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出卖完色相,大少爷心情不是很好。
他将主要信息说给许思齐,同他们在过道中间穿梭,向电梯那里出发。
狭窄过道人挤人,前方又有人忙着推货。
货物一个人多高,又沉,绑在推车上,推货的大哥人暴躁,嘴里在喊“都让让”“靠边了靠边了”。
众人纷纷让路,过道人太多,躲不开的,只好躲到人家的铺子里去。
也有人充耳不闻,继续慢悠悠地晃,推货老哥也不管那么多,你不躲我就撞。
被撞的人猝不及防,向旁边栽,旁边是曲起一只脚,靠着铺子吃麻辣烫的中年大姐。
大姐蓦地挨撞,手里的麻辣烫不稳,直直向一旁泼去。
偏不巧,麻辣烫泼出去的地方,正是晚晚。
陆知行想都来不及想,当下转身搂住她,把她护进怀里,用后背替她挡了一下。
她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在狭窄的空间内,被他保护的很好。
茫然抬头,她望见陆知行鸦羽般的长睫,以及近在咫尺的脸。
少年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后面那些乱糟糟的声音被他挡住,她的眼前只有他。
浑浊油污的麻辣烫,泼到陆知行的风衣上,顿时湿了一片。
装外卖的塑料打包盒掉落,发出几声闷响,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歪歪扭扭跌在地上。
混着麻酱的油汤痕迹明显,还有几根青菜挂在上面。
推货的人全当没看见,嘴里喊着“让开”,混乱并没有让他止步。
人流逐渐散开,其他人同情地看了他们两眼,也没多管。
陆知行放开晚晚,按着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没磕到吧?”
晚晚摇头。
他这才松口气,放开手里的少女,低头一瞧。
衣角还在滴汤。
……
吃麻辣烫的大姐也挺不好意思,她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故意的,那人一撞我,我没拿住,就泼你身上了,没烫着吧?”
说完,钻进铺子里拿出一卷纸,扯出长长一条:“来,孩子,快擦擦。”
陆知行用眼角瞥了卷纸一眼,没动。
许思齐上前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他把纸递给陆知行,说:“擦擦吧。”
晚晚知道,如果不是陆知行,此时弄脏衣服的就会是自己。
她截过手纸,说:“我来。”
她走到陆知行身侧,俯身要帮他擦。
陆知行哪里舍得让她做这个,他按住她的手臂,语气有些烦躁:“不用擦,直接扔了吧。”
麻辣烫大姐听得瞪大眼睛:“扔了?你这孩子,这么好的料子,咋说扔就扔。”
“脏成这样,也不好洗,费劲死了。”
陆知行牵住晚晚的手:“走吧。”
电梯附近有个垃圾桶,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下一秒,风衣被他无情丢到一边。
乘电梯下到一楼,晚晚想了想,对一旁的许思齐说:“班长,我们要买的东西不多,你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嗯?你有事么?”许思齐听出弦外之音,停步问。
晚晚说:“他外套脏了,我先带他买个衣服。要是你还没买完,我们再去找你。”
原本头顶乌云的某个少年,在这一刻阴霾散去,雨过天晴。
紧紧牵住的手腕,都变得灼热甜蜜。
陆知行的心中无比滋润,整个人仿若枯死一冬天的老树,吹过一阵春风就开始抽条,摇摆着发了新枝。
许思齐看了陆知行一眼,心中愿与不愿,总要妥协:“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
晚晚也觉得他没问题,也不是上刀山下油锅。
陆知行又开始腹诽:早怎么不说没关系,还非要跟晚晚一起?
三言两语跟许思齐挥别,晚晚收回被握住的手,上下打量陆知行一眼。
少年穿着马丁靴,白色毛衣斯文干净,一双长腿比例逆天,脑后的小辫子显得他桀骜不驯,漂亮又野性。
晚晚在心中赞叹一声,这里离出口不远,她向外瞧了瞧,说:“这附近有什么商场么?”
陆知行说没有。
“你总不能冻着。”
陆知行心中一热,心中非常得意,但他竭力告诉自己要矜持。
他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你担心我?”
担心?晚晚想了一下,点头:“是的。”
陆知行恨不能当场把她摁在怀里,狠狠亲上一口。
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说:“没事,不用担心,冻不死。”
北方冬天跟南方不同,零下十几度不是闹着玩的。
晚晚左右环看一圈,想着男装在二楼,她拉陆知行上去,左看右看,都感觉不够厚。
最后,晚晚看到先前那个啃玉米大姐,她走上前,问:“军大衣怎么卖?”
“……”
*
穿上军大衣的陆知行心中极其复杂。
扔吧,媳妇儿给买的第一件衣裳,他不舍得;穿吧,这衣服廉价又丑,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往哪搁?
晚晚看到他这一身装扮,点点头,发出如是评价:“不错,跟你先前的风衣也没什么区别嘛。”
“?”
两人离开百货大楼,这附近不是b市经济最繁华的地方,不同于那些广厦楼宇,这里楼不高,也没有商业街区那些喧嚣热闹。
有的只是大城市角落里,最平凡的生活,满是烟火气息。
晚晚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大楼旁边的胡同里卖的都是小吃,煮玉米,烤红薯,驴打滚,油炸糕,都是她没见过的。
空气中充斥烤红薯的香甜味道,晚晚问:“这是什么味儿,好香。”
“红薯啊。你喜欢吃,回家让阿姨给你烤。”陆知行拉着她要走。
晚晚不肯动。
她望着卖烤地瓜的推车,眼睛瞬也不瞬。
陆知行看了一眼大铁炉子,以及盖子上面的烤地瓜,街边甜品,廉价食物,都是他非常抗拒的。
但是晚晚喜欢。
陆知行心中一叹,晚晚有句话说对了,她的确是陆知行的奶奶。
是他修了八辈子才求来的一尊姑奶奶。
他认命地走过去,跟老板说:“要一个烤地瓜。”
“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俩。”
“不用,就要一个。”
老板揭开盖子,白色热气蒸腾,老板装了一个地瓜,陆知行付过钱,一手拎着地瓜,一手牵着晚晚就走。
晚晚伸手。
陆知行看一眼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他拒绝:“烫。”
晚晚说:“那人家怎么不怕烫。”
不远处,一个男人蹲在台阶处,剥开地瓜皮,大快朵颐起来。
陆知行看都不看:“人家是无情铁嘴。”
晚晚说:“我饿了。”
陆知行发现他对晚晚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很有原则性的一个人,可是遇见她以后,去他妈的原则,她就是他的原则。
他只得答应:“那我们去前面找个店里吃。”
“凉了就不好吃了吧。”晚晚眨眼,“我们也去那吃吧。”
她指了指前方的台阶。
“……”
陆知行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肥又厚的军大衣,手里拎着烤地瓜,看起来就像开车几十里地,进城卖白菜的农村小伙。
哪有半点大少爷形象可言?
可是晚晚笑着看向他,那笑容就和当初请他吃冰淇淋的神情一模一样,他想哄他开心,让她永远有笑容。
他认命地走过去,站在台阶边上。晚晚伸手去拿红薯,陆知行阻止她:“烫。”
晚晚不信,指尖摸了一下,果然被烫得一缩,她捏住耳垂,苦恼地看向陆知行:“那怎么办?”
她难得有不懂的地方,有求助于人的时候。
就算她要星星,陆知行也想给她摘下来。
他心中柔情无限,向后看了一眼一米高的平台,大剌剌坐下,说:“叫声好听的,我给你剥。”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个基友的文,《然后,我想你》应橙
文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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