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司机下车,楚向彬则拉开后座的车门,他微躬下腰,单手撑着车门,皱眉看着里面盖着件西装外套借着酒意睡得香沉的女人。
“秦情。”
“……”
“秦情?”
“……”
“秦情!”
“……”
到最后一声暴躁的喊声,里面熟睡的女人终于察觉什么,慢慢动了动。
楚向彬刚准备再接再厉把人拎起来,就听身旁传来个讥诮的女声:“你是想叫的全停车场都听见?”
“……”楚向彬拧眉回头,两秒后他看向来人身旁的司机,“让你叫人事部来个女后勤,你把他们部长叫来干吗?”
司机尴尬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来的是栾部长。”
“这会儿没人。”栾巧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真当我们人事部做后勤的都是孙子呢,一天24小时待命?”
“你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吧?”
“废话。现在公司里还有不认识她的人?”
栾巧倾和楚向彬脾气不对路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不在公司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更不用给彼此留情面了。
楚向彬嘲笑,“也对,你俩毕竟都是抱着一条大腿的。”
栾巧倾立刻露出厌恶,“我和她可不一样。”
“唔,单纯论工作能力,她确实强得不像个关系户——这一点上你俩确实不一样。”
“……”栾巧倾差点咬碎了牙。“你们到底叫人来干吗的,陪你聊天啊?”
楚向彬不确定地问:“你能送人?”
“我为什么不能?”
“……”
楚向彬看了车内一眼。
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不知道法律部的新人“秦情”和人事部的部长栾巧倾极度不和的,他自然也听说过不少流言蜚语。
楚向彬不放心地转回头,“你不会路上把她扔荒郊野外吧?”
栾巧倾:“……”
栾巧倾磨了磨牙,“要不你自己送?”
楚向彬权衡三秒,把车门拉到最大——
“请。”
“……”
栾巧倾皱眉上前。
她弯下腰从车里把半睡半醒的女人扶起来,然后嫌弃地拖出车。
一边拖她一边刻薄着楚向彬:
“不管她是什么关系进来的,把小组里的女同事灌成这样,自己一点事都没有——楚部长,你的下限我见识了。”
楚向彬脸一黑。
“这他妈跟我没关系,她自己酒量差得要死。我喝的比她还多,就没见过这样给人当下属的。”
“信你有鬼。”
“……你爱信不信!”
“就不信。”
楚向彬差点气岔气,嫌弃地摆手,“走走走,赶紧走!”
“……”
栾巧倾好不容易才在楚向彬的司机的帮助下,把人塞进自己开来的轿车的后排。
等对方确认无误离开后,栾巧倾皱着眉,把侧躺在车里的女人打量了一番。
因为怕醉酒的状态磕着摔着再伤到她眼睛,黑框眼镜已经被摘掉收起来了。女人长发埋在身前,柔软的头发间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巴掌脸。
几乎没化什么妆,眉眼鼻唇一样挑不出瑕疵的漂亮。
姐姐当年如果活着,长到现在,大概也是这副差不多的模样了吧。
因为没见过她的二十几岁,所以越看这个人越像……也难怪秦楼会这么栽在她身上。
栾巧倾叹了声气,弯下腰去把车后的薄毯盖在女人的身上。
动作稍大了些,半昏睡着的人睁开朦胧的眼。
栾巧倾一顿,板起脸,“我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姐才忍不住——”
“巧巧……”
“——!”
栾巧倾的手陡然僵在半空中。
第45章
栾巧倾受惊过度,猛地直起身,后脑勺狠狠地撞在轿车顶,她吃痛地捂着脑袋退出来。
不知道是撞得狠了还是那一句话把她叫蒙了,栾巧倾只觉得此刻自己满脑子嗡嗡地响,像是有几百只蜜蜂在绕着她飞。她伸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
疼,不是在做梦。
喝醉的是里面躺着的那个,不是她,所以应该也不是错觉或者出现幻听。
那就是说,里面那个长得像是宋书的人,真的喊了她一声“巧巧”。
栾巧倾咽了口唾沫。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这一瞬间从她脑海里掠过——明明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但那个想法就是无法驱散,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盘桓。
秦情她……
栾巧倾慢慢走上前,重新躬下腰,她觉得她或许应该趁面前的女人还在酒醉意识不清的时候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让她清醒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有多离谱也行。
可惜栾巧倾的手刚要伸过去,就被旁边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猛地拉住了。
栾巧倾一顿,懊恼回头,“谁——”她话声一噎,“……哥?”
秦楼站在她车旁,气息有些急促,上身只穿着一间单薄衬衫,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眉皱着,平下呼吸才望向车里。
“秦情在里面?”
栾巧倾表情复杂,“对,但是——”
她话未说完,秦楼把她拉到旁边,自己躬身把里面又借着酒精熟睡过去的宋书抱了出来。
被抱出来的已经睡过去的人安安静静的,没一点挣扎,就那样温顺又乖巧地靠在秦楼怀里。巴掌脸从柔软的长发间露出来,睫毛轻轻地搭在眼睑上,安静又漂亮。
比起平常在公司里看到的总是挂着温婉笑容让栾巧倾觉着假得像面具一样的那个女人,此刻的“秦情”让栾巧倾觉着那么熟悉。
回过神,栾巧倾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一定是疯了!当初她是亲眼看着宋书摘下呼吸机,看着医生宣读死亡时间,甚至看着那个人被送进火葬场……
秦情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秦楼托抱着宋书直起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栾巧倾那一脸怀疑人生茫然又错乱的表情。
栾巧倾如果心里有什么情绪和念头是藏不住的,只会全写在脸上。
秦楼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地望了自己怀里熟睡的宋书一眼:小蚌壳还是第一次喝醉,不会有什么说梦话的习惯吧?
“……我来送她就好了,你回去吧。”秦楼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待明天宋书清醒再说,他抱起宋书准备走人。
栾巧倾没过脑子,张口:“我和你一起——”
“一起什么。”
秦楼停住脚,阴郁着眼转回头看她。
栾巧倾一噎。
送一个人,还是个只有50公斤上下的女人,怎么说也不需要秦楼和她自己两个人送——连个跟上去的理由都没有。
趁这工夫,秦楼已经拧着眉重新迈开步走了。
只剩尾音留在身后,“你通知楚向彬,让他明天上午去我办公室一趟!”
“……哦。”
听出秦楼语气里的山雨欲来,栾巧倾没敢反驳,再加上今晚的事情确实搅得她意识不清——看着那两道身影走远,栾巧倾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还是皱着眉转身上车了。
坐在架势座上,栾巧倾没有急着发动起车,而是在沉思很久后,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几十秒后,对面接通,“栾部长?”
“我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这个还在查,有点困难,因为这个秦情从小就是在国外长大的,留下来的能够查到的她小时候的影像资料都非常非常模糊,很难比对是否有过整容……”
“那就查一个具体的时间点,告诉我她那时候在哪个国家,什么城市,在做什么。”
“哦?栾部长想查什么具体的时间点?”
“……”栾巧倾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一点没有忍住的痛苦,“2010年,8月。我想知道她那个时间在哪里,在做什么。”
“好的,我尽快去查。”
“嗯,我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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