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楼上,蒙面人在大公主疯狂的呜呜声中,终于扯下了她嘴里的布团。
她喘了两口气,便朝下面的封纣喊道:“封将军,你快来救本公主!只要你救了我,我立刻请皇兄为我们赐婚!”
三层楼的距离下,她的这句话声音放得极大,楼上楼下,屋里屋外,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禁军头领嘴角抽了抽,有些同情地望向封纣:“封将军,你还是先走吧。”
现在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只有他们这些禁军倒霉,奉了皇命出来,就必须得想办法完成任务。
封纣连马也没有下,淡淡说道:“放火。”
头领愣了一愣,随即惊讶道:“将军的意思是,放火烧胡玉楼?!”
他顿了一下,道:“这的确是个办法,可以把他们给逼出来,但若是他们为了方便逃命将大公主杀了……”
“只能一试。”封纣说完,扬鞭轻轻一挥,马儿嘶鸣一声,慢慢跑向皇宫方向。
他所能做的,只有这样了。提供一个有可能让大公主获救的办法,至于结果如何,便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
禁军头领叹了口气,用力挠了挠头,一时没了主意。
两方继续僵持,直到慕容远乘轿慢慢经过。
行至此处,他掀开轿帘来,对头领说道:“这胡玉楼虽是慕容家的产业,但凡事应以大局为重,在下认为,若有必要的话,可用火攻。”
得了他的首肯,头领几次犹豫之后,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立刻便跑了出去。
在午时,一场熊熊烈火悄然燃起。
滚滚浓烟直腾入空中,四周围着的禁军与各家住户一起提了水,只要火势向外蔓延,便迅速将其扑灭。
胡玉楼中的其他人早在蒙面人出现之时就已经逃了出来,除了少数被打晕在大堂内的人以外。
在浓烟与烈火之中,原本晕倒的那些人也被熏得醒了过来,慌忙冲出门来。
两个蒙面人却是在浓烟出现的时候才发现胡玉楼着了火,一时上下不得,被熏得不停咳嗽,大公主更是咳得涕泪横流。
在一片混乱之中,有人疑惑地问:“这两个蒙面人到底是怎么混进胡玉楼去的?他们还带了这么大一个活人,先前就没人发现吗?”
可惜,他的疑问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那两个人的动静。
胡玉楼下层先燃烧起来,因此一楼的柱子和门窗都开始出现了歪斜垮塌,在火势蔓延至三楼的时候,整栋楼忽然歪斜了一下。
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将大公主朝前面用力推了出去!
这里可是三楼!
大公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慌的惨叫,便迅速跌下了楼去!
她的身体落在一楼凸出的屋檐上,发出极大的撞击声,又顺着屋檐滚了一圈,“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楼下虽然有许多人,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在大公主落地之后,众人还愣了片刻。
随即,禁军头领大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
不知道是因为浓烟熏红了眼,还是因为害怕人死后牵连到自己,一群禁军都红着眼睛,迅速跑向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大公主。
围拢之后,众人却又不敢接近。
毕竟男女有别,他们怎么敢靠近大公主?
只有禁军头领在迟疑之后将一只手指凑到了她鼻子前方,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之后,他大喜道:“人还活着!快,快去请太医!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立刻给我带过来!”
一名禁军当即转身就跑。
而此时,被突然落下三楼的大公主吓了一大跳的众人,才想起来楼上还有两个蒙面人。
一群禁军立刻看向楼上观景台,却见那里不知何时就已经空荡荡的了!
“人呢?!”禁军头领吓得双眼瞪得如牛眼一般大,嘶吼着以最大的声音问道:“人呢?!你们看到人出来了吗?!”
没有人说话,全都只是茫然地摇头。
半晌,一名禁军说道:“这下面四周都是火,也到处都是人,就算是被大公主转移了视线,也不至于看不到两个大活人跑过去的。再说了,他们哪里能毫发无损地跑得下来?”
是啊,现在火势已经蔓延至了楼顶,整栋胡玉楼都是一片火海,哪怕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要把人烤焦的热量。想要从楼里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应该说,观景台就是他们逃离的唯一出口,可是——这么多人围在楼下,谁也没有看到有人从这里下来!
难道说,他们还困在里面?
禁军头领脸色变了变,当即下令道:“快,灭火!立刻灭火!”
他可没有忘记他们的任务,是活捉这两个人!
秦艽坐在屋檐下,手捧一本古书,却仰头看着天上逐渐散去的浓烟。
温香疑惑地说道:“这么大的烟,是哪里走水了吗?”
文竹朝那边看了一眼,想了一阵,道:“那边好像是胡玉楼的方向吧?”
温香恍然:“是啊,难道是胡玉楼走水了?不会吧?”
秦艽没说话,又低头看起书来。
只是,这一本书从拿到手中开始,就一页也没有翻动过。
文竹悄悄退了出去打听情况,片刻后跑回来,神色震惊无比地说道:“小姐,奴婢刚才听说,先前有两个蒙面人将大公主绑着,出现在了胡玉楼三楼观景台那里!”
秦艽抬了下头,温香惊道:“大公主?!”
“没错,听说他们是等街上聚集了一大批人之后才掀开了头罩给大家看的,很多人都认出了大公主,不会有错!”文竹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现在这场火,怕就是混乱之中把胡玉楼给烧起来了!”
秦艽皱了皱眉,看着半空中那股浓烟越发浓重,心里也像是腾起了层层烟雾。
这场火在官民的协作之下很快就灭掉了,但胡玉楼也仅仅剩下了一个框架堪堪立在那里,歪歪斜斜的,谁也不敢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