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下套儿小姐们大多是会跟着客人出去吃饭的,其中有这样一种女人,她们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大声说话,也大大咧咧。但凡是喝酒遇到这样的小姐,那男人们的这顿饭一定会吃的开心,也喝得尽兴。
桃花那天正是这样的女人。
小姐跟平常的女人相比,身上多了一份豪爽,也多了一份心眼儿,那就是把你喝高兴了一下子多甩个三头五百的。但不管男人是欣赏这样的女人,亦或是心怀鬼胎地琢磨一些其它的,总比一敬三推迟的要顺眼多了。
曲工以前是个老把板儿,除了喝酒、业务和钱之外鲜有其他的爱好。他常年在工地做项目,大都是偏僻的农村,去歌厅的时候很少,接触的小姐就更少。再说,好不容易看到了酒,哪儿还顾得上虚情假意的小姐了。
所以,他那天没等喝就被桃花的大方灌高了。也许当时他脑袋缺了根弦儿,看桃花要往自己杯子里倒白酒,立刻伸手阻止,“跟女人喝白酒?传出去不是丢我们大连人的脸面吗!你喝啤的,先来一提篓,咱俩平喝,我一杯白的你一杯啤的。”他说完把桃花跟前的那只三两的白酒杯子换成了只喝啤酒的杯子,大概能有原来一倍的量。
桃花刚开始是看高楚犯难,便逞了一时之气,真要是喝白酒的话,她心里也没底。当曲工说换了啤酒,立刻心定了不少,“曲大哥你人真好,不算是妹子跟你打赖对吧。”
“我说的,就这么定了。高工,你陪绑总可以吧,喝多少自己掂量。”
“你们放开喝,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我就少喝一点点。”高楚就驴下坡地把自己脱出了酒局。
桃花以前跟客人出去喝酒,大多数情况下是心不在焉地应付,能少喝两口绝不少喝一口,但这次她却是实打实地跟曲工拼起了酒。反正我是啤的你是白的,不喝倒你我还混什么歌厅。
酒这东西是两面派,喝的不媷贴,一瓶就倒,喝的对了撇子,高了还能倒进去三五瓶。曲工喝的就媷贴,媷贴到第二瓶二锅头也开了喝了一小半。之所以能喝下去这么多,是桃花主动把一杯白酒对一大杯啤酒换成了一对二,为了高楚她故意地给自己加了码。这举动是对酒懵子的最大尊重,一下子把曲工敬佩的连连给自己倒酒,举杯就干。
整个酒局里并没涉及多少工作上的事情,高楚也清楚,这种场合说什么都是一半真一半吹牛逼,认真不得的。
三个小时之后,正当桃花也喝的有些迷糊时,曲工总算是报熊了,“不能再喝了,再喝一口,你大哥我指定得吐。妹子,你真是个爽快人啊,大哥敬佩!不像高工,以后跟他没交。”
“别介啊,曲大哥,高部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想让我丢工作啊。”桃花一把搂住曲工的胳膊,胸脯死死地抵了上去。
“恩恩,懂的懂的。不过你放心,高工的把柄在我手里,他现在是不敢辞退你,哈哈。”
曲工说完这句话,身躯往后一倒,脑袋斜倚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起来,嘴角拉出一道水汪汪的口水。
高楚并不知道曲工家住哪儿,曲工的手机又设有密码,找不到他的家里电话。没办法,只好就近的酒店开了两间房,三个人都在大连过了一夜。第二天曲工清醒时,桃花没露面,他也没跟高楚打听,自己打了车离开。
听高楚再次提起这个人,桃花好奇地问,“他打听我干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问你的手机号码。我编了瞎话骗他,说手机里没存,回头短信给他。”
桃花略微有些失望,“哦”了一声。这些日子跟高楚平平淡淡地像夫妻一样过日子,突然不用去歌厅,还是挺怀念那乱乱轰轰着的热闹。
高楚低着头想了老半天,突然说,“如果他要是打电话约你,你怎么回答?”
“我哪知道,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总奇奇怪怪的想一出是一出。”
“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他真的约你,你最好是答应下来。”
“为什么?我跟他又不熟,又不像你跟他有业务上来往,凭什么他会约我?”
“我估计他是想睡你吧!从那天见到你之后,在这个项目里,他的目的除了钱之外又多了一个。”
“且,你也好意思说,还不是赖你,非让我跟着去,还冒充你的手下。”
“是我当时考虑不周,但我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啊。”
“哦,他约我你就让我答应,然后让我跟他睡觉?高楚,你什么人啊!”
“不,不,我没让你跟他睡,我只是这么猜测他的意图。”高楚见桃花气恼,连忙解释,“桃花你听我说,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握住他的把柄,让这小子彻底老实下来。”
桃花怀疑地问,“把柄?你用我去换把柄?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高楚哈哈大笑,他用力地搂过桃花的肩膀,“你可不要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我都被你迷得去了三魂七魄,更别说被你灌趴下的一个酒鬼书生了。”他把桃花拥在怀里,似乎很动情地说,“这次要是成了,项目就一定会拿下,少说也能有20来个的提成进账。到时候用这笔钱在边城买套房子,咱俩今后就永远住在一起。”
金鱼儿忘记了是在哪儿看到过,说有个美国佬写了本书,书中对人的需求分了五个层次,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以上的五个层次,只有满足了上一个层次,才会产生对下一个层次的念头。
对桃花来说,生理需求不算大,总体她是个性子偏冷的女人,而且别看她早早就离婚了,但绝不缺这个。当年之所以下海去当了歌厅小姐,完全是安全需求的需要,需要活下去。当得到了那套门市房之后,他的要求上升到社交需求,所以,刨花那种父爱式的呵护就不能够满足她了。高楚带着她先接触了客户老杜,接着巧合地跟曲工拼酒,桃花很是找到了那种社交的感觉。目前,桃花的需求是尊重,需要自己心中在意的人给予自己足够的尊重。
所以,当高楚说出今后永远在一起时,恰恰满足了她内心刚刚产生的尊重需求。哦,原来他这么在意我!原来我在他心中有着这么重要地位!原来这些年,我终于没有白等啊!
金鱼儿一直对桃花有这样的感觉,她是只禅,为了只鸣一夏,可以蛰伏数个四季,在漫长的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酝酿着一鸣惊人的结果。
桃花听了金鱼儿的对她的评价,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一句不属于她的话:perfect!
再一个周末的下午,桃花接到了曲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还在大连。
桃花按照事先跟高楚商量好的计策回答说,“我回边城了,下周一的时候会去大连,应该能呆上三天左右的时间吧。”
“哦?周一过来,才三天啊!”曲工在电话里明显地很失望。
“是啊,我大连那面的工作不需要像高部长那样总盯着,有事就过去,没事就回来。曲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啊,如果需要,小妹定当效犬马之劳?”桃花故意把“犬马”两个字说的很重,巧妙地吊着曲工的胃口。
“哇唔,妹子你这话说的可就有水平喽,含义深刻啊。”曲工果然被点燃了心里的那股火苗,“是这哈,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回大连一趟,上次的酒跟你没喝够。”
“行啊,大哥的酒量我是甘拜下风,我喝不过曲哥的。不过既然大哥发话了,承蒙不弃,妹子一定舍命相陪。”
“哈哈,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哈,你等我电话吧。”
桃花说,这些话都是事前高楚一句一句教的,她背了一整天才说的准确无误。
接下来的周末,桃花和高楚赶到了大连,他们在一处相对偏僻的位置入住了一家快捷酒店,并开了两间,一间是用胡桃花的名字开的。他们把附近的街道都转了遍,桃花仔细地记下了街道、特殊建筑和大型商场的名称。为了把假戏做的没有破绽,还让同事从边城用长途客车捎过来一张新的电话卡。
桃花讲这段时,金鱼儿很替他俩的这些精心布置担心,你们就不怕万一穿帮,到时候这笔生意不就泡汤了?
桃花说,其实这些我也不懂,都是高楚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的。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边城就不再去歌厅上班,一门心思地跟着高楚,他上天入地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