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级的优秀向导在这一次的实训中主要任务就是用精神力辅助哨兵,让他们习惯这种有搭档的战斗节奏。
“谁先来?”沙布尔抱着花名册,眼神从一群人身上扫过。
别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周围的人,苏飞不屑的眨了下眼睛。
“报告!”
沙布尔波澜不惊的扫了他一眼,“苏飞?”
“报告,是!”
“出列,你就和……”沙布尔看着肩挨肩站在一起的两个向导语气顿了顿。
吴琼很自然的就把话给接上了,“和我搭档吧。”
“嗯,你们俩搭档吧。”
那天的训练赛后来因为和苏静搭档的哨兵在实训过程中被焦糖牛奶的味道刺激的太上头而迅速输掉为结局,沙布尔脸色难看的让一直等候在旁边的医护把他带下去时,苏飞满脸揶揄的打趣着她。
“看你火气不小,人气也不小啊。”
“苏飞你怎么不去死啊!我跪下求你了!你去死吧!”
空气中还有未散干净的樱花香。
作为哨兵,苏飞和吴琼搭档的第一场对战似乎赢的太过轻松,而实训课的教授沙布尔说起这个事时反复强调自己真的没有故意要把他俩凑一对。
毕竟实训课结束后,这俩人是怎么加上联络的他都不知道,更别提苏飞把自己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奖学金全给了吴琼去买全套手办,然后吴琼就义务请他吃了一学期的牛肉粉,这种老套到家又酸到掉牙的小学生恋爱剧情。
苏飞是第一个被带进审讯室的,因为他不仅是北部的精英,还是夏魏君的向导。
所以尽管他现在的状态十分糟糕,但是高层还是将他选为第一个突破口。
“请问当时只有你和夏魏君上尉在现场吗?”
“……”
“你能具体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
“在千予宸中尉和千瑟汐中尉到达之前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
“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
苏飞穿着对他而言有些空荡荡的病号服,光着脚坐在审讯室的铁椅子上,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桌子左上角的玻璃水杯。
沉默了很久,他反问,“夏魏君上尉他还活着吗?”
“这不是你目前该关心的事。”前来审讯的中将冷脸以对。
“哦。”苏飞又不说话了。
“你要知道,一个特级哨兵如果完全感染成丧尸这对白塔来说是太大的损失,没有任何一个人承担的起。”中将尝试放软一些语气引导他,“他能带来的破坏力是难以估计的,或许到时候我们会无法控制他,到时候白塔总部也许会变成一个屠杀场,血流成河。”
“不可能。”他双手抱胸盯着中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痛感从指尖一点一点的席卷上来,沿着经脉蔓延至全身,毫不客气的撕扯着他的身体,神经像是被千万把钝刀不停的折磨着,他疼的蜷缩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子不断的从额角滚下来。
事情为什么总是变得这么糟糕呢?
十五天前,他和夏魏君孤身进入沦陷区的小镇支援自己的队友。
十天前,他们遭遇了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丧尸潮。
七天前,他们在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白塔总部的救援。
三天前,他突然被告知夏魏君感染了丧尸源,白塔强行切断了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
那种像是要将他灵魂的一半活生生的剥下来的感觉在切断之后,还是会像海水般一次一次的将他淹没,是真的,痛不欲生。
明明前一晚,他看到夏魏君还好好的,甚至还偷偷地跟千瑟汐接吻。
他捂着脸抽泣起来,“我要见他……我要见他……见到他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中将气急又无可奈何,只能让人把他带回病房继续监视起来。
剩下几个人同时被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在发现夏魏君上尉被丧尸抓伤且伤口接触到感染源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千予宸一如既往的沉着温柔,他先推了推眼镜,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语气也是不急不徐的,“先用双氧水深度清洗伤口,注射血清,再进行常规的外伤处理。”
审讯员做完笔录抬头看着他,眼神中的意思是:就这样?
于是千予宸歪着头想了想补充道,“清洗伤口的时候,他的向导说要给他长长记性,所以拒绝帮他调低痛感,整个过程我一直是听着他的惨叫操作的,很难得我没有手抖。”
“作为队长,你是否清楚自己的队员再特殊时期的身体状况。”
韩玦靠着椅背,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都透着高冷的气质,“不知道。”
“可是你是队长难道不……”审讯员顶着一支优秀的特战小队的队长无形的压力,尝试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我重伤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韩玦持续高冷,甚至有点生人勿进的意思。
“你在那五天和他们有什么具体接触吗?”
苏静咬着手指仿佛是在仔细的回想,“嗯……我那几天就是在调试通讯设备啊,没干什么。”
“除了调试通讯设备呢?”
苏静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杀丧尸啊,不然我还能干嘛?架锅烧火给大家煲碗鸽子汤?”
“你在救下夏魏君上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千瑟汐的嘴里没什么东西,但她还是不自觉的鼓动自己的腮帮子,“有啊!”
“是什么?!”审讯员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就看到坐在他对面,刚刚剪了短发没几天的少女露出个不羁的笑脸,“第一次见到那么受不得疼和那么能嚎的哨兵,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脑子疼。”
“请问……”
谢右抬起一双冷漠的眼睛,“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
审讯员被他堵的不敢说话。
“我跟你说,我们战区的队员什么样我心里清楚,而且当天给他注入的血清是你们白塔总部下辖的实验室分配的,现在出了事我们都没找你们,我告诉你,如果夏魏君出了什么问题,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饶了一圈,苏飞又被提审了。
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镜,只说一句话,“我要见我的哨兵,我要见夏魏君。”
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吃人,否则你们谁说他被感染了,我都不会信,一个字都不信。
千瑟汐和苏静下了哨向概论课,挎着书包从向导学院三教往东园里的专属休息室走,瞎调侃几句教授这学期又为他们操碎了心,发际线比起刚开学的时候高了不少。
休息室里没人,苏静下意识的去看门边的电子版。
“今天下午只有我俩有课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千瑟汐从桌上摆着的果盘里揪了一颗葡萄连皮一起扔进嘴里,“哇,别不是背着我们搞团建去了?”
“不是吧,河源之不可能这么没良心。”
“但是谢右可能啊。”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
一句话没说完,韩玦突然推门走进来,谢右就跟在他后面沉着一张脸,连河源之也有些沮丧的耷拉着他的眉毛。
“怎么啦?”苏静挪到机枪手旁边,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小声问。
苏飞这时候正好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头怎么说?”
听的千瑟汐一头雾水,“什么怎么说?你们在讲什么?”
没人应他的话,韩玦纠结了很久选择直接把上级的文件拿给大家看。
“我们接受上级指派,作为独立的特战小队,以北部为名,到西部沙漠地区去驻守十四个白塔分基地其中一个,沙布尔也会同去。”他简短的说了说文件的大概意思。
“啊?”苏静瞪大了眼睛一脸懵。
“哈?”连千瑟汐都皱起脸。
新加入小队的何储和卢轩坐在角落里,后者秉承一个新人该有的模样不多话,反而是平常不怎么活泼的何储在喝了一口枸杞茶之后出声。
“那我跟卢轩怎么办?我们才是一年生,完全没到上战场的标准啊。”
谢右笑的有些难看,“你们一起去。”
“那些人是疯了吗?!他们才是一年生!实训课都还没怎么认真上过!”苏静袖子一撸就要往外跑,幸而河源之就在她的旁边,手一伸就把人捞了回来。
谢右泄气地拉开椅子坐下来,“你当我跟韩玦是死的吗?这些问题我们在今天的会议上提过了……但是被驳回了。”
苏静气的绕着会议桌打转,撅着嘴,把一张白嫩嫩的脸皱成了包子。
千瑟汐坐在窗台上晃荡着两条腿,眉毛皱在一起,“不是吧,就算现在我们已经基本把丧尸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沙漠的沦陷区里,但是并不代表它们不具备杀伤力,更何况他们适应环境和进化的速度明显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上头把我们扔过去想干嘛?”
何储就站在他旁边倚着窗台看书。
韩玦有些疲倦的靠在书柜上揉了揉颈子,正要说话,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不多不少的三下,每一下的力度都刚好一样,中间停一秒。
从敲门的方式里就能看出来人的教养。
“请进。”
卢晔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拎着外卖披萨的盒子,站在休息室门口冲他们笑。
“刚刚忘了说,卢晔这次被调回我们组了。”谢右走到门边把他拉进来,“他以前是我们队的爆破手,现在改做医疗兵了。”
“兄弟你这跨界跨的有点夸张啊……”何储打趣了一句。
气氛缓和不少。
卢轩的话就要简短的多了,“我跟着我哥。”
“唔。”苏静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我好像有点饿了诶。”
千瑟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已经在动手拆披萨的包装,“饿了就吃呗。”
她笑嘻嘻的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半截塞进苏静的嘴里。
“管他明天什么样,现在我们还活着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披萨我就已经觉得赚了。”
苏飞和千瑟汐都在一周后如愿见到了夏魏君。
特殊看守室里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夏魏君躺在上面,手和脚都被固定了,眼神睁着,眼神却是涣散的。
他瘦了很多,本来就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越发被凸显了出来,两颊不多的肉也没了,甚至都不像个狐狸崽子。
千瑟汐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没哭,甚至没有红眼睛。
她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话来。
“夏魏君,我最讨厌的课是哨向概论课,你最讨厌的课是末世史,你二年级成为狙击手预备役后,我和你去上的第一堂专业课上,教授说,观察员是狙击手的眼睛和盔甲,除非死亡,否则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观察员都不能离开自己的狙击手。”
她把下巴靠在膝盖上。
“你说等以后休假了,你要带我去青城里看红砖墙和白窗柩,你家大门口有颗枇杷树,比你的年纪还要大,结的果子又大又甜,结果我们每次休假都是冬天,好不容易能见到两片叶子都是枯黄枯黄的那种。”
她把头埋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我去给新学员第一次实训课做助教,有个哨兵嘴特贱,问我这个身高是不是走后门才在等级测评里得了个特级,那天沙布尔在场我没敢揍他,本来准备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教育一下他,结果没想到你在搏击课上就把他揍了一顿,还害得我陪你一起被罚了半个月的劳动。”
她揪着自己的裤子,肩膀轻微的耸动起来。
“我记得,你在外人面前总是很高冷,但在熟悉的人面前话多又幼稚,我记得,你最初加入北部战区的时候还没满18,来的那天穿了件黄色的短袖,显得特别帅气……”
“我记得,我们的契合度最开始是比你和苏飞还低一点,可你就是天天要跟我一起,说能培养默契,我记得,你的茶隼喜欢跟着我,精神系培养课的教授没少拿这事开你的玩笑……”
“我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我被子弹刮过脸差点破相,你自责了好久……”
“我记得第一次杀了19只丧尸,那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你就一直抱着我,陪我熬着,我记得……”
她渐渐地平静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我记得,我们在白塔总部登记结合的那天是在下雨,很大很大的雨,你背着我淌过宿舍前面那片积水,你说,以后有什么难处了,你肯定还是护着我的。”
千瑟汐伸出手,去握住夏魏君的一只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他们不给你被子,你不知道自己要的吗?”
她朝着夏魏君的手哈了口气,用力的搓起来,“还要我来帮你暖手,你可真是个坏人。”
“夏魏君,他们说你被感染了,怎么可能。”
“夏魏君,你知不知道被强行切断精神链接有多痛。”
“夏魏君,我都来看你了。”
千瑟汐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强忍着泛酸的眼眶。
“夏魏君,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躺着的人被注入了大量的镇定剂,毫无反应,就那样睁着一双涣散的眼睛朝着天花板。
“你不要丢下我呀,夏魏君……”
一颗饱满的泪珠从她的眼尾浸出,顺着苍白模糊的侧脸线条滚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
悲凉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填满整个空间。
接着,好多颗眼泪珠子从千瑟汐的眼眶里掉出来,噼里啪啦落在夏魏君的手背上,竟然渐渐润起了一丝丝的暖意。
医护人员冲进来的时候,千瑟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扯到了旁边。
如果说整个末世最大的医学奇迹是什么,大概要数夏魏君从半感染的状态莫名其妙被救回来,后世无数人吹嘘这是白塔总部的功勋——悉心照顾和治疗哨兵才让他恢复。
只有当事人知道,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修养半个月后,夏魏君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和千瑟汐重新登记结合了一次。
契合度测试也重新做了,终于上了百分之90,夏魏君满意的拿着测试报告,喜滋滋的表示要去吃牛肉粉庆祝一下,千瑟汐眉头一皱立马反对。
“我不,我要吃黄焖肉。”
苏静补刀,“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到不了100%了吧?”
“滚!!!”
北部战区的精英全部返回了分基地,使命和任务还是要继续。
“目标还有三分钟通过涉及范围,你有五秒的时间进行狙击。”
“哦。”
“距离900米,倾斜角度39°,空气湿度19,风……你想要什么样的风?”
“放心啦,老哥,风能到的地方都是你的。”
在这片大陆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幸或不幸的事。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末世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社会等级会分割成哪种类型,人类又会进化成何种新型生物,只是此时此刻,他们都在为活着而努力。
他们都自己的信仰。
存活。
就是他们的信仰。
“夏魏君,晚上去吃火锅吗?我请你!”
范芶又一次凑到夏魏君旁边,对他发出了邀请,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
夏魏君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不用了谢谢。”
范芶一脸遗憾的表情,随即又兴奋道:“那我请你喝奶茶吧!”
夏魏君又摇头:“真的不用。”
傍晚的阳光洒下来,男生白皙的皮肤染上金色,额前的刘海和睫毛交织在一起,笼出一片阴影。
真好看啊,范芶暗暗想道。
夏魏君收拾好东西,便拿上书离开了。刚到门口,一个人突然蹿进门,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诶?”千瑟汐愣了一下。
夏魏君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侧身出去了。
千瑟汐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进教室,对撑着下巴玩手机的范芶说:“看来又没约出去?”
“是啊,哎烦死了。你说他怎么油盐不进呐。”范芶伸手抚了一把自己的长发。
千瑟汐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该~也许是老天看你天天情债太多,所以让你也感受一下追人的痛苦。”
范芶夸张地叹口气,站起身,将手边崭新的课本抱到怀里,“走吧,他不吃火锅我们去,约上苏静和吴琼,老地方走起!”
全年级都知道的事,大概就是范芶在倒追夏魏君。
范芶和她的舍友们都是学校的名人。
她的性格非常活泼,和各种人都玩得来,为人张扬,行事夸张,脸又好看,到哪都是焦点。苏静是学生会会长,吴琼是社联的主席,都是学校普通学生能叫出名字的人。
而千瑟汐,很普通,但是顶着一张娃娃脸跟着这群人晃荡,也很惹人注目。
结果采花无数的范芶,却砸在了一个靠拿奖学金和打工支撑自己学业的男生手上。
千瑟汐特别不解:“你都喜欢他什么呀?”
她挠挠头:“好看啊。”
“就好看?”
“嗯,就好看。”
于是范芶开始苦追夏魏君。
夏魏君选什么课她选什么课,夏魏君去哪个食堂她也去,上课必坐她的周围,每隔一天就去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可是夏魏君一直是淡淡的,从来没有给过任何回应,约他去吃饭,他会说不用了谢谢,把奶茶放在他桌上,他会像没看到一样,直到下课走了都不会碰,范芶坐在他旁边,问他什么问题,和他搭什么话,他都只回答必要的。
范芶每天都在挫败感和更加振奋中循环。
又被拉来二食堂的苏静恹恹地把筷子扔下,“你看看他每天,就是白菜米饭,说明是真穷,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适应你天天败家的生活的。”
这话是真的,因为夏魏君确实看上去,很穷。
他常年只有几件衣服,每天要去打工,手机都是很旧很旧的老手机。
“所以清醒一点吧大姐,换个目标怎么样?”
千瑟汐夹了口土豆丝,咬着筷子咀嚼,“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谁说有钱和没钱的人就不能在一起了?”
“就是就是,涩汐说的对。”范芶乐呵呵的摸了摸千瑟汐的脑袋,转手就敲了苏静一下,“不要拿这种世俗的眼光来看你姐姐我!”
吴琼默默将千瑟汐咬着的筷子拨拉下来:“你就因为人家的脸好看就看上他了,也不管性格和喜好,这还不是世俗的眼光?”
“不跟你们废话了,反正我还不信了,这天下有我追不到的人?”
千瑟汐拿起汤碗,看了眼汤里飘着的两片紫菜,叹了口气:“……我还是想吃校门口那家炸猪排。”
千瑟汐一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可是这次却感觉抽到了下签。
她在阳光明媚,本该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的周五早晨被老师叫起来去办公室,告诉她,让她和现在站在办公桌旁的这个人组搭档做项目。
她转头,看到阳光下抱着书站在那的人。
夏魏君。
“我又不是范芶啊。”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两个人一起下楼,千瑟汐看着身边的男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并且深深感觉到不好意思。
毕竟,严格来说,自己也算跟着范芶在后面缠着人家。
她有点害羞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问:“那……我们要不要先加个微信?”
夏魏君停下来,点头:“好。”
“是这个吧?ok啦。”千瑟汐敲着手机,看到吴琼问她吃没吃饭的消息,一下子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夏魏君看向她,她脸又红了。
“早上没吃饭吗?”他淡淡地问。
“嗯,太急了。”
夏魏君看了一下时间:“一起吃午饭吗?可以一起讨论一下项目。”
千瑟汐想了一下:“好啊。”
男生便向前走去,她赶紧跟上。
一路上默默无语,千瑟汐揪着手,刚想找个话题,抬头却发现不是去二食堂的路。
“咦?你怎么没去二食堂?”
千瑟汐刚说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不就表示她们天天跟着他吗?
“去校门口吃吧,我吃完直接去打工了。”
千瑟汐看向他:“这样啊,那你都在哪里打工啊?”
夏魏君停顿一下:“一个普通的店。”
她“哦”了一声,心想人家不肯告诉自己也是对的,不然范芶连人家打工的地方都不会放过了。
之后就一路无言了。
千瑟汐继续揪着手指头,心里抓狂不已,这条路怎么这么远啊。
可能是巧合,夏魏君带她去的就是她之前想吃的鸡排店。
“吃这个好吗?”夏魏君询问她。
千瑟汐笑嘻嘻地点头:“嗯!我之前就想吃这个!”
夏魏君推开门,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千瑟汐咬着手指看着菜单,她在想是吃爆浆鸡排还是梅子味的鸡排,在她都想吃的时候,如果对面是吴琼或者苏静,她就会撺掇她们也点一个,然后自己蹭几口,这样就能都吃到了。
但是对面是夏魏君啊,千瑟汐觉得要打消这个想法,只能皱着眉纠结。
可能是感受到女生不时瞄向他的目光,夏魏君放下菜单:“怎么了?”
千瑟汐看着他,阳光照进来,给她一种面前的人也很温暖的错觉:“我、我有两个鸡排都想吃,要不然你点一份,我们可以分着吃。”
夏魏君显然愣了一下,千瑟汐咬着唇,刚想说算了,却见对方点了点头:“可以。你想吃什么?”
你看,还是温暖的呀。
千瑟汐咬着从夏魏君盘子里切过来的梅子鸡排,幸福地想。
“那项目就这么定了吧,我觉得容易一些,就是得多跑跑了。”
夏魏君点头:“可以,这些店我来跑,你汇总就好。”
千瑟汐笑着喝了口奶茶:“那我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你了。”
“没关系,提前微信告诉我就行了。”
“虽然和你一个班,但是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话。”千瑟汐搅了搅奶茶里的布丁,“本来觉得你太高冷了,可是这样发现你挺不错的。”
夏魏君没说话,只静静地喝水。
千瑟汐眼睛转了转:“你知道范芶喜欢你吧。”
“嗯,知道。”
“那,你好像没什么想法?”
夏魏君把水杯放下:“嗯。”
千瑟汐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呀?是因为她谈过很多恋爱吗?”
“我不喜欢女生太高调的行事风格,也不觉得她这种只看外表的喜欢有意义。而且……”他突然停住了。
“而且什么?”
“没什么。总之我不喜欢她。”
千瑟汐默默叹口气:“好吧。”
从此之后千瑟汐就和夏魏君熟悉了起来。
在范芶知道了千瑟汐走了这样的好运,可以和夏魏君一组做项目的时候,她发疯了一样晃着好友:“天呐!千姐!!!!!你是走了一辈子的好运吧!!!!”
“啊!!!我为什么要和河源之那家伙一组啊!!!”
“啊!!!!我死了!!!!你和我换吧!!!”
苏静一边翻书一边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命吧,你就放弃吧,天意都这样了。”
然后揽住被晃得站不住脚的千瑟汐,啧啧了两声:“范芶你也不想想,你当初为了省事想把事都推给何源之,就找人家组队,现在后悔了吧。”
“我不管!千瑟汐!你必须和我换!”
千瑟汐揉了揉天旋地转的脑袋:“不行诶,这是老师安排的,而且名单早就报上去了。”
范芶奔向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大声哭泣:“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
由于项目要去实地调查,千瑟汐和夏魏君开始经常联系。通过接触和相处,千瑟汐觉得他和表面看起来并不一样,非常细致体贴,也很踏实肯干。
而且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拮据。
他的父母以前是工人,家庭状况本身就不富裕。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在他高二那年查出癌症晚期,三个月就走了,现在他孤苦无依,只能靠自己打工和奖学金度日。
千瑟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夜景,眼睛里还有对方提到这些的时候平淡的样子,沉沉地想,也许范芶在他看来,只是一个骄傲而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们两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吧。
确实不适合。
于是本来之前还准备给两个人牵牵红线的千瑟汐,也不再试图帮范芶说好话,给她提供情报了。
范芶整天骂骂咧咧的,感觉有些焦躁。
“大概她从来没有追人超过两个月。”苏静如是说。
范芶觉得不行,不能再这样盲目的追一个怎么都没反应的人。
“我得去问问他,到底因为什么。”
于是范芶一个人,堵住了要去图书馆的夏魏君。
“夏魏君,你给我个准话吧。”她拉住男生的胳膊,“我追了你这么久,你有什么感觉?”
夏魏君挣脱开她的手:“没什么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范芶提高了声音,“给我一个准话吧,为什么不接受我?”
“所以为什么就要接受你?”夏魏君反问。
范芶愣住了。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接受?”夏魏君依然是淡淡的,但是声音在范芶听来有些刺耳,“喜欢可以是默默的付出,暗自的陪伴,静静的守候,而不是用令人困扰的拉扯和刺探打扰别人,强迫别人接受自己。”
范芶张了张嘴,却无法吐出任何字眼。
夏魏君抽出胳膊:“言尽于此,告辞了。”
而范芶看着前方高高瘦瘦的背影,呼吸都凝滞了。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明白。
千瑟汐最近很忙,除了和夏魏君合作的项目,还有一门课要结课了,于是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复习,但是因为起得太早,反而觉得更累。
被旁边人放书的声音惊到,她从梦里醒来。原来自己又在图书馆睡着了。
她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顺便拿出手机照一照自己脸上有没有印上不该有的东西,发现手机有新的微信,分别来自夏魏君的和范芶。
她先点开夏魏君的。
“数据我改好了,发到你邮箱了。”
哇,他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改好了。
千瑟汐惊讶,果然拿全额奖学金的人就是和自己这样的不一样。
她虔诚地打字:“你好厉害!真的麻烦你好多。”
她又点开范芶的。
“涩汐!你姐姐我心情差到爆!晚上出去嗨!”
“夏魏君算什么啊,我还就不信了。”
“我喜欢一个人,干嘛要默默的?有病啊。”
三条无头无脑的消息,千瑟汐简直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敲了三个问号给她,这个疯子又开始了?
这时夏魏君的消息回复过来:“没什么。”
千瑟汐想了想,这次实践项目大部分都是他做的,自己只需要汇总和分析就行了。想想实在过意不去,她打字道:“我请你出去玩好不好呀?看电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