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夕忙得噤言。
颜妃好哄慢哄的,才把小殿下哄好了,两个胳膊和肩膀酸疼,待站直身子,率先先瞪了沈凌夕一眼。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你不是已经去大司乐学习有半年余?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们沈家,可就剩下你一人了,你若是再立不起来,今后我指望谁,熙儿指望谁?”
颜妃苦口婆心的说着。
沈凌夕却不以为然。
“姐,陛下现在这么宠爱你,这么宠爱小殿下,将来你们哪里需要我照看?”沈凌夕笑了笑。
颜妃横了他一眼。
“好吧,你说说,今天到底怎么了?”
“哼!还不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小厮,先前在大司乐里,和我发生过几次冲突,今天休沐,我去太白湖游玩,结果正好遇见了那个小厮,我就想解气啊,教训那个小厮一番,我听说这个小厮是大殿下的影子卫,不能和他分开。”
“我就想试试,让人套了他的脖子,把他拽出离大殿下老远,结果……”
沈凌夕说到这里有一点心虚。
“结果如何?”颜妃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凌夕倒是又生起气来。
“结果还真是,他掉在水里,竟一点动静儿都没有了,姐姐,你是晓得我的,虽然顽劣了些,但是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做的,我就着急了呀,赶紧拉起来看看,然后还准备喊人来救他。”
“结果了,大殿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我就是一掌,把我打出血来,你看看我这胸口衣裳上的血渍,就是吐出来的,我去瞧了大夫,说是伤了心脉了,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落下毛病。”沈凌夕说着,又露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来。
颜妃眼瞳逐渐放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瞧着沈凌夕。
沈凌夕被颜妃看得发憷。
“怎么了,姐姐?难不成,你不准备为我做主?要是弟弟落了残疾,今后怎么为我们沈家传宗接代啊?”沈凌夕作势要哭。
他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平时被跟在身边的人,各种捧着,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恨不得以为整个南夷,已经半面江山是他沈家的了。
颜妃气得胸口一阵阵的疼。
看着沈凌夕,如此理所应当,好像君华不是大殿下,而是沈家的哪个堂兄姨亲似得,不管有理没理,上门闹了解气便是。
她颤了颤,反手一个巴掌,朝着沈凌夕的脸上拍过去。
“啪!”
一巴掌没有一丝保留的打在了沈凌夕的脸上,将沈凌夕打的发蒙,耳朵一阵嗡鸣。
“姐,你、”沈凌夕抽吸一声,眼圈微红着,憋着气。
颜妃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的话,你有没有一句听进去了?你明明知道,现在小殿下刚刚诞生,朝臣正是动荡时候,陛下诸多筹谋,想要立小殿下为太子,但是因为南夷老皇室血脉相承,那些老臣们,一直死死咬住不松口,就等着找我们这边的茬子。”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不好好表现,却偏偏挑衅大殿,都说打狗看主人,更何况你打的还不是一般的狗,是大殿下的影子卫,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影子卫,大殿下身边最贵重的属下,你险些把人弄死,大殿下不打你打谁?”
沈凌夕眼中一片茫然。
显然,恍惚之间,还是不太反应的过来颜妃的话。
颜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看来多说无益,待有时间,她出宫去见梁阳羡一次,好好说道说道,叫他帮着看管沈凌夕才是。
“那……姐姐,现在怎么办?”沈凌夕朝着颜妃怔怔的问着。
虽然他混了一点,但是姐姐和小殿下是他的底线,只要什么事情,什么人要伤害他们,就绝对不行。
“去院子里跪着。”颜妃摆了摆手。
“啊?”沈凌夕诧异的张着嘴,“姐姐,我、我可还有内伤在身上。”
“让你去跪着,就去,刮风下雨都要跪,我没让你起来,不准起来,就算等会儿天色渐黑,陛下来了,也不准起来。”颜妃秀丽的眼瞳之中,一闪而过的精明。
沈凌夕忽然的,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颜妃的意思。
这是要演一出苦肉戏啊!
他点了点头,“欸,我这就去。”沈凌夕转身要出去。
颜妃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欸、等下。”
沈凌夕脚步一顿,颜妃捏着帕子,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姐姐看看,确实下手重了。”
“那可不是,我耳朵现在里面还跟吹了风似得,呼呼的。”沈凌夕故意说着,想要逗颜妃。
颜妃听了,却眼圈一红。
“你以为姐姐想打你?姐姐就怕,现在姐姐不打你,将来你就要被人杀,明白了么?”
沈凌夕眼瞳一瞬间涣散了下,怔怔的点了点头,“嗯,明白。”
“去吧。”颜妃挥了挥帕子。
沈凌夕走到了院子里,就着青石板跪着。
太阳正午的时候,毒辣辣的,灼在沈凌夕的身上,汗珠子还没来得及淌下来就又烤干了,颜妃身边的婢女瞧了,逗不忍想要给沈凌夕送水喝,都被颜妃制止。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太阳又被乌云替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晒得有些虚脱的沈凌夕再被这么一番折腾,再加上内里受了点内伤,顿时就不行了,身子一侧,倒在了雨里。
君晔这时正如同平时一般,忙完了事情,来看望颜妃和小殿下。
刚刚步入院子,就瞧见沈凌夕趴在了水里。
“这是怎么回事?”君晔拧了拧眉,低呵。
君晔初见沈凌夕,他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这些年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到底有些感情。
两名婢女走过来,朝着君晔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沈爷是因为犯了错,被娘娘责罚跪在此处,没有娘娘开口,不能离开的。”
“犯了错?犯了什么错,要这样责罚?来人,先将凌夕扶到偏房,传太医!”
君晔挥了挥袖。
“是!”内监应声。
颜妃推开屋内的门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素衣袍,头发披散着,发簪全褪下了,她朝着君晔行了行礼。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教弟无方,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