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纣看向她，淡淡说道：“过来，跟在我身后。”
语毕，他扬手拔刀，刀身从那具尸体体内带出一道飞溅的鲜血，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秦艽忙跟过去，与封纣一起扶住了老夫人。
踏着遍地尸身，他们终于走到了四大营将士们保卫着的后方去。
老夫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地拽紧了秦艽的衣袖。
秦艽甚至能一眼看出，老夫人正在微微颤抖着。
明明都怕成这样了，刚才为什么会有勇气将她推开，自己去面对那把来势汹汹的大刀？
秦艽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她抬头望向仍在前方奋战的秦老太爷，只见其花白的头发与胡须上都染上了鲜血，胳膊上甚至还负了伤。
年迈的身躯在一众年轻将士们之中显得那么独特。
这个人，真的是当年杀害含阳镇数百口人的凶手吗？
这一瞬间，秦艽心中生出一丝怀疑。
含阳镇，她从来没有去过，一切都是从梁叔口中得知的。后来，则换成了季风也。
只是他们居住的位置距离含阳镇很远，她又没有独自行动的权利，从小到大，她连那个村子都极少离开过。
那么，秦放真的是凶手吗？还是，梁叔与季风也都只是在骗她？
这样的怀疑一旦产生，就好像生了根一样深深埋进了心里。秦艽甩了甩头，想要将这种思绪赶走，却偏偏越想越觉得这个怀疑不是没有可能的。
“艽儿，吓坏了吧？”
老夫人微微颤抖的声音将秦艽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秦艽发愣的表情，老夫人只以为她是被吓坏了，苍老的手握紧了她的手，慈和地笑着安抚道：“别怕，这里已经安全了。”
她自己都还在发抖，却还来安慰别人。
秦艽笑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怕了，祖母，您的脚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事，之后回去再请大夫看看就好了。”老夫人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慈爱温和。
在来皇陵之前，她和秦艽还是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也不曾说过话的状态，如今，这态度却又大大地改变了。
秦艽没再说话，转头去看前方的战况。
刀光剑影之中，她看到了被叛军保护在中央处的端王。
端王的右边胳膊已经负了伤，而现在又身处比负伤更为可怕的情况。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几乎可谓是惨白得像一个死人。
忽然之间，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欣喜，立刻向四周的叛军们吩咐了一声，随即一人转身，朝着祭祀台方向飞掠而去！
秦艽心中一惊，猛地站起来大喊道：“拦住端王，他要走密道！”
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封纣身形一动，向着端王飞掠而去。
银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略微刺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动作与神情。
就好像化作了一团光，飞速前行。
几息而已，封纣已经稳稳落在了端王面前，手中带血的长剑一扬，剑尖准确无误地抵在了端王的喉咙口。
端王身形一顿，微微昂着下巴，感受到喉咙处传来的凉意，他不敢再动分毫。
面前的封纣，一双冷冽淡漠的丹凤眼正看着他，其中隐隐蓄着杀意。
端王的脑子飞速运转，最后却只能说道：“你帮我杀了皇帝，只要我顺利登基，你就是手握重兵的摄政王！”
封纣狭长的眸子眨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来。
端王心头一松，却在扬起笑容的那一刹那，表情凝固了。
喉咙口传来钻心的疼，紧接着，血花四溅。
窒息，抽搐，他嘭地一声倒在地上，不甘地瞪着蔚蓝的天空，渐渐没了生息……
封纣迈出一步，垂眸淡淡扫过端王的脸，一脚踏了上去，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举起剑来，冷声道：“端王已死，投降不杀！”
听到声音的叛军们纷纷看向这边，一见端王的尸体，就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一把把的刀剑落地，剩余的叛军们几乎全都投降，只有少数几个负隅顽抗的，被轻易解决了。
战斗，到此为止。
皇上当即下令让人将投降的叛军们捆了起来，随后他才下马，大步走向了端王这边。
走了几步之后，他脚下一顿，皱眉问道：“二皇子呢？！”
是啊，二皇子顾淮呢？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方才只顾逃亡的臣子们，纷纷低下了头去，生怕与皇上不小心对视上一眼。
这一次的叛变，可是端王和二皇子顾淮一起设计的啊。
如今端王是死了，可是顾淮跑到哪里去了？
在刚才的混乱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是如何消失的。
四周沉默了片刻，皇上咬牙怒吼：“还不快给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他的人，不论其是生是死，皆有重赏！”
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到了现在他也不会有丝毫心软了。
毕竟，是这个亲生儿子先伙同端王要杀了他篡位的！
接着，就是一阵搜查。
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直到黄昏时候，却仍旧没有找到顾淮。
皇上万般不甘，却也不能继续这样耗着，便吩咐众人先返回京都去。
当天夜里，京都戒严。
四道出入的城门皆派了重兵把守，并有令下，从即日起，京都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次日一早，皇宫里连下数道圣旨。
在皇陵中时那些附和过端王的朝臣一个也没少，全都被判了抄家灭族的重罪，株连九族。
除此之外，升任封纣为一品威武大将军，除天子外，可不跪任何人。
另外，二皇子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赐死，一个不留。
皇上还暗中派了人赶往合州，搜查端王府邸。
而从二皇子府中，也搜查出了不少铁证来。其中与端王来往的信件便有数十封，上面详细记录了二人密谋一切的经过。
除了这个，还在顾淮卧房里发现一间密室，密室之中，有一把纯金打造的龙椅，其大小与外形，与太和殿中的龙椅一模一样。
三皇子顾枭为表清白，还专程去宫里主动请皇上派人去他府上查了一遍。