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烈日炎炎下,体育老师一声哨响,整装待发的女生们便像是弓上发出去的利箭,谁都不让着谁,速度飞快。
    用当时在一旁观看的男生们的话来说,那就是——
    “凶的一比。”
    唯独高高瘦瘦的宋肆意,从开始就跑在最后一个,不紧不慢的跟在那群疯狂在男生们面前想要表现自己的女生们身后。
    男生们当时开玩笑打赌谁能跑第一,眼睛却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宋肆意的身影,话语间明里暗里都是揶揄。
    当苏杭念出宋肆意名字的时候,大家不可置信,并不觉得最后一名能够超到第一去。
    苏杭那时笑的别有深意,“你们要输了,都给我女朋友买水去。”
    男生们可不认为自己会输,再次确认宋肆意是跑在最后一个后,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对啊,你要输了怎么办?”
    苏杭望着操场上的那抹倩影,吊儿郎当的,“我输了能怎么办?自己去给自己女朋友买水呗。”
    “那可不行啊,咱们要玩就玩点儿大的。”男生们不依,各个胸有成竹的觉得自己赢定了。
    苏杭心底冷笑,跟他们加了筹码。
    直到操场上的女生们跑第二圈,她们开始体力不济,慢下速度。
    宋肆意呼吸平稳,脸颊微红,脚下步伐加快,似是蛰伏在暗中的小幼狼,伺机而动,超过了前面一个又一个的女生,来到第一。
    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苏杭笑站在那儿大喇喇的张开手臂迎接她,宋肆意就这么冲破终点线,扑进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手臂有力,稳稳扶住她因为脚下一软而要往下滑的身子,伴随着头顶他响起的少年音,仿佛有缓和人心的力量,“我家肆意最棒。”
    此时班里另外的那群男生已经不见踪影。
    再看见他们时,人手一瓶矿泉水送到宋肆意和苏杭所坐的看台座位上,周边瞬间被他们的矿泉水瓶堆得满满当当。
    顺便还引起了同班女生们的仇视。
    宋肆意吓了一跳,疑惑还没问出口,就见同班男生们一溜烟儿排成一字队伍去操场跑圈去了,边跑还边唱:“猪,我的鼻子有两个孔……”
    别提有多丢人了。
    宋肆意:“……”
    不明所以。
    神经病啊。
    后来宋肆意和班里的同学们也算熟悉了,他们跟她打小报告,她才知道原来苏杭和他们还有这么一出爱恨情仇。
    当时苏杭是怎么跟她说的来着?
    他说,他见不得别的男生眼睛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她身上瞟。
    更见不得别人说她一点儿不好。
    有轻微的雷声响起,拉回了宋肆意的思绪。
    在某些方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像是只护食的猫。
    不远处塌上的黑猫,怀抱着仿鱼干抱枕,睡得沉沉。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由小到大,玻璃窗外洒满雨珠,它们汇聚成条状纷纷往下滑落,城市景象逐渐模糊。
    当金黄的闪电迅速从空中劈下,宋肆意咻的拉上了窗帘,对此心怵的很。
    她不喜欢雷雨天。
    刺眼的闪电,轰鸣的响雷。
    都让她没由来的恐惧无比。
    苏杭是知道她怕雷雨天的。
    所以当门铃响起,宋肆意打开门,毫不意外的看见苏杭站在她门外。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一里一外的对视了几秒。
    “怕吗?”
    “不怕。”
    两道声音伴随着轰隆一声响雷同时响起,苏杭瞧着她的嘴型,顺带着女人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的小动作,一齐看进了眼里。
    “喔——”
    男人挑眉,故意的拉长了音调,“不怕?”
    “轰”
    更响了。
    宋肆意心悸,硬着头皮重复了遍:“不怕。”
    苏杭听后,焉儿坏的笑起来,狡黠从眼中一闪而过,“那我先回去了啊。”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一声比一声响。
    宋肆意头皮发麻,汗毛竖起,脑袋都快要炸了,在男人转身之际,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咬了咬牙:“怕!”
    闪电划破长空,光亮从走廊的窗户透进来,忽明忽暗。
    女人紧闭上双眼,都不敢往外瞧,手上攥着苏杭的衣服下摆用了点力,可以看出很不想让他离开。
    苏杭面对她时,眸里总有万千柔情融化其中。
    他转身笑的无奈,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进了屋里。
    瞬间,闪电的光亮便被他隔绝在门外。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和,带着柔软,让宋肆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耳边仿佛有一个过滤网,连带着雷声都一起变小了。
    两人坐在客厅,出去被雷响吵醒,眯着惺忪的睡眼趴在软榻中呆愣愣的瞧着不远处的两个铲屎官。
    响雷断断续续,气氛有些微妙。
    屋内开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拉上窗帘后不至于被外面忽闪的闪电影响。
    苏杭与宋肆意闲聊,转移她的注意力。
    出去突然觉得自己不困了,一边假寐,一边精神抖擞的竖起两猫耳朵。
    “明天准备做些什么?”
    “睡觉……”
    “早上来我家吃饭?”
    宋肆意垂着眼,“可能起不来。”
    对于她来说,这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就中午。”很自然而然的陈述语气。
    “好。”宋肆意点头。
    “后天还是睡觉吗?”
    “嗯。”
    “大后天呢?”
    “一样。”
    “大大后天呢?”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男人像是在自己家不见半点属于客人的拘束,长臂搭在沙发背上,微侧身子,把女人半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只是问出话时,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
    宋肆意迟疑两秒,决定还是不回答睡觉了,选了个比较模棱两可的答案:“待定。”
    之后客厅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不远处的出去:“……”
    霎时瞪圆了眼睛。
    咖啡店隔壁小餐馆胖老板家阳台上挂着的两条咸鱼都比他们有追求。
    风一吹,它们至少还会翻个面。
    再瞧瞧他们两个,愁死它这只喵了。
    出去的两只猫耳朵耷拉下——
    它还是选择自闭吧。
    这场雷雨没有持续多久,期间宋肆意的手机响铃两次,都被她无情挂断,原因是:不能挑战雷公电母的威严。
    她要是在人家打雷的时候接电话,雷公电母不要面子的哇。
    苏杭对此但笑不语,由着她去了。
    其实在宋肆意手机屏幕亮起,他看见那个备注名,心里就已经猜测到她不会接。
    雷雨停了,苏杭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便合时宜的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宋肆意将他送到门口,垂首间瞧见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那串佛珠,脑中飞快闪过了什么,忙开口叫住了苏杭。
    男人的视线落回她身上,她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等我一下。”
    不待他回应,她就已经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苏杭虽诧异,可到底还是有耐心的等在门口。
    过了会,宋肆意面上平静的走出房间,实则隐隐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刚才把她房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事先给苏杭准备的那个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走的太急落在曼哈顿了。
    她这次回国可以说是蓄谋已久,好不容易找到时机回来,把所有人都打的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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