战,两人就在马背上大战起来。战着战着,尔康听到身后,那种雷声又起,象鸣声惊天动地。
    “不好了!中计了!”清军纷纷惊喊着,“敌人从后面打来了……象兵部队又来了!大象……大象……”
    尔康大惊,猛一回头,只见象兵部队,从清军身后追杀出来,象兵居高临下,手舞各种有铁链的武器,清军中箭的中箭,中刀的中刀,中铁锤的中铁锤,纷纷倒地。
    尔康正在错愕中,慕沙身边的一个武士,举着战斧,对着尔康当头劈下。
    慕沙急喊:“这个驸马是我的,我要活捉他!”
    武士的战斧在尔康的盾牌上溅出火花,尔康力贯盾牌,战斧竟然飞了出去。尔康就用盾牌当武器,一横,把武士打落马背。此时,慕沙飞身而起,落在他的马背上,把他的身子一抱。
    慕沙在尔康耳边喊:“你说过,好男不和女斗!你别占我便宜!”
    尔康大惊,喊:“那你跑到我的马背上来干什么?”
    慕沙叫着:“活捉你!”
    尔康伸手,抓住慕沙的胳膊,想摔掉她。她大叫:“你敢碰我!”又用缅甸话大喊,“拐马腿!”
    缅军挥舞一根铁链,绊住马腿。马儿长嘶倒地,尔康施展轻功,落地站稳,只见慕沙就地一滚,滚出战圈,一抬手,一排小匕首打向他,他长剑飞舞,把暗器纷纷打落。才打掉暗器,觉得四周有异,猛一抬头,看到无数的缅甸箭手包围过来,无数的毒箭像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永琪在远处,打倒了两个缅军,一抬头看到尔康有难,大叫:“尔康……小心毒箭……”
    永琪一面喊,一面不顾一切地策马飞奔向尔康。
    箫剑急喊:“五阿哥!让我去……尔康……小心……”
    箫剑也策马飞奔向尔康。
    这时,带领象兵部队的猛白,舞着战斧,连续杀了几个清军,追了过来。永琪首当其冲,就挥舞着长剑,力战猛白的战斧。
    尔康眼看毒箭射到面前,只能拔地而起,落在一匹马背上,策马要杀出重围。但是,一根象鼻一扫,尔康被扫下马背。一支利箭,就这样直刺进他的胸口。虽然穿着盔甲,那利箭力道太强,仍然穿透了战袍。尔康大叫,双手握住箭柄,用力一拔,血花飞溅,他喘息着,大吼一声,就用拔出的箭当武器,对缅军横扫过去,一排缅军,被他这样勇猛地一扫,纷纷倒地。他伤口剧痛,眼前模糊,身子摇摇欲坠。又一阵箭雨,对他急射而至,这次,他再也躲不掉,许多利箭,都射在他的身上。在这一刹那间,他的眼前,掠过无数紫薇的影像……紫薇的笑、紫薇的泪、紫薇的温柔、紫薇的叮咛、紫薇的声音,在那儿喊着尔康,我等你!记着记着,要平安回来……他眼前是千千万万个紫薇,再也没有战场,没有向他当头打下的各种武器。他软脚一软,跪下,再跌倒。
    当时,永琪正和猛白缠斗,听到尔康的喊声,抬头一看,目睹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撕肝裂肺地大喊:“尔康……尔康……”
    永琪红了眼睛,抛下猛白,就向尔康的方向直扑过去。猛白哪里会放他走?骑着大象,追杀过来。永琪心急如焚,只想去救尔康,没有心情恋战,施展轻功,飞身上了象背,一剑直刺猛白,一脚踹掉了猛白的战斧。猛白没料到他如此神勇,象背上坐不稳,翻身落地。永琪也跃下地,再往尔康的方向跑。岂料,猛白大喝一声:“大象,挺!”大象竟然用它那巨大的头,顶向永琪的背,他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一翻身,只见大象举起巨蹄,像泰山压顶般对他的脸孔踏下,他急忙用力一滑,身子穿过了大象的腹下,从象尾处溜了出来。他一把抓住象尾,正想借力站起身子,不料大象力大无穷,拖着他向前奔。他急忙松手,却惊见后面的大象,也抬着“巨灵之掌”,对着他的面门直踩过来。他仓皇跃起,紧张之中,就没有看到猛白,抽出腰间的短刀,对着他的脑袋劈下。永琪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箫剑眼看尔康倒下,又见永琪倒下,他心魂俱碎,飞驰过来,舞着长剑,喊得力竭声嘶:“五阿……哥……尔……康……五……阿……哥……尔……康……”
    山谷中烟尘滚滚,箫剑的喊声,穿山透云而去。
    同一时间,景阳宫正静悄悄地躺在午后的冬阳里。
    紫薇搂着小燕子,倚在卧榻上睡着了。明月、彩霞和众宫女们在悄无声息地侍候着。添炉火的添炉火,点香炉的点香炉,盖被子的盖被子。彩霞抱着东儿,拍着哄着,东儿也睡着了。
    忽然,紫薇从睡梦中惊醒,惨叫:“尔……康……尔康……”
    小燕子吓得整个人惊跳起来,跟着大叫:“永琪……永琪……”
    明月、彩霞急忙冲到床边,喊着:“两位格格怎么了?午觉睡得好好的,被什么吓醒了?”
    紫薇瞪着一对惊惶的大眼睛,看着小燕子,害怕地说:“小燕子……我梦到尔康……”
    “我也梦到他们了……”小燕子颤抖地说,“不是尔康,是永琪……永琪……”
    孩子被吓醒了,伸手要紫薇抱:“额娘……额娘……”
    紫薇没有注意孩子,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小燕子。小燕子也瞪大眼睛看着她,两人互看,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恐惧,不禁吓得紧紧一抱。紫薇低低地、急促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他有吉祥制钱保护着,他有同心护身符……永琪更不会的,他有皇阿玛的洪福罩着……他是大清的命脉……”
    小燕子拍拍胸口,拼命镇定自己:“是的是的……他答应过我,他会保护好他的脑袋,他们都会好好的……”
    紫薇和小燕子眼睛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他们到底是不是好好的?谁能告诉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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