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肆】
永琪和小燕子就跟着高庸到了太后面前。太后眼神锐利地凌巡着二人,晴儿站在太后身后,不住对永琪使眼色,悄悄比手势,要他什么都顺从太后。
这是慈宁宫里最隐秘的一个房间,严格说起来,就是慈宁宫里的监牢。整个房间都是石壁,只有在高墙的上方,有几个鸟都飞不进来的小孔,透着一点天光。厚重的铁门,用重重的门闩和铁链锁着,在门的上方,有一个可以从外面开启的小窗,以便监视门里犯人的举动和送饭菜之用。在宫里,这种密室都是用来禁闭侍卫,惩罚太监的,几乎每个宫里都有几间。因为许多侍卫都身怀绝技,这种房间,几经改建,也越建越牢。在慈宁宫,这个密室早已废弃不用,太后最多只用到偏院的暗室。但是,这次为了小燕子等六个人,这间房间又派上用处了。
房里静悄悄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人,小燕子、紫薇、晴儿躺在一边。另一边,是尔康、永琪和箫剑,六个人都在沉睡。室内有简单的桌椅,桌上有盏油灯,兀自冒着火焰。四壁萧然,房里充满了诡异和肃杀的气氛。
慢慢的,大家逐渐从沉睡中醒来,有人翻身,有人活动手脚。
第一个醒来的是小燕子,她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置身何处,迷糊地问:“我怎么睡着了?哎,好硬的床。”她个一翻身,撞到旁边的紫薇,一惊,这才蓦然醒觉,“这是什么地方?”
她飞快地坐起身子,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身边躺着紫薇和晴儿,再过去,尔康、箫剑、永琪都躺在地上。她惊愕而困惑,还没想起是怎么回事,赶紧去推紫薇和晴儿,喊着:“紫薇!晴儿!赶快醒一醒,我们为什么睡在这里?我们不是在和老佛爷喝酒吗?”她蓦地住口,脑子里,许多画面浮了起来。喝酒干杯、老佛爷翻脸、箫剑的话、杀父之仇、身世之谜、打架……她想起来了!
这时众人纷纷醒转。
尔康跳起了身子,急喊:“紫薇!小燕子!晴儿!你们怎样了?”
紫薇迷糊地看了尔康一眼,立刻坐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思想混沌。
“我们怎么睡了一地?这是……”
尔康扶住紫薇,着急地说:“我们被老佛爷下了药……你赶快起来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头晕眼花什么的?”四下一看,抽了一口冷气,“这是慈宁宫的密室,我们被囚禁了!”
晴儿坐起身,揉着眼睛说:“我是醉了吧?全身都没力气!”她看着众人,顿时醒悟,抬头看房间,惊呼着,“密室,我们在密室里!”她急切地喊,“紫薇、尔康、箫剑、小燕子、五阿哥……大家都在吗?都活着吗?”
永琪迷迷糊糊地惊跳起身,以为自己还在慈宁宫里打架,嘴里大嚷:“高庸!你敢让人打还珠格格,我跟你们拼命!”突尔身子一晃,“头晕!”
尔康跳过来,一把扶住永琪,永琪看也没看清楚,抡拳就打。尔康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慌忙抓住永琪的双臂摇晃。
“别打别打!是我呀!清醒一下,睁大眼睛看看!”
永琪睁大眼睛,清醒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众人,陷进思索里。
箫剑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环视众人问:“大家都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永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想起来了,老佛爷要我们来喝酒……难道……老佛爷把我们关起来了?”
尔康点头,沉痛地说:“是!老佛爷把我们通通关起来了。还好,那个酒里,只有迷药,没有毒药。否则,我们这么不小心,这么没心眼,应该全部都没命了!看样子,真要我们几个死,也简单得很!”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却不能不信,思前想后,各有各的震撼。
紫薇见小燕子直着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就急忙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不要慌,往好处想,老佛爷虽然查明了真相,但她还是顾念着我们的,她没有对我们下毒手!”她没把握的看众人,“是不是?”
没有人敢附和紫薇这句话,大家都沉默着。箫剑已经察看了一下环境,看到四壁厚厚的石墙,看到那厚重的铁门,知道门外墙外,必然还有重重侍卫守着。他明白,这次是插翅难飞了,更加沉默不语。小燕子一直在回想整个的经过,想箫剑说的话,“你的皇阿玛,就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她的心,陡然一抽,抽得浑身都痛楚起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痛喊:“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怎么会这样?我不要……”她一面喊着,一面冲向箫剑,扑在他身上,她用拳头疯狂地打着他,摇着他,不停地喊,“你为什么要编故事?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们的爹,到底是谁?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箫剑痛楚地看着小燕子,难过极了。
“小燕子,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说实话了,我们的爹,确实是浙江巡抚方之航!二十四年前的文字狱,他被斩首示众……”
小燕子听了疯狂地摇头,大喊:“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不要相信!这全是谎言,是天大的谎言!皇阿玛不是我的杀父仇人,他不会杀我爹,他不会砍我爹的脑袋!不会,不会……我没有嫁给仇人的儿子,我不要……不要……不要……”
小燕子边喊边打,眼泪滴滴答答向下掉。箫剑试图抓住她的手,沉痛地说:“小燕子……对不起……对不起……”
小燕子继续猛烈地挥拳,激动得一塌糊涂,哭着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我恨你,恨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为什么在南阳的时候,不把我带走?为什么不拆散我和永琪?为什么让我回宫?为什么让我把仇人当成爹……”她越说越明白,真相就是这样了,再也逃不开,赖不掉了,就哭倒在箫剑肩上。
箫剑一把拥住了她,跟着落泪了。
“是!我一错再错!当初,应该在会宾楼认出你以后,就死咬住这个秘密,到了南阳,也不该认你,应该飘然远去,更不该跟你们回宫,再招惹上晴儿……我的不忍,我的舍不得,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害了你们每一个人,害了我唯一的亲人……我确实该打,该死!”
晴儿听到这儿,早已泪落如雨了,她奔了过来,扶着小燕子,也哭着说:“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在杭州,假若我不冒雨追箫剑,他已经走了。那么,老佛爷就不会调查这一切,所有的秘密,都可以保全了!小燕子,请你原谅我,是我这么残忍,这么自私,让你必须面对这份真’!”
小燕子一听“真实”二字,更是心碎肠断,痛不欲生了,激烈地喊:“不是真实,绝对不是真实!皇阿玛对我那么好,他知道我是冒牌格格,还是留住我,他宠我,照顾我,教育我,不在乎我的出身,不在乎我没学问,答应永琪娶我……”想到乾隆的好,她泣不成声,“他还给我免死金牌,追到南阳接我回家……他是我的皇阿玛呀……他比亲爹也不差呀……我不要……我不要……”
小燕子这一番痛断肝肠的话,让房里的其他五个人都湿了眼眶。不止他们五个,在密室的门外,那扇小铁窗虚掩着,太后和知画二人,正悄悄注视着室内的一切。两个人也跟室内其他的人一样,深受震撼。太后听着听着,听到小燕子诉说乾隆的好,字字句句,都掏自肺腑,不禁落下泪来。知画拿着小手绢,为太后拭泪,眼中也是湿湿的。
密室里,人人动容,个个伤心,只有永琪,还陷在巨大的震撼中,半信半疑。
紫薇走上前去,搂住小燕子,含泪说:“小燕子,事实真相已经揭穿了,再也隐瞒不住了。你也接受这个事实吧!我和尔康,在南阳就知道了真相,是我们两个,说服了箫剑,要他忘记仇恨,把真相瞒住,为了成全你和五阿哥的感情!”
“就是!”尔康接口,“假若你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嫁给永琪呢?我们也是一番好意,没料到还是逃不掉今天这个局面!如果有错,我和紫薇也是罪魁祸首。”
小燕子就哭着转向紫薇,投进她的怀里,抽泣着说:“紫薇!你知道的,那个皇阿玛……我我……我……我爱他呀……”
紫薇拼命点头,跟着落泪:“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比谁都明白!我也爱他呀,他是我的亲爹呀!我也有我的自私,这么久以来,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因为,我不要你恨他,不要你仇视他!他是我和永琪的亲爹呀!”
永琪一直在看,一直在听,越来越心惊胆战。对他来说,这个真相的揭穿,他比小燕子还震惊。如果小燕子的亲爹,是以“谋逆罪”伏法,这意味着,他娶了一个在全国最不该娶的女人!也意味着,为了皇室和乾隆,他必须大义灭亲,牺牲小燕子!想到这点,他不寒而栗,他的心也早已粉碎,他的世界根本天崩地裂了!他摇头,不行!不能这样!不行!不可以这样!他冲上前来,抓住了箫剑,喊着:“箫剑!你凭什么说皇阿玛是你们的杀父仇人?我觉得太奇怪了!小燕子不要相信,我也不要相信!”他转向小燕子,“小燕子,听我说,这个杀父之仇的认定标准绝对有问题,你不要伤心,说不定全是误会!皇阿玛如果下令斩首,一定因为案情重大,我们必须把案子调出来,才知道有没有隐情,有没有冤枉……何况,你从小流浪,到底是不是箫剑的亲妹妹,恐怕也有问题……我早就怀疑他认错了妹妹……”他一边说,一边去扳她的肩膀。
小燕子情绪激动,猛地甩开永琪,崩溃地大喊:“你不要碰我!你爹杀了我爹,你还敢碰我?你是我仇人的儿子……你走开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你害我没脸见天上的亲爹,你还要让我不认亲哥哥吗?你太坏了,你敢这样说,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
永琪一退,脸色大变,神态惨然。他大受打击,痛楚地说:“小燕子,我们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才到今天,我对你的心,天知地知!你爹的事,我也被蒙在鼓里,我也没有选择的机会!如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
小燕子早就神志不清,心碎肠断。听到永琪这样一说,更是句句刺耳,她尖声喊着打断:“你早知道,早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永琪怔了怔,悲哀地看着她,这个他用整个生命爱着的女人,这个一颦一笑都让他失魂落魄的女人!他诚实地、恻然地说:“不是,如果我早就知道,我就带你去大理了!不会让你面对今天的局面……”
小燕子一愣,哇的一声,放声痛哭,扑进永琪的怀里,一迭连声地喊:“永琪永琪,我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我没有恨你没有恨你,我……我……我那么喜欢你,我……我……我不要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不要……”
永琪含泪点头,抱紧她,也一迭连声地回答:“我知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门外的知画,听到这儿,泪珠从眼中坠落。太后也是一脸的震撼和不忍。
密室内,尔康看到大家情绪激动,往前一迈步,大声说:“大家都冷静一点,不要哭哭啼啼了!听我说,关于小燕子的身世,现在是真相大白,小燕子和五阿哥,你们除了勇敢的接受这个事实,已经没有退路。不过,五阿哥说得对,这个案子,确实有调查的必要!但是,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调查当初的案子,不是再去追究事实,而是目前,我们被老佛爷囚禁在这儿,眼看皇阿玛也会知道真相!等到皇阿玛知道了,我们还有生路吗?我看不管我们有理没理,这次,恐怕十面金牌也救不了我们的命!我们要怎么办?”他看着大家,在这个纷乱的时刻,他那种领袖般的气质就凸显出来了,他对大家招招手,“来来来!我们大家围在一起,把眼泪擦干,坐下来好好的讨论一下!”
门外的太后,拉了知画一把。尔康他们要好好讨论,太后也需要好好讨论。弄成这个局面,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现在,我都明白了!”太后回到卧室,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知画,说,“箫剑和小燕子,确实是方之航的儿女!”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皇帝把仇家的儿女,养在身边,太可怕了!但是,小燕子和永琪,是真的不知情,尔康和紫薇,是早就知道了!”
“晴格格和箫剑私奔,也是为了这个!”知画看着太后,眼里带着求情的意味,“老佛爷,我想,箫剑并没有要报仇的意思!”
太后倾听着。
知画诚挚地、认真地分析:“您也听到紫薇格格的话了,他们说服了箫剑,放下了仇恨。我想,箫剑肯跟大家回宫,肯让小燕子嫁进皇室,不是为了报仇,是因为手足之情,战胜了仇恨之心!”
太后沉思,眼神深邃湿润。
“你说得有理!我看到小燕子哭得那么伤心,一句句话,都打进我心坎里,我也不能不感动,那孩子,好像对皇帝真有爱心,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揭穿他们,或者大家也能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吧?”
“老佛爷明察秋毫,已经知道的事,怎么能不揭穿呢?箫剑和还珠格格,当初逃过一劫,已经是奇迹了!逃过一劫又双双进宫,就是奇迹中的奇迹,难怪老佛爷要疑惑,任何人都会不安心吧!”
知画的话,给了太后极大的安慰,激动地说:“就是这句话!叫我怎么能安心呢?这样一个有杀父之仇的格格,生活在皇帝的身边,我想起来就发抖!还有那个箫剑,身手那么好,武功那么强,他要是有个什么居心,真是防不胜防呀!”
太后在室内兜着圈子,烦乱着,思考着,一跺脚下了决心:“不能不忍心,不能婆婆妈妈!这种事,一向都是永绝后患的!我还是告诉皇帝去,把他们通通交给皇帝!让他去发落!”
太后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知画一惊,着急地抓住了太后的手说:“不行不行!请老佛爷三思!如果皇上知道了,就算心里有几千几万个舍不得,也只能做一个处置,箫剑和还珠格格必死无疑!五阿哥、尔康大概会贬为庶人,晴格格会逐出宫门……”她那明亮的双眸,紧盯着太后,眼里全是恳求,语气郑重,“老佛爷,您舍得五阿哥和晴格格吗?您最介意的,不就是晴格格的婚事吗?如果能够打散这场婚事,收回晴格格的心,又示好于尔康和紫薇,您不是就达到目的了?为什么一定要闹到皇上面前去?弄得天崩地裂呢?”
知画的话让太后陷入深思,舍得永琪吗?她最舍不得的,就是永琪呀!万一永琪和小燕子站在一条阵线,怎么办?她和乾隆,对这个阿哥,都失去不起呀!她震动的站住了,凝视知画,点头说:“是呀……你说得对呀!”她抬头看虚空,“不止五阿哥,还有福家,三代忠臣啊!紫薇又是皇帝的骨肉,我不能把他们夫妻一直关着……”她越想越烦躁,弄成这样,反而不知如何善后了,“现在,真相我是明白了,下一步可就难了!”
“或者,您可以和他们谈条件,或者……您可以把他们分开,一个一个谈……现在这个局面,他们比您慌!我想,您提出任何条件,他们为了脱困和救人,都会同意的!”知画积极地说。
“就算他们同意,我怎么能包庇小燕子和箫剑呢?我怎能保证皇帝的安全呢?”
太后说着,不禁凝视知画,见她明眸皓齿,聪慧绝伦,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伸手握住知画的手,郑重地说:“知画,你能不能帮我?”
知画拼命点头:“就怕我没有什么力量,帮不上忙!”
“你有你有!”太后一字一字地问,“告诉我,你可有几分喜欢五阿哥?”
知画大震,面红耳赤,惊喊:“老佛爷!”
太后看着知画。她清清嗓子,镇定了自己那烦乱矛盾的心,有条不紊地说:“你知道,你是汉人,在清朝皇室,满汉不通婚的规矩还在!虽然先皇和当今皇帝,都有嫔妃是汉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当上皇后!所以,你再好,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妃子或贵人!这还得嫁给一个太子,才算数!你想不想当未来的皇后呢?”
知画震动地听着,凝视太后。
“知画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就算五阿哥已经内定为太子,他也先有了还珠格格,他们夫妻情深,我……不想搅和进去……”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现在的恩爱,能够持续多久?没有你,五阿哥迟早会有别人!你是最好的皇后人选,你进了景阳宫,做我的耳目,也可以帮我看着小燕子和永琪!那么,我或者可以把这个秘密压下去!”她心中盘算着,岂止要知画做眼线,她更需要知画,为永琪生儿育女,做将来的国母。除了知画,放眼八旗,还没有任何一个姑娘,有这个才华、家世和能干,来担当未来皇后的重任。
知画低下头去,轻声地说:“只怕五阿哥不愿意!”
“那是我的事了!如果他不愿意,我只好告诉皇帝,先处死小燕子!”
“啊?”知画大惊。
当太后和知画在商量大计的时候,密室里的六个“囚犯”,也聚在一起分析当前的局面。
尔康严肃地说:“不是我要吓你们,现在这个局面,真是糟透了!当初,方巡抚是谋逆罪服刑的,这个罪名太大,是诛九族的事。为什么要诛九族?并不是九族都有罪,而是不留后患,怕子孙报仇。现在,老佛爷知道真相了,她一定会告诉皇阿玛,不管皇阿玛多喜欢小燕子,多喜欢永琪,这个真相太震撼了,他恐怕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不留后患!”
大家听得毛骨悚然。
小燕子依偎在永琪怀里,她还陷在巨大的震撼里,脑筋糊涂,无法分析任何事情。永琪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过种种最坏的想法,尔康的话,和他的想法是同样的。他心里着急,长长一叹说:“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次是死定了!”
“除非……”尔康寻思着。
“除非什么?”
“除非老佛爷网开一面,守住秘密,不告诉皇阿玛!除非我们有机会和办法,说服老佛爷保密!”尔康说。
“我想,不可能吧!这事太大,老佛爷不敢做主!”晴儿苦涩地说。
“诛九族?”永琪激动地接口,“现在,这九族怎么算?小燕子是我的妻子,我自然在九族之内,皇阿玛是我的阿玛,岂不是也在九族之内,老佛爷是我的祖母,当然在九族之内,紫薇是我妹妹,尔康是我妹婿,也是九族之内,宫里的阿哥格格,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个个都在九族之内……这样一个推一个,难道把皇室全部杀光,以绝后患吗?”
“你不要说气话,当然是可杀的杀,该留的留!”尔康摇头说。
大家都知道尔康的分析有理,全部安静下来,哀愁沉重地笼罩着室内。片刻后,紫薇看看高高的透气孔,有曙色透了进来。她想着东儿,想着学士府,悲哀地说:“天亮了!我们一夜没回家,阿玛和额娘一定急坏了!”
“他们知道我们进宫,一定以为大家喝了酒,舍不得分开,留在景阳宫过夜了!他们不会担心,因为,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出事!”尔康安慰着她。
“我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紫薇看了看尔康,“可怜的东儿,他才三岁!”
尔康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箫剑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抬头,严肃地说:“小燕子,我想,永琪说得对,你根本不是我妹妹!当初,我本想去找静慧师太,求证一下你的身份,后来,又想‘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认了就认了!现在,越想越不对,你没有一个地方像我,我一定认错了!”
尔康眼光一闪,和箫剑目光相交。只见箫剑眼神里,透着坚决和祈求的神情。尔康立刻了解了他的意思,只要证明这个认妹妹是个误会,就保住了小燕子和永琪!现在这个时刻,救一个是一个!他点点头,立即心领神会地说:“对!我也一直怀疑这件事!除非把静慧师太找来,把当初师太收容的几个姑娘,全部找到,再核对一下,才能弄明白!”
小燕子抬头看着箫剑和尔康,她的脑筋再糊涂,也明白箫剑要救她的心念。她从地上跳起身子,涨红了脸,对着箫剑激动地喊:“好呀!你不想认我了,是不是?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是不是?你想一个人担负罪名,送掉脑袋,来保护我,是不是?你敢再说我不是你妹妹,我就和你拼命!”
“如果我认错了呢?本来就有问题!我一定一定认错了!”箫剑大声说。
小燕子扑过去,对箫剑又打又踹。
“你这个混账!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真小人,你这个臭大侠……”
永琪跳了起来,拉住小燕子:“不要叫!不要这样!”他看向箫剑,“箫剑,这个主意不好!事实就是事实,我都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也都想起来了!不要狡赖,小燕子早就说过,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大家都认了吧!”
晴儿悲切地看众人,心里已经有了主张,说:“大家不要太绝望,老佛爷虽然把我们囚禁在这儿,但她没有捆我们,也没有把我们分开,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转机!让我们抱着希望等待吧!”
“晴儿说得是!”紫薇接口,“说不定峰回路转,柳暗花……”
正说着,一声门响,大家都跳起身子。只见高庸带着几个侍卫走进门来,高庸甩袖行礼,态度依然恭谨:“额驸大人,紫薇格格,老佛爷有请!”
“只有我们两个吗?”紫薇不安地问。
晴儿急忙上前,请求地说:“高公公,请您告诉老佛爷一声,晴儿请求跟老佛爷谈谈!”
高庸看了晴儿一眼说:“喳!奴才知道了!额驸大人,请走吧!”
永琪心里一动,急忙对尔康说:“尔康!救一个是一个!好汉不吃眼前亏,出去就别再进来了,知道吗?别谈什么义气,要为东儿着想呀!”
“尔康!跟老佛爷分析清楚,知道吗?”箫剑话中有话,叮嘱着。
尔康和紫薇,就在大家的叮嘱声中,跟着高庸、侍卫出门去了。
到了太后房里,两人抬眼一看,房里只有太后,什么人都没有。两人心里有数,太后并没有立即声张这件事,显然还有转机,就双双对着太后一跪。
“紫薇、尔康叩见老佛爷!”
“起来说话!”
两人站起身,看着太后。
太后沉声问:“你们夫妇这样包庇小燕子和箫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佛爷,尔康以自己的生命,家父的生命和我儿子东儿的生命起誓,箫剑和小燕子不会害皇阿玛!我们在南阳知道真相之后,一直在化解这份仇恨。箫剑一路跟着我们,早已被皇阿玛的仁慈正直所感动,已经把仇恨抛在九霄云外了!如果老佛爷不追究出真相,这个秘密是永远不会揭穿的!”尔康诚恳地说。
“如果他把仇恨抛在九霄云外,为什么不肯做官?要带着晴儿逃跑?”
“箫剑真要报仇,早就下手了!还需要等到今天吗?”尔康回答。
“那可说不定,可能以前没机会……”
“如果以前没机会,他就该接受皇阿玛的官职,留在北京等机会!”紫薇再也忍不住,激动而真挚地说,“他就是不想报仇,才要带着晴儿远走高飞呀!老佛爷,皇阿玛是我的亲爹,我好不容易,翻山越岭到北京,经过千辛万苦才认了爹!当初,为了挡刺客,我曾经挨过一刀!我这么爱我爹,您认为,我会让我爹生活在危险里面吗?如果真有危险,我会拼命拼命阻挡呀!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一定是分析过了,有绝对的把握,才敢让箫剑跟我们在一起!”
太后看看二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这些很有说服力!我几乎要被你们说服了!但是,不管他们有没有报复的念头,现在秘密已经揭穿了,我只有去告诉皇帝!箫剑和小燕子,我会请求皇帝,留个全尸……至于永琪和晴儿两个,你们能保证他们不生二心吗?”
紫薇一听,心中大痛,扑跪在太后面前,紧紧地拉住太后的手,哀声喊着:“不要不要!老佛爷,求求您!求您发发慈悲,不要告诉皇阿玛!您想,皇阿玛那么喜欢小燕子,那么重视五阿哥!您怎么忍心打破他的幸福,带走他的快乐呢?何况,为了盈盈姑娘,皇阿玛已经够伤心了,这个秘密,会把皇阿玛整个打倒的!我不能想象,如果小燕子必须处死,皇阿玛怎么办?您不看在小燕子面上,不看在我面上,不看在五阿哥面上,也要看在皇阿玛面上呀!”
太后猛地站起身,甩开紫薇的手。
“这么严重的事,我怎么可能隐瞒皇帝!”
尔康一步上前,拦着太后说:“能能能!只要老佛爷不说,知画姑娘不说,我想,就没有人会说!老佛爷,您不明白,小燕子和五阿哥情深义重,如果失去了小燕子,五阿哥一定会生不如死,那么,您也就同时失去五阿哥了!至于晴儿,大概会跟着箫剑同生共死,您既然要处死箫剑,就不必考虑晴儿的二心问题,她不会再有二心,她有不起二心,到时候,她一个心都没有了!”
太后大震,抬头怒喊:“你们两个在威胁我吗?”
紫薇哀恳地看着她,说:“您不要生气,如果说您不顾虑皇阿玛,我也不信!您确实有许多顾虑,不是吗?或者,我们可以想一个面面俱到的办法!”
“什么面面倶到?现在这种局面,怎么面面俱到?”
“让箫剑带着晴儿远走高飞吧!”尔康试探地提议,“让他们永远不许回北京,这样,等于判了箫剑的流刑!至于小燕子,就留在宫里,我、紫薇和五阿哥,会把她看得紧紧的!不会允许她出问题的!”
“就这样,好不好?”紫薇期盼地说,“老佛爷,您开恩吧!要不然,您和小燕子谈一谈,您会发现她真的崇拜皇阿玛,像个亲生女儿一样爱着皇阿玛!”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让箫剑带走晴儿?还留下小燕子?不行不行!晴儿不许走,小燕子也不能留!”太后神情坚决。
尔康抬头,决绝地说:“小燕子根本不是箫剑的妹妹!”
“什么?”太后惊问。
尔康镇定地注视着太后,面不改色地说:“当初从南阳回到北京,我就去访问了静慧师太,师太亲口告诉我,这是一个误会!如果您不相信,尽管找静慧师太来对质!因为小燕子认了这个哥哥,快乐得不得了,我才没有揭穿,让他们将错就错!”
紫薇震惊地看着尔康,只见他抬头挺胸,满脸坦荡,说得煞有其事。
太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尔康在千方百计救小燕子和永琪!她又何尝不想救永琪呢?她沉思着,忽然有了注意,抬眼看尔康:“如果小燕子不是箫剑的妹妹,或者可以救小燕子一命!我放掉你们两个,你们回家去,在你们父母面前,一个字也不要提!尔康,你赶快去找那个静慧师太,我要把事情弄明白!”
“是!”尔康赶紧回答。
太后盯着二人:“假若我保守秘密,放掉小燕子和箫剑,你们两个,愿意跟我合作吗?”
尔康和紫薇交换了一个视线,尔康急忙点头说:“是!只要您保密,放掉他们,任何条件我们都接受!”
太后对两人说:“你们要说服小燕子和永琪,让永琪娶知画!”
紫薇和尔康大震,双双惊跳起来。
“啊?娶知画?”
密室里的四个人,面容憔悴地坐在墙角,紧张地等待着。尔康和紫薇,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永琪看了看门口,满怀希望地说:“他们已经去了两个时辰了,我想,这是一个好兆头,他们离开得越久,表示他们越安全。老佛爷总要顾虑福家的关系吧!”
箫剑不语,神色凝重,晴儿痴痴地看着他,心神恍惚。小燕子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在那儿,思前想后,泪眼汪汪地看着箫剑。她忽然说:“哥!告诉我爹和娘的事!爹到底为什么会被处死?他犯了什么错?”
箫剑看了小燕子一眼,不说话。
“你还不说吗?眼看我们的死期也快要到了,你预备让我到死都糊里糊涂吗?”
晴儿叹了口气说:“箫剑,我也很想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是的,没有保密的必要了!”箫剑抬眼看着小燕子,说不定,大家都死到临头,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他说:“其实,我断断续续,差不多把爹娘的事,都告诉你了。上次我们去的观音庙,就是当初的方家。当时,爹在做官,常常和二三好友,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爹被捕,就是为了一首打油诗,诗的内容是‘闻道头需剃,人皆剃其头,有头终需剃,不剃不成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那时,满人剃头、汉人不剃头的风波早就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告诉皇上,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几句话,有反抗意识,是叛国,是谋逆!”
永琪不禁脱口惊呼:“这首剃头诗,在民间传播得非常广,人人会背,原来是你爹作的!”
“就是!我想,爹当初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爹被捕下狱,我们的娘,开始到处奔走,花了无数的银子,希望能够营救。娘做错了,那些贪官,收了娘的银子,还告娘一状,说她到处贿赂,家财万贯,养了整个叛党!事情越演越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消息传来,爹被判斩首,抄家,还连累了帮过忙的亲朋好友,都纷纷下狱……”
小燕子痴痴地仰头看着箫剑,听得入神。箫剑继续说:“娘得到消息,立刻把我们两个,分头送走……据说,直到行刑那天,娘还希望有皇上的特赦令,最后,特赦令没到,在官兵的‘杀无赦’声中,娘亲眼看着爹的人头落地!她给爹收尸之后,就放了一把火,把我们方家的房子,烧成平地……据说,她穿着一身缟素的衣裳,站在烈火之中,喊着爹的名字,用方家祖传的剑,自刎而死。据说,那晚,方家的大火,烧得整个天空都像血一般的红!”
箫剑一口气说完了,眼神深邃悲哀。小燕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的痴了。永琪、晴儿都听得惊心动魄。
箫剑沉默片刻,看向小燕子:“后来,有一个家人,把娘自刎的那把剑,送到大理来,交给了我的义父。多年以后,我的义父再把它交给了我!”
小燕子震动已极,惊呼:“原来,你平常随身带着的那把剑,就是我娘自刎的剑!剑呢?剑呢?”
“那把剑不能带进宫,现在留在尔康家。小燕子,如果你顺利出去了,记得收好那把剑,上面,沾着娘的血!”
小燕子惊怔地看着箫剑,眼神里,是无比的痛楚和震动。
“我好像看到那些画面,我娘,站在断头台前,等着最后的赦免令,赦免令没有等到,等来的是行刑官传来的杀无赦!就像我们要被砍头时一样!然后,是……是……我爹的头落了地……”她用手蒙住脸,浑身发抖。
永琪痛楚地抬头,责备地说:“箫剑!你一定要说得这么详细吗?你不能少说几句吗?那些事情,你也没有亲身经历,道听途说,怎么能够当真?”
箫剑一叹,起身走开:“是!不能当真!我也不该说……我只怕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箫剑说完,就站在桌前,从怀中,掏出那把箫,吹了起来。箫声绵绵袅袅地响起,居然是那首紫薇创作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箫声在空洞的石室里回响,有种浓浓的,化不开的哀愁。
永琪听到这样的故事,看到小燕子悲极的脸,再听到这样的箫声,想着歌词:“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他心里一阵激动,一把抓住小燕子的胳臂,把她的身子撑了起来,痛楚而狂热地说:“小燕子!我要告诉你几句话,从昨晚到现在,我好像从高山上,一下子掉进悬崖下,说不出我心里的感觉!听了箫剑的故事,我觉得惊心动魄,匪夷所思……我知道,是我爹的命令,夺走了你爹的生命,我很抱歉很遗憾,我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那些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也无法改变的事!请你,也不要因为这个,改变了你自己!我要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燕子!”
小燕子怔怔地看着永琪,哽咽着说了一句:“那个快乐的小燕子,已经死掉了!”
“不可以!不要死掉,不许死掉!我们要用生命来记录新的故事,这些故事里,再也没有仇恨,我们的故事里,不能再有仇恨……”
小燕子不言不语,眼神悲不可抑,永琪就紧紧地抱着她。晴儿眼里湿漉漉的。
这时,一声门响,高庸带着侍卫进门来。
“晴格格!话帮您带到了,老佛爷要你马上过去!”
晴儿眼睛一亮,跳起身子,扑奔到箫剑面前,急促地说:“箫剑!我去和老佛爷谈,我相信苍天有眼,人间有情!我相信真理,相信正义,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箫剑,请你也同样相信!我先去了!”
晴儿说完,转身跟着高庸离去。
箫剑一直在吹着箫,这时,蓦然停止,抬头大喊:“晴儿!”
晴儿已走到门口,蓦然回头。
“世间最美好的,就是我们这一段感情!我永不后悔!”箫剑微笑着说。
晴儿含泪一笑,跟着高庸出门去。
晴儿随着高庸到了太后的房里,太后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晴格格到!”
太后一个转身。高庸甩袖行礼,退出房间。
晴儿哀伤地注视太后,奔上前去,扑跪在她身前,不等她开口,就一口气说了出来:“老佛爷!请您放了箫剑,让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能踏进宫门一步!我不会跟他继续纠缠不清了,从今以后,我跟他一刀两断,回到以前的日子,跟在您身边,做那个心如止水的晴儿!我说到做到,这一生,再也不让您失望,再也不让您伤心!我会是您永远的晴儿,听话的晴儿,贴心的晴儿……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太后凝视着晴儿,“你想再骗我一次,等到我放了箫剑,你也就跟着失踪了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怎样您才能相信我呢?您说!您要我做任何事,我都做!只要您放了箫剑,放了五阿哥和小燕子!”晴儿攀着太后的手臂,抬头哀求地看她,“五阿哥回宫之后,天天都上朝,今天没去,皇上一定会着急的,如果皇上追究起来怎么办?老佛爷!这件事如果让皇上知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宫廷,会被这件事弄得灰头土脸!一趟南巡,已经发生了不少的事,皇上断情、皇后削发、额驸被囚……大臣和老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老佛爷,宫里,还禁得起更大的丑闻吗?皇上还禁得起更大的风浪吗?”
太后悚然而惊,晴儿还是晴儿,冰雪聪明,说得字字是真,太后冷汗涔涔了。
“你说,从今以后,你什么话都听我?你肯发毒誓吗?”
“是!”晴儿咬牙,发下这一生最毒最毒的誓,“我用箫剑的生命起誓,如果我不听您的话,箫剑会被五马分尸!”
太后一震,这么“毒”的誓,她都发了,让人不能不信。
“我信你了!”她一拍手,对外喊,“高庸!去把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带来!”
“喳!奴才遵命!”
高庸立刻到了密室,要带走小燕子和永琪,小燕子本能地一退:“老佛爷要我和永琪去?没有我哥吗?我哥不去,我也不去!”她拼命推永琪,“永琪,你去跟老佛爷说,我和我哥哥,在这儿等死!我绝不丢下我哥,一个人逃命!但是,你走吧!你是阿哥,没有人敢动你!”
永琪一把抓住她,着急地说:“你不要傻了,你留下,也救不了箫剑!出去或者还有办法!”
箫剑走了过来,对着小燕子笑。“永琪说得对!你先出去,再帮我说情。放心,我的命大得很,要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去吧去吧!我们待会儿见!”小燕子不放心地看着箫剑,迟疑不定。
“格格,老佛爷还在等着呢!”高庸催促着。
小燕子犹豫了一下,就对箫剑急促地说:“哥!我去和老佛爷谈……只要我活着,我就不让你死!我们……待会儿见!”
箫剑深深地看了永琪一眼,眼里,是托付,是请求。
“永琪,保护好她!”
永琪也给了箫剑深深的一瞥,眼里,是保证,是承诺,是对小燕子无尽的爱。
“我知道!”
永琪和小燕子就跟着高庸到了太后面前。太后眼神锐利地凌巡着二人,晴儿站在太后身后,不住对永琪使眼色,悄悄比手势,要他什么都顺从太后。
“我已经把紫薇和尔康,放回学士府去了!至于晴儿,我也不准备追究了!他们大家说服了我,这件事不能扩大,也不能让皇帝知道,我只好咬紧牙关,把所有的责任一肩扛下,你们两个,要不要和我合作呢?”太后问。
永琪和小燕子大为意外,没有料到还有生路,两人都惊喜莫名。永琪急忙答应:
“老佛爷肯把这件事压下来,就是对我们几个最大的包容和恩惠。如果您不惊动皇阿玛,我太感动了,我一定跟您合作!”
“好!永琪,”太后点头,“我就相信你,君子一诺千金,你要记住今天的承诺!现在,我也折腾累了,不想再谈了!你们回到景阳宫去吧,在皇帝面前,什么都别说,我想,你们比我更知道利害关系。你们等我的消息,去吧!”
永琪没料到这么容易就没事了,惊愕地看着太后,还不敢走。小燕子急促地向前一迈,紧张地问:“那么,我哥哥呢?”
太后皱皱眉头,转头看窗外:“什么哥哥?”
小燕子大急,往前一冲,气急败坏地喊:“什么哥哥?我哥哥呀!箫剑呀!你要把他怎么样?”
“我已经问清楚了,箫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根本不是你哥哥!你压根儿就没有哥哥!你去吧,管自己都来不及了,还管什么外人?”太后正色地说。
“箫剑不是外人,他是我哥哥,是我亲生的哥哥……”小燕子急得跳脚,“老佛爷,您要把他怎么样?如果他死,我也不要活……”
晴儿急得不得了,拼命对永琪打手势。永琪会意,一把拉住小燕子,劝解着:“你不要这样激动,老佛爷一定有她的安排,我们就听老佛爷的话,先回景阳宫去,让老佛爷休息休息!”
“不行呀!我们回宫去,哥哥一个人,还在密室关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老佛爷要他死,他还有活路吗?老佛爷,您会要他的命吗?您会吗?”
太后抬头,眼神凌厉地盯着小燕子,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想,这个箫剑,是漏网的钦犯,我怎么会让他活着?你们一个个留下小命,就不错了!还敢为箫剑求情!”
晴儿恐惧地看太后,生怕小燕子再刺激太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喊着:“小燕子,你回去吧!我会和老佛爷谈……有结果了,我再去告诉你!”
永琪拉着小燕子就走,小燕子一步一回头,不放心地叮咛:“晴儿!你要保护我哥啊!要送点东西去给他吃啊……”
太后忽然喊:“站住!”
小燕子和永琪站住了,双双回头。
“好吧!我们就把问题一次解决……”太后锐利地看着永琪和小燕子,坚定地问,“我给箫剑一条活路,你们肯不计代价,什么都听我安排吗?”
小燕子、永琪、晴儿都拼命点头。
“是是是!老佛爷……只要您开口,只要我们办得到……”永琪急切地回答。
“你们一定办得到!”太后就盯着小燕子和永琪,一字一字地说,“小燕子,你把福晋的位子,让给知画!你当侧福晋,她是嫡福晋!永琪哪一天娶知画,我就哪一天放掉箫剑!”
永琪和小燕子,都大惊失色。永琪惊喊:“什么?娶知画?”
小燕子怔住了,脸色惨白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