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高志峰才回过神来,怎么也不明白母亲居然是癌症晚期。平时母亲老是说胃痛,在老家也是当胃病来治。医生也从没有说过肝脏有问题。
高志峰拿着报告急急忙忙去找杜正一。杜正一的女秘书告诉他正在开会。高志峰只好在他的办公室里等着。
正等着,这时哥哥打电话过来说母亲浑身都痛得很,简直是坐卧不安。高志峰叫哥哥立马带母亲到市一医院来,自己在医院等着。
等了一小会儿杜正一回到了办公室,当他看见高志峰一脸沮丧时问道:“志峰,什么事情。”一般没有亲戚朋友病了,好朋友是不会到医院来的,要也只是约在外面聚会。
“杜院长,这是我母亲在你这做的体检,会不会是搞错了?”高志峰把报告交到杜正一手上。
杜正一看了一下报告,沉默了一会儿,叫秘书把肝胆科的主任医生方露露叫了过来。
一个文静秀气的中年女医生走了进来,高志峰忙起身打了一个招呼:“方医生好,麻烦你了。”
“你好。”方医生朝他点了一下头,她知道能够坐到院长办公室里找自己的人都非等闲之辈。
“方主任,高志峰是我的哥们,这是她母亲的检验报告。你帮他分析一下。”杜正一说着把报告交给了方露露。
方露露接过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表情越看越严肃。
“方主任,会不会是搞错了。”高志峰说出了心中的希翼。
方露露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高志峰:“高先生,你母亲得的是肝癌晚期这点是不会错的。”
“那能治好吗?”高志峰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只能延缓,不能根治。”方露露认真地说道:“目前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只有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其间会疼痛难忍。”
正在这时高志峰的电话响了,他礼貌地打断了方露露,接起电话知道母亲和哥哥已经到了楼下。他忙捂住电话,“方主任我母亲到医院了,可以住下来吗?”
“可以。我们马上下去吧。”方露露也是人精,虽然医院的床位很紧张,但是能没有领导哥们母亲的床位吗?
“我也一起去吧。”杜正一还是很够哥们。
高志峰忙告诉哥哥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会就到。
一行三人到了大堂,高志峰看见母亲在那里痛成一了团,忙奔过去强忍着泪水,背着母亲往住院部走去。哥哥一直在后面扶着。
有院长和主任在前面开路自是一路绿灯。紧急给母亲打了止痛针后,母亲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一会儿就睡着了。
母亲住下后,杜正一便离开了,一家那么大的医院也够他忙活的。
方主任一直很热心地帮忙。待高志峰安顿好母亲睡觉后,便来到了走廊里拿出手机翻看通讯录,哥哥在后面问她母亲的病情他也不说。直到手机联系人里看到了史春香三个字以后,他直接拨了出去。
“史大姐你好!”电话通了。
“高总你好,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史春香一直保存着这个大方而有情有义的男人的电话。当初照顾病人李艳玲她可是得了高志峰好多的实惠,更关键的是后来居然将他儿子安排到了荣华梭织厂做辅料采购。可以说是她的一个贵人。
“你手头有活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母亲现在医院想请你来照顾。”高志峰直接地说道。
“是不是在住院部,我现在就过来,刚好有个病人回家去了,手上正闲着。”史春香快言快语地说道。
“是的,在1602房间。”高志峰放下电话。
“妈妈究竟是什么病?”大哥已经是在责问了。
高志峰未语泪流。他不知如何开口。
“哭什么哭,你说话呀。”大哥也感觉不妙。
“肝癌晚期。”高志峰嘴里憋出四个字。
“什么?肝癌晚期。”大哥不可思议地望着高志峰。
高志峰点点头,大哥猛地蹲下抓着头皮哽咽着,他竟然比高志峰还脆弱。
一会儿史春香就气喘吁吁地找到了高志峰:“是阿姨病了啊。”
高志峰点点头:“又要麻烦你了。”
“能帮上你是我们一家的荣幸。”史春香真诚地说道。
“千万别让我母亲知道她的病情。”高志峰带着史春香来到母亲的病房。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大哥颓废地站在走廊边,高志峰带上他一起来到了医生方露露的办公室。方露露打开报告和他们一起分析病情。高志峰对那些数据是云里雾里,只是关心母亲还能活多久,用什么方法治疗。
“现在治疗的唯一办法就是做介入,就是在肿瘤里面植入化学物质杀死癌细胞。”方露露介绍道。
“这种方法能延续多久的时间?对身体有什么反映。”高志峰问道。
“最多能延长1至2年时间。介入治疗会很烦躁难过。”方露露说道。
“那请帮我保守治疗,只要让我母亲不痛苦不难过就行。”高志峰狠心地说道。
“这等于放弃积极的治疗方法,如果那样你母亲的生命可能只有几个月或者是一年。”方露露严肃地说道。
“方主任,延续的1至2年对我母亲来说就是一种酷刑,她将天天生不如死,我不要她那样。谢谢你。”高志峰抹了一把眼泪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方露露震憾了,这是一种怎样的铁血柔情。
大哥跟着高志峰来到绿化林里,这几个小时高志峰压抑的快晕了过去。他颤抖着手点燃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泪一遍遍地抹。
“我们是不是该给母亲作介入治疗?”大哥小心地对高志峰说道。他还是投资了那间链条厂,现在亏得一塌糊涂,母亲的医疗费还得靠弟弟出。
“我们县钟惠的父亲是人民医院的老院长,他得了肝癌后就拒绝治疗。能吃就吃能喝就喝,最多止疼。这种病延续生命就是延续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要下地狱就让我下地狱吧,决定是我下的,我不孝。”高志峰喃喃地说着,满面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