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要真是这样，那皇上可就……”
这一句话说到这里，话题便终止了。
剩下的话，不言自明。
秦艽偏头朝说话的几个人看了一眼，心中暗道，看来很快，刚刚才平静下来的京都又将再起波澜。
但这一次，最乱的并不是京都。
秦艽将手中的糖人拿手帕包了，递给温香，道：“去买些香烛，我们去看看暖玉吧。”
暖玉被葬在城郊一座山脚下，修筑得并不奢华，却十分牢固。坟前一座石碑，简单地刻了她的名字。
远远看过去，坟后的那座山也好像是一座较大的坟墓。
秦艽立在坟前，看着墓碑上的暖玉二字，没有说话。
温香沉默了一会儿，动手将香烛纸钱放在了地上，随后打开一只油纸包。
油纸包内，是一只烤得很香的烤鸡。
温香笑了一下，低声道：“你以前就说想吃的，却又舍不得花钱，今天我给你带来了。”
点燃了红蜡，温香将一炷香燃起，于碑前慢慢烧着黄纸。
一阵微风吹来，卷起燃尽的纸灰，在天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又慢慢落下。
温香抬头盯着，好一会儿，红着眼看向秦艽，笑道：“小姐，您听说过吗，有人说，若是烧纸钱的时候灰烬飞起来了，就说明那个人来收钱了。暖玉她，是不是就站在咱们面前啊？”
秦艽看着她通红的眼，没有回答，只慢慢蹲下，从她手中拿过一叠黄纸，一张一张慢慢放进火里。
回到城中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秦艽绕了半条街，走进十里香酒楼。
刚到大门口，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淳厚嗓音：“秦小姐，巧。”
温香急忙转头行礼，道：“奴婢拜见封大将军。”
秦艽回头，徐徐问道：“不是去卫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封纣点了一下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淡淡道：“一起吃么？”
“好啊。”秦艽应了一声，反正今天她只是来吃东西的，顺便听他说说卫城的事情也好。
二楼雅间内，秦艽随便点了两个菜，便问封纣道：“封将军要吃些什么？”
“随便。”他眼也没抬，垂头将挂在腰间的剑取下来放在了一旁。
店小二便机灵地退了出去，合上雅间门后，秦艽便问道：“卫城现在如何了？”
封纣抬眸看她，幽深的眼底如一潭深水望不见底：“你好像很关心此事。”
秦艽移开视线，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现在整个京都，谁不关心这件事呢？我也很想知道，大公主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是还活着。”
秦艽的话才说完，封纣便确认了。
秦艽愣了一下，问道：“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了？”
“否则呢？”封纣看着她，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却好像隔了数十米。
“这件事，皇上没有告诉你要保密吗？一旦传扬出去……”
“天下大乱？”封纣接过了她剩下的话，轻笑一声，垂眸道：“是皇上自己犯的错。”
秦艽怔了怔，一下子笑出来：“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得很。”
身为臣子，不替皇上分忧解难就算了，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上次你问的那件事……”
封纣开口说道，可话才说到这里，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的话被打断，门外传来慕容远的声音：“秦小姐可在，在下慕容远。”
秦艽向温香点点头，温香便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慕容远含笑走进门来，似乎才知道封纣也在的样子，惊讶道：“原来封大将军也在，在下失礼了。”
他说完，又看向秦艽，道：“方才听小二说秦小姐过来了，我想着许久未见了，便来打个招呼。”
秦艽笑了一下，问道：“的确许久没见过了，慕容公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商人嘛，总是东奔西走的。”慕容远没有细说，笑着走了过来，指了指空着的椅子，问：“我能坐吗？”
秦艽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容远便拉开椅子坐下来，笑道：“今日这顿饭便由在下请了，封大将军前些日子立了大功，能来小店用饭，实在是小店的荣幸啊。”
封纣只面无表情地摇了下头。
慕容远并不在意，转头向秦艽道：“最近可还好啊？你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我将来可不好向你大哥交代。”
封纣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狭长的眸子盯着慕容远。
慕容远似有所觉，转头看了他一下，又看向秦艽：“近日恐怕京都要乱起来，你就别再随便出门了。你大哥走之前专门叮嘱我，让我替他保护你呢。”
秦艽挑了下眉，问道：“怎么会乱呢？”
慕容远看向封纣，沉声道：“当然是因为大公主一事了，不过说到这个，封大将军不是奉皇上之命去卫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绕了一圈，话题又回来了。
秦艽也看向封纣。
封纣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找到人，卫城已经乱了。”
秦艽皱了下眉，说到：“怎么会乱？”
嘴里这么说，她心中却很清楚。
这场乱并不是真正的乱，而是季风也派人安排的。
很快就会被镇压下来，不会造成任何大风浪。
可是这一场注定会被镇压的乱，就是真正乱起来的开始。
“一旦乱起来，可就麻烦了啊。”慕容远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缓缓地说道：“我们家的生意，也不好做了呀。”
秦艽有些无语，这种时候第一时间还担心自己家的生意，果然是生意人啊。
封纣看了慕容远一眼，没再说话。
很快，饭菜便上好了。
慕容远起身道：“二位慢用，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便走向门口，却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秦艽：“以后出门带几个护卫吧。”
没等秦艽说话，他便走了出去。
封纣的话不多，一顿饭吃得很沉默。
直到她快要吃完的时候，封纣已放下了筷子，优雅地漱口之后，缓缓说道：“为了秦战，你不要轻举妄动。”
秦艽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你觉得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