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这样说完,就挂了电话。楚萧挺不明所以的。哪有女孩子会这样不注重自己的名节?
还是说,在沈夏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过很快,楚萧就无暇思考这件事了。因为,有仇家找上门了。
“楚萧!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楚萧闻声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眼熟的脸。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问道:“卑鄙无耻?小人?你说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那人说着,还一脚踢翻了桌前的一张凳子。
这人楚萧有印象,那天宴会上带着韩驰说要医治沈老爷子,还要求娶沈夏。还把楚萧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可不就是谢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萧挺佩服谢斌的。居然敢娶沈夏……
在楚萧印象里,这人应该不是医药界里的业内人士,家里的生意可能也和医药没有半点关系,因为三年前他在这里搅风搅雨的时候,主要打交道的都是医药界的人,对这个谢斌,可没有半点印象,那天带着韩驰去参加宴会,可能就是想抱沈家的大腿罢了。
谢斌毫无仪态地把楚萧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指着楚萧的鼻子骂:“你这个无耻小人!你是不是骗了小夏!不然小夏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还……还……”
“还怎样?”楚萧摸了摸鼻子,而后双臂环抱在胸前,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眼睛盯着谢斌,“还跟她睡了?然后呢?跟你有关系吗?”
楚萧这次倒是没有急着澄清。谢斌当天求娶沈夏的时候,沈夏的反应他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把他搬出来当挡箭牌,可见沈夏并不喜欢他。今天谢斌也是为了沈夏放出的那个谣言才来的,既然现在谢斌找上门来,他就帮沈夏挡上一挡吧。
再说,他现在也没办法澄清,那个想偷金针的人还没上钩,就当顺手做好事了。
“你!”谢斌这人,的确没什么素质,几乎用了人类能用到的最难听最恶毒的词汇,把楚萧从头到脚又是骂了一个遍。
楚萧听着,心里并没什么反应,对这种不学无术又没有素质的人,真不用计较那么多。俗话说,和臭棋篓子下棋只会越下越臭,对楚萧来说也是,跟这种水平的人计较,只会拉低他的身份。
楚萧不理他,根本就是因为看不上他,但是谢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以为楚萧是心虚了,是怕了,伸手就要砸了楚萧桌子上的花瓶。
楚萧站起来,长腿一迈,到了谢斌身边,在他动手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谢斌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依然不干不净。可是很快,谢斌就发现,他的手,一点都动不了了。
“你松手!”
楚萧盯着谢斌,似笑非笑:“松了手你就是我的对手了?我以为那天在宴会上你见识的够多了,看来不自量力的人,就是不自量力。”
……
门外,沈夏刚停好车走到楚萧的诊所门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电话中她会那么失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来找楚萧,倒不是要找他解释什么,只不过今天她有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找楚萧去难忘今宵喝杯酒也是好的。
刚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有争执的声音,没等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你说谁不自量力?!”是谢斌的声音。
下一瞬,一声轻笑。
“说你。不自量力就是不自量力,不管是想娶沈夏,还是来挑衅我。”
……
屋内,谢斌始终在想办法挣脱楚萧的钳制,可是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谢斌恶狠狠地盯着楚萧,嘴上依旧不饶人,只能说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过久了,父亲又宠着他,狂傲惯了,早就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萧一脚踹在他腿弯上,谢斌当场就跪下了,楚萧手上一使劲,谢斌整个人都被摁在了办公桌上。
谢斌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当即叫嚣上了:“楚萧!你有本事放开我!看我不弄死你!小夏是我的!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是吗?”楚萧手上松了劲,放开了谢斌的手腕,冷眼盯着他,“照照镜子吧。你眼睛里有半点对她的爱吗?我看你想娶的不是沈夏,是沈家吧?想着到时候一个女人好控制,等沈老爷子百年后,沈家就是你的了?”
谢斌死盯着楚萧,却说不出话反驳。原因无他,只因为楚萧捅破的正是他的真实想法。
谢斌站了起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反问楚萧:“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她名声在外,你真的以为有男人会真心实意地想娶她这个人?哪个不是奔着沈家去的?难道你就不是?!”
楚萧看着谢斌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垃圾:“垃圾总以为全世界都是垃圾。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多计较,我就两点要求。”楚萧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两根手指,“一,别来我这找不自在。二,别再缠着沈夏。不然,你可以试试后果。”
谢斌啐了一口,地上登时就是一块难看的唾沫。
“不可能!沈夏我娶定了!”
楚萧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指了指地面上那一团唾沫:“给我擦了。”
说完,楚萧又补了一句。
“不擦也可以。”楚萧说着,撸了撸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不擦我今天让你爬着回去。你看我能不能说到做到。”
楚萧一说要打人,谢斌立马就怂了,不情不愿地摸出一张面巾纸,弯下身子把那块唾沫擦了,转身就走。走之前,还不忘了回头瞪楚萧两眼。
楚萧扬着下巴盯着谢斌,不紧不慢地开口:“再多看一眼,我让你这辈子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谢斌这下子连看都不敢看了,赶紧逃离了诊所。
门外,沈夏听见谢斌要出来了,赶紧躲到一边,等到谢斌离开了,才出来。
她没想到,楚萧会这样帮她,其实只要他讲明白,谣言是她自己放的,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当楚萧说出让谢斌不要再纠缠她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仿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有多久,没有被除了爷爷之外的人这样保护过了?
沈夏就站在楚萧的诊所门外,点了支烟,直到香烟燃尽,她才捻灭烟头,迈步走进了楚萧的诊所。
楚萧正在打扫残局,把被谢斌拂到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归位,听见了高跟鞋声,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双黑色镶钻高跟鞋。
他缓慢抬头,顺着高跟鞋看到腿,膝盖,裙边,腰间,最终看到了脸。
是沈夏。
楚萧站起身来,苦笑了两声:“你怎么来了?”
沈夏敛下情绪,换上了一惯的笑容:“怎么?还生气呢?不欢迎我?”
楚萧晃晃头,挑挑眉,蹲下身子接着收拾东西:“哪敢,不是您生气了嘛,是吧?”
沈夏看见满地狼藉,心里清楚,肯定是谢斌来闹的后果,但还是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你这怎么弄成这样?”
楚萧叹了口气,回答道:“闯进来一条疯狗。”
沈夏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楚萧明明已经对谢斌说了那么多,却不肯告诉她,宁可隐瞒下来,自己承担一切……
沈夏越是和楚萧深入相处,就越是发现,他就像是一座冰山——虽然性格半点不搭边,但是楚萧所展现出来的,像是冰山的外表,海平面之下的百分之九十,却都不会被一眼看见。
从一开始,只以为楚萧是个普通的稍微帅气一点的医生,到后来,发觉他身怀超凡的医术,再后来,他不仅治好了自己的爷爷,甚至还是墨归的幕后老板……
越了解他,沈夏就觉得,自己仿佛越是不了解他。楚萧还能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他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沈夏太了解陈瑛了,连这样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女人,都不排斥和楚萧多加亲近。可是就在刚才听见楚萧替她说话的那一刻,她忽然希望,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只属于她一个人,只保护她一个人。
即便她知道,并不可能。
但是对楚萧来说,其实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只不过他觉得没有必要说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反而像是邀功一样,可能还会给沈夏增加负担,还不如就什么都不说。
沈夏就那样站在旁边默默看着楚萧收拾,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穿着短裙,并不方便蹲。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沈夏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喝酒吗?去难忘今宵。”
楚萧往桌子上一坐,正在沈夏对面,也学着她的样子转钥匙——不过他就只有诊所钥匙可转了。
“怎么想起来找我喝酒了?”
“哪有那么多理由?我想做什么还需要理由?”沈夏定定地盯着楚萧的脸,“就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美女邀约,没有理由拒绝。楚萧当即脱下白大褂,随手往衣帽架上一搭,扯下一件外套换上,一边穿一边回答道:“去。”
“那我先去开车,外头等你。”
沈夏说完,就走出了诊所。
整理衣服的空当,楚萧偏过头看了一眼沈夏的背影。
没来由的,他总觉得,今天沈夏的背影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