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愣,皇后便率先开了口,震惊地问道:“云嬷嬷?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听在不明真相的人耳中,和猜到真相的人耳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云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得非常疲惫而又焦急,但她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朝左右看了看,露出犹豫之色。
皇上回过神来,沉声道:“你过来说!”
云嬷嬷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跑上前去,小心靠近皇上,低声耳语了几句。
她的话才说完,皇上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秦艽垂眸,心中暗道,来了。
端王叛乱之事若未能成功,这便是季风也的另一个计划。
现在,计划开始了。
贵妃有些坐不住了,忙提醒道:“皇上,那立储的圣旨还……”
皇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顾着发布了自己的命令:“都散了吧!回去之后,不管听到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给朕约束好你们府里的下人!若敢有人传播谣言,杀无赦!”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便走。
步子又急又快,几乎要飞奔起来。云嬷嬷跟在他身后小跑着,面上的焦急之色依然浓重,口中也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皇后起身,看向封纣,叮嘱道:“封将军,既然有人想要杀你,你便要万事小心些。”
封纣点头,皇后便转身离去。
贵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狠狠瞪了一眼手里还捏着圣旨的那名内侍,仿佛在责怪其宣读圣旨的速度太慢了似的。
内侍缩了缩脖子,小心地退了下去。
众人接连散去,贵妃则快步走至顾枭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今天这么好的时机,竟然被打断了!此事绝不能拖延下去,以免夜长梦多。本宫今日就会再跟皇上说说,最好明日就宣读立储圣旨!”
顾枭薄唇一扬,笑容有些散漫慵懒之意,仿佛对此事浑不在意。他以与贵妃截然不同的悠然态度徐徐说道:“母妃,此事不必如此心急,父皇显然遇到了什么要紧之事,若是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去催促他,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还是先静观其变吧,等父皇将手里的事处理好了,自然会记起来的。”
贵妃蹙了蹙眉,道:“现在虽说只有你一位适龄的皇子,但圣心难测,万一他忽然转变心意,将太子之位留给其他未长大的皇子呢?此事还得趁热打铁,否则,皇后那个贱人在皇上耳边一吹风,咱们就完了!”
顾枭摇头,道:“母妃,你就听儿臣的吧,此事绝不能心急。父皇也不是什么好掌控的人,皇后的几句话,哪里就能让他改变心意了?更何况,其他小皇弟们既无没有尊贵的出生,又没有可以依仗的靠山,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比不上我们的。”
“可是……”贵妃心中依然认为,这件事还是要早日定下来才好让她安心。
但顾枭打断了她的话,道:“母妃,时候不早了,儿臣就先回去了,也好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父皇如此慌张。”
听闻这话,贵妃连忙点头:“我在宫里也会让人打探一下的。”
“不,你什么也别做。”顾枭的目光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今日之事尚未结案,你还得小心为上。万一露出什么马脚,就得不偿失了。”
贵妃闻言,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秦艽回到秦府之后,温香便满脸喜色地将一封信交给了她。
是秦战寄回来的,一封给秦老太爷和秦牧,一封单独给了她。
信上只是简单的问候和啰嗦的叮嘱,信封之中还夹了一片漂亮的孔雀羽毛。
秦艽拿着羽毛翻看了一下,忍不住想笑。
秦战送这么一片羽毛给她,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子哄了吗?
“小姐,您可以给少爷回信的。”温香见秦艽握着羽毛一个人傻笑,不由说道。
秦艽闻言,却摇了摇头,轻声道:“让大哥专心历练,有什么等他回来再慢慢说。”
到时候,只怕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艽轻叹一声,道:“去看看文竹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叫她进来。”
温香愣了一下,道:“是。”
文竹是跟着秦艽一起进宫去了的,回来的时候秦艽半途就让她下了马车,叫她在街上打听一下情况。
而现在,温香几乎就只在秦府内走动,而平时其实她就只在望归楼里。秦艽出门的时候再也没带过她,下面的小丫鬟们都暗暗议论说是她失了小姐的宠信。
只有温香才知道,秦艽这是为了保护她。
很快温香就回来了,身后跟着满头冒汗的文竹。
现在的天气其实已经有些冷了,见她这幅模样,温香满心疑惑。
秦艽心里却猜到了原因,只问道:“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文竹连连点头,双眼里透出难以掩饰的震惊:“回禀小姐,奴婢听街上的人说,说……大公主,她还活着,她根本没有死!”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还不敢相信,伸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一边道:“奴婢这是不是在做梦?大公主,怎么可能没死?”
温香震惊得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捂嘴道:“小姐,难道真的……”
她想起了上次大公主被处决的时候,秦艽和慕容远在雅间内的那些话。
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早就已经将这样难以置信的事情彻底抛在了脑后。
秦艽垂眸,问文竹道:“街上具体是怎么传的?”
文竹忙回答道:“有人说,是在卫城那边,一大早就有一名女子在大街上撒泼,据说是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肩,她就嚷嚷着要杀了人家,结果引起许多人的围观,其中就有人是见过大公主的,当即就指着她说她是大公主。她不仅没有否认,还越发得意,这件事便如此闹大了!”
温香惊:“她还真是胆子大!出了那样的事情,她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