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秦。”
    叶清秋当即笑了一声，想要说的话很多，但是想一想跟他说再多也挺没意思的。
    这两天，她和他的矛盾挺频繁的。
    “我还真忘了，我还得罪了这么一号人。”
    厉庭深沉默两秒，“……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本来要去片场，不过我爸命令我回去，不着急，人就在那儿，谁也跑不了。”
    叶清秋没提名点姓，但是明白的人自然明白，她在说谁。
    没等厉庭深再说话，叶清秋径自挂断了电话。
    *
    叶清秋进门，客厅里弥漫着明显的低气压。
    叶剑云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佣人们都悄悄躲了起来，叶伯和叶泽父子站在一旁，神色严肃。
    看到叶清秋进来几个人齐齐朝她看去。
    “如果找我回来，还是像以前那样，用她是叶家人，是我叔叔唯一遗留下来的女儿，是她自小生活在外，叶家对她有所亏欠等等一切说辞再次说服我宽容大度，不要计较这件事，然后云淡风轻的过去，那干脆不要再开口。”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家里，一次次的忍让，已经让我烦透了。还不明白吗？有些人，越是给她脸，她越蹬鼻上脸。我到底哪里给了你们错觉，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没有底线的去包容？”
    叶剑云脸色有些发青，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那你想要怎么做？”
    门外，厉庭深从车上走了下来。
    别墅的门没关。
    站在玄关就听到了叶清秋面对叶剑云难得的冷声冷语。
    叶剑云为人正直，这么多年他看的一直很清楚。
    所以，对于凉絮儿，他并不觉得她有半分委屈。
    叶家人对她足够不错。
    叶剑云的问题，叶清秋没有半分犹豫。
    “让她滚出平城，在此之前，新帐旧帐，算清了再走。”
    往日里，凉絮儿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都还只是说说。
    看来是她说的太多了，以至于凉絮儿觉得她每次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叶剑云呼吸有些发沉，“她还在上学，去哪儿是她的自由……”
    “叶家在平城的地位是摆设吗？”
    叶清秋这次是铁了心，接连发生的事情让这么多年囤积下来的负面情绪到达了爆发点。
    “你让我用叶家的权势对付叶家人？”
    “所以这才是她肆无忌惮，变本加厉的原因！”
    叶清秋不想对叶剑云带有任何情绪，可是他，果然还是要让她将这口气忍下去。
    “我没您能顾全大局，也许是为了叶家的声誉，也许就是念在血脉亲情，我忍过，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可你打算让我忍多久？”
    “不管您今天说什么，凉絮儿我必然让她滚。”
    “清秋。”叶剑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声音不像刚刚那样紧绷，“再等等好不好？”
    叶清秋眼眶发红，盯着叶剑云，一脸倔强。
    “不好。”
    “就算为了庭深，也不行吗？”
    叶清秋蹙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厉庭深停在了门外。
    “你该知道，他现在几乎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这部剧上，这次的热搜已经让这部剧受到了影响，如果你再继续闹下去……娱乐圈是被全媒体关注着，叶家姐妹不合是小问题，再深挖，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可以写出千万种万众瞩目的稿子来，媒体断章取义编写报道，事情一旦闹大，不仅厉庭深的名誉受到影响，他这部剧，还能播出去吗？就算播出去，你觉得哪个权威奖项会优先考虑绯闻，负面报道满天飞的剧？”
    叶清秋脸色青白，双手紧紧握了半天，最后缓缓松了力道。
    良久，她有些挫败的笑了一声，轻轻点头。
    “好，我就等着，等着她把戏拍完，等着剧成功播出，等着它拿奖拿到盆满钵满，等着厉庭深成功了，我再想着怎么找她算账。”
    这些话听起来，悲凉，嘲弄又讽刺。
    厉庭深站在门外听着，漆黑狭长的眸微微缩了缩，忽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然而他只是听着，没有像客厅里的所有人将她的表情看的清晰真切。
    无奈又无助，像是一颗已经拔了栓扔出去誓将敌人毁灭的炸弹，结果却因为敌人身旁的人而选择硬生生将自己炸的血肉模糊。
    就是那样隐忍又悲壮的表情。
    但是事情却又比这个比喻复杂太多。
    叶清秋轻轻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唇角，勾出一个凉凉的笑。
    “真可笑，为了保护凉絮儿，对我最有说服力的理由居然是厉庭深。”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
    叶剑云心疼看到这样的她，“清秋，就再忍这一次，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厉庭深有他的坚持和傲气，清秋深爱这样的他。
    他想要看着她幸福，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厉庭深经历一次失败……
    叶清秋脸上是刚刚一成不变的笑，“我相信，可能因为我太笨，不大明白。”
    叶清秋面上乖巧，但是所有人看得出来，她还是在怨叶剑云。
    叶泽从来就没有见过叶清秋这个样子，也不想看到他们父女之间居然开始有距离。
    “小姐……”他忍不住开口，中途却又被叶剑云打断。
    “叶泽！”
    叶清秋看过来。
    叶剑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小姐心情不好，你带着她出去逛逛。”
    叶泽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用，我不想逛。”
    叶清秋拒绝，但也不想在家里待着，“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叶泽马上道，“我送你。”
    “不用。”
    叶清秋还是拒绝。
    自己一个人出了门，厉庭深的车停在门口，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形倚靠在车身上，视线追随着她走近他。
    叶清秋眼眶发红，看到他猝不及防，连掩藏都没有办法。
    在他身边站定，微微仰着头，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他。
    “厉庭深，你这部剧最好拿个大满贯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厉庭深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往日里盛满了傲慢和自信，张扬又漂亮，最近却很少看到过了。
    都是这样或那样的委屈和可见，黯然无光。
    良久，他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眉眼，目光幽深，声音低缓暗哑。
    “哭了？”
    叶清秋将头转到一边，“谁哭！”
    “知道我来之前想什么吗？”厉庭深说。
    叶清秋又转头看他。
    “想你不要再闹到剧组，想如何在你面前把这件事压下去。”
    叶清秋扯了一下唇，“……不用想了，从你告诉我是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放心，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指腹摩挲着她的眼角，突然觉得有些烫。
    “为什么不会？”
    厉庭深平平淡淡的反问一句，却没等她回答，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塞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