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各种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皆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来。
    秦艽恍然大悟，难怪封纣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
    皇帝身上的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却还是有些怀疑。他立刻向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便走向封纣，一面从袖袋中拿出一包银针来。
    作为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他的身上时刻都准备着试毒用的工具。
    内侍很快走到了封纣身边，将一根银针探入了他面前那杯未喝完的酒里。
    与此同时，秦艽的目光望向上方所坐的那几个人。
    皇上，皇后，贵妃，三皇子，还有几位公主。
    皇上拧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纣那边的情况。皇后目露担忧，转头吩咐身边的宫女将自己桌上的茶水端去给封纣漱口，并让另一名宫女迅速去请太医过来。
    而贵妃，与皇上一样紧紧地盯着封纣那边……
    她的手？
    秦艽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贵妃那双捏在一起的手上。
    她和贵妃的距离虽然没有多近，却也不远。至少，她能看出贵妃的手捏得很紧。
    看起来，就好像在紧张？
    似乎注意到了秦艽的视线，贵妃向她看过来，微微一笑，坐直了身体，神情一片平静。
    秦艽眨眨眼，莫非只是她想多了？
    她再看向三皇子顾枭，就见其满脸的喜悦之色怎么也掩藏不住，眼角眉梢都好像带着春风一样。
    秦艽嘴角一扬，暗道，是啊，现在连二皇子都犯了谋逆大罪，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太子之位，岂不就成了顾枭的囊中之物？
    说不定就在今天的宴席之上，便能听见皇帝亲口下旨赐封。
    坐在几位之中的长公主脸色却不太好，与顾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毕竟，二皇子顾淮是记在皇后名下长大的啊。虽然上次皇陵之事因为端王挟持皇后而替皇后洗脱了嫌隙，但在皇帝心中一定会生出几分疑心来。
    更何况，等顾枭登基之后，他又怎么会让皇后安稳地做她的皇太后呢？
    皇后的日子不好过的话，身为她女儿的长公主顾媛，也休想过得轻松。
    自然，脸色就不会太好看了。
    此时，内侍将浸了片刻的银针从酒杯之中拿了起来。
    他仔细看了看，立刻跪地向皇帝禀报道：“回禀皇上，封将军的酒水之中的确有毒！”
    皇帝心中对封纣方才举动的所有不满都消失了，他立刻说道：“再验验酒壶里的酒！”
    内侍领命，再拿出一根新的银针探入酒壶之中试毒。
    与此同时，皇帝的目光冷冷扫向皇后，沉声问道：“皇后，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此次宴席朕是交给你一手操办的？”
    皇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皇上这是怀疑臣妾了？”
    皇帝自然不敢直接说是，只说到：“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今日的宴席乃是由你操办，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朕自然要第一个问你。”
    皇后垂眸一笑，恰到好处地掩饰住了眼底里的凉意。伴君如伴虎，她比谁都清楚。
    她开口，缓缓说道：“臣妾当日在皇陵受了惊，近几日都有些不适，宴会上的一切，虽然皇上是交由臣妾一手操办，但贵妃妹妹也帮了不少忙。臣妾负责的是歌舞，酒宴则是贵妃妹妹负责的。皇上若是要问，还是问她比较合适。”
    皇上的目光便看向了贵妃那边。
    贵妃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紧，面上却露出迷茫无辜的神情来，摇头道：“臣妾虽然是负责酒宴，但其实这些事都是交给下面人办的，臣妾只不过是在最后过目而已，或许是有人安排了个人进去，故意如此陷害臣妾呢！”
    虽然话里没说明那个陷害她的人是谁，但很显然，只有皇后刚才提及了贵妃。
    此刻贵妃这么一说，就好像是皇后故意陷害她，又说那些话将矛头指向她似的。
    皇后身处后宫之中，自然也不是个好惹的，立刻便道：“那人不惜毒杀刚刚才立了大功的封将军，恐怕不只是为了陷害贵妃妹妹这么简单，分明就是想毁掉皇上身边得力的左右手！其心可诛，皇上一定要即刻查明才是！”
    她没有做过这件事，自然不必心虚，甚至可以催促皇帝去查清此事。
    两个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一向从未停止，就连在座的诸位大臣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皇上一声令下：“涂爱卿，你即刻带人去查吧。”
    他直接就点了刑部尚书的名。
    刑部尚书涂大人立刻起身领命，当即派人去将刑部中最得力的查案好手都叫了过来。
    对于刑部而言，根本没什么是查不出来的案子。重点在于，这个案子到底该不该查，又该查到什么地步为止。
    刑部经手的都是大案，稍微深查下去就会牵连出一连串的勋贵世家，所以在他们手中，只有不能查的，没有查不出的。
    而现在这件案子，可是由皇上下的令。
    涂大人即刻带了人开始审问所有经手过酒宴的人，而宴席之上，靖王忽然开口道：“本王之前就听说封将军在京都内接连遇袭，甚至差点丧命。怎么现在一回京都，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莫非……这次的事件，与之前派杀手去杀封将军的，乃是同一人？”
    能在京都内派杀手去杀封纣，其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虽然秦艽知道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封纣那两次遇袭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她也同样知道，封纣在军营里的时候还遇到过袭击。
    一个人既能在京都内指派杀人去杀人，又能将手伸到边关军营里去杀人，这个人的身份，当然不会简单。
    秦艽抬眸，再次看向了坐在前方的贵妃。
    常年生活在宫里的女人，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依然满脸平静。
    甚至平静得让秦艽都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贵妃所为？
    说起来，贵妃又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呢？
    封纣与她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无冤无仇，她怎么会屡次三番地对封纣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