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走了那个来历不明的药瓶,以及那份莫名其妙的财产分配书后,警察从唐家离开。
意识到情况不妙,陆一心又赶紧回到了医院。
必须要赶紧要告诉唐时!
医院里,她把回家所经历的一切,都说给了唐时听。
听完,端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目光沉沉,面无表情。
“唐时,这一切都是唐进的阴谋!”她焦急地说,“必须赶紧想想办法,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唐时冷声说,“已经来不及了。”
闻言,陆一心愣住,“什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沉吟片刻,唐时冷呵了一口气。
“他安排这些,目的无非就是彻底打垮我,让我永无翻身之日,如此处心积虑,又怎么会留下破绽?”
“那也不能这样干坐着,否则你的罪名会坐实的!”
“现在想来,这盘棋,那个家伙应该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唐时说。
陆一心不解,“怎么说?”
“还记得上次父亲入院时,他轻易就将照顾父亲的权利交给了我们的事么?”
“记得!”陆一心点点头。
但,她好像猛然理解了什么,惊讶的神色渐渐爬上她苍白的脸。
“你是说……那个时候,他是故意把父亲让我们带回家的?”
“不错。”唐时身子向后倾了几分,面无表情地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已经在下这盘棋了。”
此刻,陆一心心里只有深深的愤怒,还有无限的懊悔。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医院里,唐进原本还假惺惺的要带走父亲,是她担心唐进会趁机抢走唐胜的财产,所以才会去和他争!
她本以为是做了一件对唐时有利的事,可没想到,她却已经掉入了唐进那个家伙编织的陷阱!
“对不起。”她羞愧地垂下头。
唐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要道歉?”
垂落的双手缠绕着衣角,语气歉然。
“当时,如果我不去和唐进争就好了,本以为能帮你,却没想到因此而害了你。”
闻言,唐时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委屈的脸,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你是为我好,只是,没有唐进狡猾而已。”
虽然唐时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可她还是感受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更令人担心的是,现在一切都在唐进那个男人的掌握中,他就像个恶魔编剧,只手操纵着剧情的走向,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恐怕麻烦还在后面。
但,她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一旁,蹙眉沉思了良久的唐时又望向了她。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接触过那碗汤?”
“厨师,那汤是他做的,还有女佣小翠,原本她要端上去的,我从她手里接过去的。”
说完,她又问,“你怀疑是他们?”
“如果其他人都能排除嫌疑的话,就只能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陆一心嘀咕着说,“厨师应该不可能,他在家里呆了十几年了,不可能是唐进的人。反倒是小翠,她才来两个月而已。”
唐时冷笑,“他们两个都有嫌疑,下毒的人并非一定是唐进派来的人,人心是能收买的。”
“现在他们已经被带到警察局去了,希望能审出什么来吧。”
“你想多了,陆一心。”唐时冷笑着。
“在我的书房里发现了毒药和伪造的财产分配书,证据已经指向了我,下毒的人只需要矢口否认就行了。”
陆一心沉默下来,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深重。
她总觉得会唐时会有大麻烦。
……
唐胜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才结束,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医生为他洗了胃,并注射了大量的抗毒素药剂,可他仍旧处于昏迷之中,没有苏醒,之后被转入icu病房。
医生说,唐胜的命保住了,但只是暂时的,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醒过来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是令人心情沉重的消息。
病房里,陆一心守在病床前坐着。
她看着眼前的唐胜,他躺在病床上,消瘦的脸一片苍白,随着呼吸,氧气罩上的雾气模糊又清晰。
她不免心情沉重,唉声叹气。
唐胜啊唐胜,你可千万不能死,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唐时就更麻烦了。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是唐时,他端过椅子在陆一心身边坐下,西装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你去哪儿了?”陆一心问。
“出去抽支烟。”
其实唐时烟瘾并不算大,平日里只是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偶然抽上一根。
看来,他现在一定很烦躁,压力也很大吧。
望着男人透着疲惫的眉梢,陆一心在心里想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匆匆推开门闯进来。
“时哥!”乔北焦急地唤。
唐时微微回眸,波澜不惊,“怎么。”
“不好了,唐家的一帮亲戚不知从哪里听说老太爷中毒的事儿,现在一大帮子人冲到医院来了,想要找你麻烦呢!”
陆一心坐不住了,匆忙起身拉住唐时。
“快走!”
“为什么要走。”
“现在所有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你,那些又全都是老顽固,不走你会有麻烦的!”她焦急地说。
乔北也附和,“是啊,时哥,咱们还是先躲躲!”
然而,迟了。
门外的脚步声变的更加嘈杂,在这深夜的医院廊间,格外响亮。
“唐时!”
伴随着一道威严的低吼,病房门被撞开。
只见一位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帮唐家的亲戚,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个个脸色不善。
“你们想干什么!”乔北说,“都退下!”
“放肆!”中年人眯起眼睛,眸中射出一道精光,“小辈,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乔北。”病床前的男人冷声说,“不能对二叔无礼。”
“哼,你倒是还认我这个二叔!”
二叔唐铭缓步上前,身后的一帮人也跟进了几步。
他语气透着威严地说,“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唐时,你当真对你父亲下毒?!”
“不是他!”陆一心笃定说,“他是被冤枉的!”
二叔冷眼瞥向她,不屑地说,“在咱们唐家,哪里有女人家说话的份,唐时,你这小媳妇太不懂规矩了!”
“你……”陆一心气坏了。
这个唐铭,简直是固执蛮横又讨厌!
“够了。”
病床前,唐时缓缓起身,幽沉的眸子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不甘心,却也只好忍气吞声地退到了一边。
“唐时,回答我,我在问你话!”唐铭厉声质问,中气十足。
“二叔不信我?”唐时平静地问。
“我都听说了,你伪造财产分配文书,书房里还搜出了可疑的毒药瓶,现在,你父亲还不知能不能从鬼门关走出来,你让我怎么信你?!”唐铭咄咄相逼。
“是啊!事情已经明摆着了!”
“就是你!”
二叔身后的其余人也纷纷附和,病房里乱作一团。
面对面前这一张张义愤填庸的脸,唐时目光很平静,甚至,眼底深处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厌恶。
这些人的话听上去义正辞严,却藏不住眼中的欲望。
这就是豪门。
“说不上来了吧?我谅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唐铭冷哼一声说,“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已经没有再继承唐氏集团的资格!”
“天理轮回,因果报应,一切自会见分晓。”唐时冷眸盯着他,“二叔为什么就不能再往下看看呢?”
“没这个必要!我已经预见了结果。”
说着,唐铭抬手指向窗外,“唐时,你知道楼下是什么么?警察,一大帮警察,他们怕你畏罪潜逃,所以偷偷盯着你呢!”
闻言,陆一心心头不禁一紧。
她匆匆两步来到窗前,一把扯开落地窗,看了一眼,心底一片冰凉。
果然。
很多警察在楼下等着。
“马上你就会为你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而我和其他的股东们,明天就将举行一次投票选举大会,为唐氏集团选出一位新总裁!”
唐铭语气铿锵地说,脸上却透着仿佛志在必得的野心。
闻言,唐时笑笑。
“你笑什么?”唐铭皱眉。
“二叔不至于如此健忘吧。”唐时瞬间敛去笑意,目光一沉。
“我手中的股权最多,没有我点头,你们无权进行选举。”
“你!”唐铭被噎了一下,旋即又露出严肃的表情,“好,你可以死撑,但若是你的罪名被证实,被关入大牢,到时候,由不得你不点头!”
说完,这个野心勃勃的中年人大手一挥,“我们走!”
一帮气势汹汹地来,又气势汹汹地走。
然而讽刺的是,他们口口声声说替唐胜讨公道,而唐胜就昏迷在床上,却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上去看一眼。
所有人都在假惺惺,脑子里都只有金钱权利与欲望,而人性,却早已失去了。
唐时冷眼看着那些虚伪的人们离去,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更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唐时……”陆一心担忧地唤一声。
“我没事。”唐时收回了目光,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少有地掀起了唇角。
“陆一心你记住,没什么能打垮我。”
望着男人深邃却平静到可怕的脸,陆一心感到不可思议。
眼下,唐进的陷害,二叔的虎视眈眈,还有躺在床上不知能不能醒来的父亲……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怕是再坚强的人,都会被压垮。
但唐时似乎没有,所以她感到惊讶。
她想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