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心有些不忍,毕竟,是爷爷的人把江淮打成这样的。
她取出一副手帕,替江淮擦拭去了嘴角的血。
“疼吗?”
江淮笑着说,“不疼,没事的!”
见到这一幕,唐时目光渐沉,冷声道,“之景,还愣着做什么,把你姐姐送回去。”
姐夫的话,陆之景哪里敢不听。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姐,咱还是走吧……”
“我不走!”陆一心倔强地说。
“陆一心。”唐时冷声道,“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
陆一心回道,“我知道,但不可能是江淮,你们抓错人了!”
此刻,端坐在最上方的陆老爷子轻咳了一声,说,“丫头,有没有抓错人,总得审上一审嘛!”
“爷爷,现在分明什么都没弄清楚,您怎么可以就把人打成这样?”
“这……”陆老爷子语塞。
“够了!”唐时蹙眉,不耐地道,“既然你不想走,之景,把你姐带一边儿去。”
“好!”
陆之景赶紧将陆一心拉到了一旁,管家立刻端了一把椅子,服侍她坐了下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陆老爷子厉声质问,“说,为什么要害我的孙女儿!”
江淮苦笑,“陆老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何曾害过一心?”
“嘴硬?”
陆老爷子老脸一寒,冷眼示意。
立刻有人呈上一样东西。
陆老爷子拿起那东西看了一眼,一声冷哼,抬手扔给了江淮。
“你自己看看,证据确凿,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江淮接住那东西,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一个快递包裹的空格子,但,贴在盒上的快递单却清晰的写着寄件人的名字。
正是他。
江淮不解,“这是……”
“这是你给我孙女陆一心从南城寄过来的,里面是几颗安神药,那药里还含着麝香,差点儿还得她流产!你说,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该死!”
陆老爷子厉声质问,手杖在地面的瓷砖上敲的“啪啪”作响。
闻言,江淮倒是愣住了,半晌,才望向坐在那边的陆一心。
没想到一心在京都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如果你还想狡辩的话……”陆老爷子拿出一张检测单,“我这里有那安神药的分析化验结果,药里的成分全都一清二楚,你休想抵赖!”
江淮收回目光,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我没有寄过这个快递。”
“你说什么?!”陆老爷子大怒。
唐时冷眼看着,此刻,才薄唇轻启,悠悠出声。
“如果不是你给一心寄的药,快递盒上为什么会写着你的名字,你的号码,甚至,还有你的居住地址?”
江淮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发誓,我没有做过,至于别人有没有做,我可就不知道了。”
“哦?”唐时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嫁祸给你?”
“不错!”江淮冷静地回答,“而且,还是一位很熟悉我的人。”
陆老爷子听不下去了,“蹭”地一声站起身,严厉地说,“臭小子,看来你是不会痛快的承认了,来人,让他吃点苦头!”
“爷爷!”陆一心赶紧说,“江淮说他没有做!”
“我不信他的话,我只信证据!”陆老爷子忽地严厉起来,“丫头,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爷爷会处理好!”
这下,陆一心吓坏了。
爷爷这暴脾气,如果他认定了江淮就是意图害她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爷爷,我有话要说!”她说。
“你说!”
陆一心看了一眼江淮,缓缓地说,“爷爷和父亲想审,现在审也审了,可江淮却说他没有给我寄过药,新的疑点出现了,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不可以动他。”
陆老爷子蹙眉问,“那你说怎么办?”
沉吟片刻,陆一心提了个建议。
“我认为,可以查一查南城的快递公司。寄件者可以冒充江淮的名字号码与住址,却伪造不了他自己。查一查快递公司的监控,就能知道寄件人是谁。”
唐时冷声反驳道,“寄件并非一定要去快递公司。路边打个电话,取件人也就来了。”
“那就找到那个取件人。”陆一心说,“不出意外的话,或许他会有印象。”
话音一落,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片刻后,陆博云低声在父亲陆老爷子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听完了,陆老爷子轻咳了一声,终于松了口。
他挥挥手,“好了,就依一心说的做。来人,先把这姓江的小子带下去,务必严加看管!”
“是!”
立即两名佣人上前,将江淮带走。
陆一心这才松了口气。
唐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对江淮的维护,令他很不痛快。
他什么都没说,脸色难看地转身上楼。
“爷爷。”陆一心来到陆老爷子身边,握住他苍老的手,歉然地说,“对不起,之前,我不该那样大声的和您说话。”
陆老爷子笑笑,“傻丫头,爷爷怎么会怪罪你?爷爷都是为你好。”
闻言,陆一心心里暖暖的。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不仅仅是遇见了唐时,还有陆家,她的亲人。
陆博云道,“一心,你身子还很弱,快回到医院去休养,这件事,我们会查清楚。”
“不必了。”陆老爷子说,“回都回来了。管家,让医生过来!”
“是。”管家快步离去。
在一切都平息过后,陆一心上了楼,推开了唐时的房间。
男人站在窗前,月色倾泻在他高挑的身姿上,他拿着电话,清冷的气质和那片夜色完美融合。
“乔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查清。”
似乎是已经交代了一番什么,说完这一句,他就将电话放下了,幽深的眼眸望着远处,瞳孔里洒满了星屑。
望着那身影,迟疑片刻,陆一心缓步地走过去。
其实,之前在大厅里的时候,她又怎么会看不到这男人难看的脸色。
但,当时她太着急了,以至于无法顾及与照顾他的情绪。
她来到酒架前,取下一瓶红酒,缓缓注入那尊透亮的高脚杯里。
她端着高脚杯,这才来到唐时身侧。
“给。”她递过去。
男人用余光冷瞥了一眼,冷声,“做什么。”
陆一心笑笑,“睡觉前喝一杯,不是你的习惯吗?”
唐时收回余光,淡漠地说了三个字。
“看心情。”
他这冷淡的态度,令陆一心有些气馁,收回酒杯,沉吟片刻。
“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没生气。”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都写在脸上了。”陆一心哭笑不得地说,“唐时,你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唐时眉头微蹙,不悦的目光射向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但这也是事实。”
陆一心又说,“这件事分明和江淮无关,爷爷却命人把他打成那样,身为朋友,我很过意不去。”
唐时冷呵了一口气,“一切都还没查清楚,你就这样相信他?”
“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对他有成见。”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会因为区区成见,而故意看人挨打而袖手旁观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一心,你搞清楚,现在是有人想害你,害死你,而这人很可能就是江淮!”唐时脸色难看地说,“你以为我们都是为了谁?”
陆一心语气弱了下来,安慰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想要维护谁,刚才你已经让乔北他们查了吧,而且江淮也跑不掉,如果真的是他……”
“如果是他,我不会放过他。”唐时目光冷冷地道。
陆一心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这下,男人那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他接过了陆一心手里的高脚杯,仰头喝下了里面的半杯酒,森冷的目光,就像一位高冷的王。
不多时,唐时洗澡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一心带上了一些跌打药,偷偷溜下楼。
“我问你,江淮被关在什么地方?”她问一名在大厅打扫的女佣。
“听说在后院的杂物间呢,大小姐。”女佣如是说。
穿过后院花园里的碎石小径,借着月色,陆一心见到一间偏僻的门前守着两个人,于是便快步过去。
见到她,负责看守的两个佣人恭声,“大小姐。”
“辛苦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
里面一片漆黑,在透过格窗倾泻进去的一片亮光里,江淮靠墙坐着。
此刻,江淮也看见了她。
“把门打开。”她说。
佣人迟疑地说,“大小姐,老先生下过令的,谁都不能进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我只是来给他送药而已,出事我担着,开门。”
两个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用钥匙把门打开了。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整个陆家,谁不知道大小姐是老先生的掌上明珠,就算这姓江的小子跑了,只要大小姐担着,那就铁定没事!
门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陆一心只能摸索着往江淮所在的那片光明里走。
“一心,你怎么来了?”江淮挣扎着起身,笑着看她。
“来看看你。”
“小心脚下!”江淮忽然提醒。
他话音刚落,陆一心就觉得脚上踢到了什么,险些被绊倒。
好在,江淮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