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走了一时竟很是无聊,我转头看着小玲,
“我们去父亲那里看看吧?”
小玲果断拒绝,
“我才不要跟夫人去偷听呢。”
果然是我的丫头,瞬间就明白了我要做什么。
我起了身,
“反正我是要去的,你不去,就在这里呆着嘛,秋千让给你。”
说完拎起裙子就跑,小玲只能在后面跟着,小声喊我,
“夫人别闹,老爷跟陛下说话呢,夫人……”
眼看到了他们所在的凉亭,秋风扫过,一阵寒意,坐在这样的风口上说话,很是有意境,我趴在冬青树后悄悄扒开一个缺口看过去,马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阿彻竟然,是跪在父亲面前的,我一时大惊竟忘了要做什么,小玲这时候在我身后喊了一句,
“夫人,您跑的太快了,我都没追得上。”
这洪亮的一嗓子惊动了凉亭的人,我再抬头时,阿彻和父亲已经走过来了。
父亲看我在这里丝毫没有意外,只是沉下了脸色,
“你二哥呢?”
我看着阿彻如故并无异样的模样,实在想不通刚刚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
嗯,一定是幻觉,不然以父亲胆小懂尊卑的人,结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亲昵地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
“二哥见客人去了,这不是留了我一人有些无聊,我就过来寻你们了。”
父亲不太相信地看着我,
“客人,咱们府上哪来的什么客人?”
我见他不信,看了看身后的阿彻,感觉还是不要说出来人为好,
“确实是有客人,二哥去前厅了。”回头给小玲使了个眼色,小玲赶紧点头,
“老爷,确实是有客。”
“谁来了?”阿彻突然问,我噎了一下,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临江王。”
父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会来?”
阿彻也跟着掉下了脸色,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我暗暗心叫不好,赶紧在后面追过去,这般严厉的神色,可是让人放心不下,二哥一人是应付不来的。
前厅正立着两人,二哥不知道在跟那临江王说着什么,见阿彻进来,纷纷稽首行礼。
“为何来李府?”阿彻的话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质问。
对面的临江王不卑不亢地抬头看了一眼阿彻,眼神却悠悠地落在了我的脸上,哀伤幽怨,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往阿彻身后躲了躲。
“臣下只是有疑问,特来李大人府上探个究竟。”
二哥面露难色,
“关于三妹的情况,我已经跟王爷说过了,王爷为何一直不相信呢?”
临江王朝我的方向迈了一步,
“你说她是你三妹,可是我跟李少卿相交这多年,从没听说你家有妹妹,如何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她到底是谁?”
“李家小妹,拙棘中年所出,自小体弱多病养在府里,临江王有何见教吗?”父亲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前厅,二哥赶忙上前扶着他,
“这本是家中私事,不知临江王今日登门咄咄相逼,是为何故?”
一向与人为善的二哥突然对那宗亲王爷说了这样一句硬话,着实惊了我一下。
临江王的眼睛在我身上就没有移开过,
“李延年,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即使你家中有一个病弱的妹妹,请个宫里御医尚且不是难事,为何我从未听你提及有关她的只字片语?”
二哥低头皱起了眉头,
“小妹病重几次险些不治,偶然间来家里的巫医说道,这本就是从地府偷来的人,只能偷偷养着,不然人察觉,以免被阎王发现偷了回去,这才遣散奴仆,关在园中养大,直到她身子好转长大,这才许她偶尔出门。”
临江王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巫医之言?李少卿,你何时也信了此等荒诞的说道?”
二哥一时不语,父亲开口,
“祖辈留下的巫医,怎是你一个青年小辈说污蔑就能污蔑的?你觉得这是荒诞之说,但在我们看来,这样就能让我的小女儿活下来,临江王,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
两眼泛红,连说话都颤抖着,我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父亲,突然生出一股不安出来,对面的临江王更是更是一时怔住了,阿彻冷眼瞧他,
“我陪李夫人回娘家省亲,好端端地皇兄来了这么一搅和,把大家的兴致都破坏了,皇兄到现在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吗?”
临江王面色恢复如常,依旧是一派斯温儒雅的模样,抬头看着阿彻竟无一丝惊慌,
“陛下此言严重了,不过是觉得这位,李夫人,似曾经的一位故人,彻夜难寐,今日特来登门求解。”
阿彻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皇兄想要什么样子的解释?”
我看着父亲有些气喘的样子,赶紧上去扶他,
“父亲,莫要生气,女儿一直都是你的女儿,何必在意旁人怎么以为了去?”
此言一出,父亲几乎老泪纵横地按住了我的手,
“我家小妹终于长大了,想着你当年气息奄奄,险些送命的模样,真不敢相信老天爷竟然把这个女儿留给我了。”
阿彻在一边轻轻抚住我的后背,
“岳丈大人不必太过忧心。”
二哥微微低垂着头没说话,这时抬起来看着一旁面色苍白的我临江王,
“王爷此番登门,惹得父亲情绪有失,若无其他要事,还请您先回吧。”
临江王似乎是很不明事的样子,依旧不肯就此作罢,
“李夫人可还记得幼时病重的点滴?”
此言一出,前厅里的所有人都突然禁了声,我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幼时种种,所记不多。”
临江王突然笑了,那种惊喜之后的笑意,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或者说,夫人所记之事,是否只是眼下三两载?”
他却如何得知的,我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年前,父亲和哥哥们守在我的床前破涕为笑地看我醒来,说我生了一场大病,终于好转,以后便能远离病患了,这个人,他是怎么知晓的?
轻轻地点头,那人的惊喜之色慢慢扩大,甚至想要上前,被阿彻伸臂拦住,
“她不是。”
说我吗?我不是何人?有些不解地轻轻唤着,
“阿彻……”
临江王越过他看着我,眼里隐约有灼灼的光芒,
“陛下所藏匿的事情,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她还愿不愿呆在那宫墙之中,另当别论。”
说完拂袖而去,气得父亲险些晕倒,阿彻也在一侧紧紧攥着拳,青筋隐约可见,真真是个会惹人生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